沒有在外多逗留,安雪莉很快就回了病房,秦九洲將她送了回來,微笑有禮的提了一個請求:
“安小姐,我早就聽說安德倫先生在促進兩國邦交上作出了很大貢獻,可惜一直無緣一見,今日,我都到了這邊,可否容我去拜會一下令尊安德倫先生?”
安雪莉疑惑的望著他,找不到理由將其拒絕,便把人讓進了病房。
父親正在沉睡,榮騰之已離開,母親梅若水守在邊上,看到他們回來,噓了一下,示意他們往外去,待到了外頭,才說:“醒過來了,剛剛說累,又睡了。”
“那我下次來拜訪……”
秦九洲衝裡頭望了又望。
這一面,他是必須要見的,而現在,他得和眼前這位安德倫夫人先做一個初步的交談,於是,他把注意力落到了梅若水身上:
“安德倫夫人,我能和您單獨談談嗎?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的,有件事想向您請教一下。”
這一幕落到安雪莉眼底,她的眉心皺得越發的深了。
她不明白啊:這個男人接近她到底是什麽目的?如果只是為了編劇本,找完她,她同意接這個活,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可現在呢,他不光要拜見她父親,還要和她母親聊天,這是為毛啊?
梅若水把這個看上去很不凡的男人打量了一番,答應了:“好!”
*
找了一處咖啡廳,點了兩杯咖啡,梅若水再次審視眼前這個陌生訪客,目光是犀利的。
那天,初次見面,她就覺得這個人身上有故事,現在越發覺得如此:“年輕人,我們素未平生,請問,我能為你解什麽惑?”
“的確,我的心裡充滿了疑問,而這些疑問,或者也只有您和安德倫先生可以為我解開。夫人,我這裡有一些照片,您看完就能知道我為何而來了……”
他把平板取來,點開一組照片,推到了她面前。
梅若水瞅了他一眼,接過,在看到第一張照片時,她的眼底頓時浮現了震驚之色。
那是一張紅紅的結婚證,一個笑得迷人的男士,和她笑眯眯的女兒安雪莉,並排同框,一張合照被貼在上面,往後翻去,一張張照片,全是他和她的,喜笑顏開的兩個人,看得出很恩愛,很甜美……
而照片上的男士,正是眼前這位。
“這是誰?”
看完後,梅若水指著上面的女人,目光深深的詢問起。
“我太太芳華。”
秦九洲回答。
“真沒想到,世上會有這樣一個和我女兒長得如此神似的人。”
梅若水驚訝了一句。
秦九洲定定的看了一會兒,這才往下敘述道:“六年前,我太太在上海周邊地區被人綁架,而後失蹤,當時,她剛被確診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我太太是個養女,三四歲時在上海外灘走失,後被好心人養大成人。我聽說,安雪莉也是三四歲的時候和你們失散的。五年前一場爆炸,她重新回到了你們生活中。可惜的是,失去了記憶。”
幾絲凝重一層層在梅若水眼中凝聚,隱隱的不快則在臉上推了出來:
“你調查我們?”
“絕沒有冒犯之意。”
秦九洲強調了一句,鋼琴似的嗓音帶上了一些幽思與哀傷:
“尋妻情切六年,茫茫人海,我不絕希望的盼著她可以重新回來我的生活中。
“夫人,易位而處,您若苦尋愛人六年,了無音訊,突然有一天,她平空出現在你面前,您會怎麽做?
“是不是也會像我這樣,不顧一切的想去查明真相,把以前的生活重新找回來……
“夫人,人生一輩子,說短不短,說長也真不長,我已近四十,一生若能活八十,那麽人生最精彩的一半已經過去。
“我不想孤獨終老,也不想等到像您這樣一個歲數時,遺憾人生是如此的不圓滿,所以冒昧來訪,希望您可以給我一個真相……”
話說的情真意切,姿態也放得很低。
以情動人心,一片真心,赤~裸裸就擺了出來。
梅若水的臉色緩了下去,眼神複雜的翻動著,久久不說,最後站了起來:“我恐怕幫不上你什麽忙的,你太太是在上海失的蹤,我女兒則在倫敦貧民區那邊被發現的,我沒辦法將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對不起,我該回去陪我先生了……”
轉身就要走。
秦九洲跟著站起:“等一下,夫人,還請您回去和安德倫先生說明一下,我沒有想要搶走你們女兒的意思,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太太還有孩子……”
梅若水身形一僵,而後,走的越發的快了。
*
梅若水回到了病房,看到安德倫已經醒了,正在和女兒說話。
安德倫在勸雪莉,得找個合適的伴侶,要不然,待歲數大了會很寂寞。
而安雪莉呢,則在推脫。
這孩子一直不肯談戀愛,是不是因為上一段感情刻在她的記憶當中太深太深,以至於現在沒有一個人能入了她的眼?
“Mum,秦先生找你談什麽?”
安雪莉在給父親按摩,瞧見母親進來後故意避開父親的話詢問了起來。
“沒什麽,他有一個朋友拜托他尋找多年前的駐華大使夫人,想報答資助之恩,問我是不是?我哪還記得,那麽多年過去了……”
梅若水神情平靜的回答著,看不出半絲異樣。
“好了,你回家去吧,看看那兩個孩子有沒有在家鬧翻天……再打個電話給你弟弟,他登山要登完了,就趕緊回家來……這邊,我來看著你父親就可以了……”
安雪莉不能確定母親的回答是真的還是假的,按理說母親沒道理騙她,再者,母親喜歡做慈善,這習慣已經持續幾十年了,所以,感覺可信度還是滿高的……
“那我先回家,把家裡安頓好了再過來……”
她這麽答應著。
安雪莉走後,安德倫看著神情一下變得恍惚的妻子,問了一句:“那秦先生是誰?梅,你剛剛撒謊了……”
梅若水歎了一聲,執丈夫的手,盯著他那病色的臉孔,憂心忡忡道:“我們擔憂的事,到底還是來了。”
安德倫擰眉。
“有一個華人姓秦,叫秦九洲,他的太太六年前失蹤,從照片上,我基本上可以確定,安雪莉就是他的太太,現在,他找來了,你說,接下去,我們該怎麽辦?”
梅若水向丈夫征求著解決這件事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