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雁門大戰(二)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是古今中外都通用的法則,但蕭逸卻把它破壞了,而且破壞的理直氣壯,他的理由是:“匈奴王庭乃是我大漢****所冊封, 理應就是我大漢的臣子,今日逆臣造亂,本統領是在為國殺賊,與邦交何乾?所以不但要殺,還要懸頭示威,讓這些草原上的亂臣賊子都看看, 這就是背叛大漢的下場!”
“混帳!本大單於一定要把漢軍守將的頭顱製成酒杯!天天用它來痛飲,如此方能消我心頭之恨!”看到自己派出使者的人頭被懸掛在雁門關的城牆上,氣的‘於夫羅’就想拽出馬鞭抽人, 結果一手摸空,他才想起來自己的寶貝馬鞭也被人家給扣下了,堂堂的匈奴大單於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來人,吹號,大帳點兵,漢人將軍,咱們開戰吧!”
“嘟!嘟!嘟!……”連綿不絕的號角聲迅速傳遍了附近的山野,匈奴大軍都是按照部落分別駐扎的,聽到大單於傳召,各部大王、酋長紛紛跨上戰馬向大單於駐地飛奔,漢軍有嚴酷的軍規,匈奴人也有自己的傳統,大單於點兵, 有敢遲疑不到者,輕則一頓鞭子, 重則亂馬踩踏而死,所以誰也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很快, 單於大帳裡就站滿了各部的首領,漢人守將斬殺使者的事情眾人都已經知道了,出兵報復那是必然的,但由誰來做這個打頭陣的人,卻要還好思量一番才行!
能做上酋長的人都不是傻子,相反這些人裡很多都是草原上狡猾的‘老狼’,如今的雁門關就像是一個鐵核桃,要想吃到裡面鮮美的果仁,就必須先啃掉外面堅硬的果皮,可啃果皮的人十有八九會被崩掉兩顆大牙,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個‘替死鬼’為大家衝在前面,等到他們和漢軍拚的兩敗俱傷時,大家再一擁而上,如此一來就能毫不費力的享受成果了。
至於那個倒霉鬼的人選嗎?呵呵!不用說大家也知道,因為每次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差事都是他的--‘右校王’李雲,一個夾在漢匈之間的棄兒,也是最好的炮灰人選!
雖然這個辦法有點缺德,但別人死總好過自己死吧!
不過今天似乎有點不對勁,匈奴各部酋長驚奇的發現,大帳裡遲遲沒有出現‘右校王’李雲的身影,這個老家夥平時可是非常聽話的,要他向東,他從來不敢向西,每次大單於點兵,他都會第一個到達,今天是怎麽了,難道說他還敢違抗軍令不成,那樣的話正好趁機瓜分他的部落,許多有著同樣野心的部落酋長紛紛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於夫羅也察覺到自己預定的炮灰人選沒有出現,這讓他更加的惱怒,抗令不來,這是對匈奴大單於權威的挑釁,完全可以按律治罪的,“右校王怎麽沒來?難道他沒接到本單於的召喚嗎?還是他覺得本單於的馬刀不夠鋒利?”
“大單於,大單於……小王在此……”正在眾人紛紛幸災樂禍的時候,隨著一陣虛弱的喊聲,只見一個披頭散發、臭氣熏天的家夥突然衝了進來,正是‘右校王’李雲,只見他面色蒼白至極,仿佛受到什麽驚嚇一般,而且兩條腿軟的像面條一樣,幾乎是踉蹌的連滾帶爬進來的……
“右校王,到底出什麽事了?”於夫羅也是滿臉的驚詫,據他所知‘右校王’李雲此人一向注重儀表,生怕丟了他祖上‘飛將軍’李廣的臉面,與那些整天滿身油膩的各部酋長相比,他可以說是最乾淨的一個,如果不是遇到天蹋地陷的大事,是絕不會如此狼狽的。
“回稟大單於,我部落中二千多健兒突然全部患病了,一個個上吐下瀉,倒地不起,如今營地裡已經亂成一團了!”李雲剛說了幾句話就喘息不止,一隻手還緊緊捂著小腹,臉上的汗水就像小溪一樣淌下來,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什麽?滿營皆病?哪有這麽巧的事情,走,隨本單於去看看!”略一沉思,於夫羅帶著各部酋長出了大帳後打馬飛奔,直奔右校王的營地而去,對李雲的話,他信一半,懷疑一半,所以必須去親眼驗證一下,如果是想用裝病的辦法來逃避上戰場,那麽他就會給予‘右校王’所部以最嚴厲的懲罰,廢黜他的王位,趁機把部落兼並到自己的麾下,到時候誰也說不出什麽來,可萬一他說得是真的,那可就糟糕了,一片陰雲頓時浮上於夫羅的心頭……
剛到‘右校王’的營地外,於夫羅等人就急忙勒住了戰馬,根本就不用進去了,在外邊就能聞到營地裡臭氣熏天,整個大營簡直就變成了一個大號的茅房,遍地的黃白之物,那種刺鼻的味道隔著老遠就能把人熏一個跟頭;所有的士兵都躺在營地裡哀嚎呻吟,偶爾有幾個能站立的,也是腳步虛浮,臉色蒼白,這樣的士兵別說是上陣作戰了,就是走出營地都成問題。
“右校王,你的部落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不但於夫羅有疑問,就是其余的各部酋長也是一腦袋的問號,什麽情況能把二千多虎狼一樣的猛士一下子全變成了病貓?
“回大單於,部落裡的騎手們前天還都好好的,昨天在河邊扎下營地後開始出現了幾個病號,小王原本以為是水土不服所致,誰想到一個傳一個,隻一夜之間,麾下的兩千多勇士就全病倒了呀!”
“什麽,會傳染的!”一聲驚呼,剛才還圍在‘右校王’身邊看熱鬧的酋長們立刻四散奔逃,就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尤其是那些剛才還和‘右校王’李雲打過招呼,拍過肩膀的人,這時候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拚命的洗手,一些比較過激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扔的遠遠的,所有人心中只有兩個字在回蕩“瘟疫!”
在草原上瘟疫是所有部落的大敵,人人畏之如虎,一人患病,很快就會傳染給身邊的人,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部落都會感染上,人畜皆難幸免,因為一場大型瘟疫而弄得整個部落都滅絕的事情,在草原上也不是沒有過。
“這件事很是古怪,怎麽會突然間發生瘟疫呢?說說你們看法?”於夫羅也不禁驚嚇的倒退了幾步,瘟疫所過,人畜皆沒,絕不會因為自己是大單於就能幸免。
“回稟大單於,小王以為這可能是卑鄙的漢人在附近的水源地施了‘黑魔法’,否則右校王所部不會一下子全病倒的,”左賢王劉豹腦筋轉的很快,思索一番後,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黑魔法!”聽到這三個字,這些匈奴人的權貴們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在草原上,有一種古老相傳的惡毒手段,就是在水源地附近掩埋病死的牛羊,然後由部落裡的巫師們做法,這樣凡是來水源地飲水的人畜就會都染上瘟疫,緊接著就是大范圍的傳染,無藥可醫;當年漢匈大戰的時候,窮途末路的匈奴人為了阻擋漢朝大軍的進攻,就曾經施展過一次‘黑魔法’,效果相當驚人,漢軍的人馬死傷無數,據說漢軍的戰神霍去病之所以年紀輕輕就病逝,也是被這種‘黑魔法’所害,絕對是神擋殺神的厲害手段!
不過‘黑魔法’雖然厲害,卻是一把雙刃劍,既能殺敵,也能殺己,瘟疫這個東西能傳給染漢軍,也就能傳染給匈奴人,那次施法以後,匈奴各部落同樣是死傷無數,絕對是兩敗俱傷的辦法,所以不到最後關頭,匈奴人是絕不會用這種惡毒手段的。
“沒想到漢軍的守將如此決絕,竟然連這樣惡毒的手段都用出來了,本單於真是小看了他!”看了一眼雁門關方向,於夫羅覺得自己之前得到的情報可能有誤,一個膽小貪婪的將軍用不出這種同歸於盡的手段,只有大魄力者方能如此,守衛這座雄關的到底是什麽人呢?
“傳本大單於的軍令,附近的河流已經被漢人施加了最惡毒的‘黑魔法’,所有將士一律不得在附近取水,也不得喂飲戰馬,違令者,斬!”為了幾萬草原勇士的安全著想,於夫羅不得不下達了最嚴厲的軍令。
“緊尊大單於軍令!”部落酋長們全都俯首稱是,其實不用於夫羅下令,誰也不會傻得再去附近的河流中取水了,滅家滅族的東西,誰不怕啊!
不過如此一來,可就苦了數萬匈奴將士了,因為在他們來到之前,蕭逸已經讓人填平了附近所有的水井,河水不能喝,井水又用不到,那只有去很遠的地方運水,六萬匈奴大軍,至少三倍於這個數量的戰馬,再加上隨軍攜帶的牛羊群,昆侖神呀……,只要想一想每天所需要的驚人用水量,眾人的頭皮就一陣陣的發麻,真是要人命啊!
一些比較精細的酋長甚至暗地裡算了一下,至少得騰出三分之一的人馬去遠處運水,才能勉強保證大軍不會出現乾渴的情況,如果打起仗來,這個數字還會更多,水,可是大軍作戰的必需品之一啊!
“至於右校王所部,攻城的事你們就不要參加了,把營寨遠遠的避到大軍後面去吧,本單於會派出最好的巫師為你們施法,偉大的昆侖神也一定會護佑你們的!”為了怕瘟疫蔓延開,於夫羅隻好把‘右校王’李雲的部落趕的遠遠的,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多謝仁慈的大單於,只要部落裡的勇士們病情稍愈,小王就帶領他們衝上戰場,為大單於斬將奪旗!”看著打馬而去的於夫羅與各部酋長們,‘右校王’李雲面露悲情的大喊道,一邊喊一邊使勁的擰自己的大腿,不擰不行,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到眾人都走遠了,老頭子李雲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把黃褐色的小豆子來,現在他簡直愛死這種橢圓形的小東西了,巴豆,一種吃了就會腹瀉的惡藥,也是救了他整個部落的良藥,蕭逸派人送來的!
右校王李雲很清楚,每次打戰他的部落都會被推到第一線去做炮灰消耗,如今這二千人馬已經是部落裡最後的資本了,一旦拚光,等待著的必然是屬民和草場被其他部落瓜分、吞並的危險,可如果抗拒大單於的軍令,也是難免一死啊,而且會死的更快,在六萬匈奴大軍的裹挾裡,想消滅他這區區兩千人馬,輕而易舉!
正在李雲左右為難時,深夜時分,營地外突然來了一夥黑衣人,為首的就是那個當初在他部落裡整天熬藥的廚子——胖劉,胖劉給他帶來了一份特殊的禮物——巴豆,以及一封蕭逸的親筆密信,在看完密信後,李雲毫不猶豫的就在全軍的飯食裡添加了這種小豆子,與死相比,多拉幾次肚子又算什麽呢?要知道為了苟全性命,當初有一位霸主可是乾過給仇敵嘗糞的事情,男子漢、大丈夫,除了能上陣殺敵,有時候也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於是軍營的‘災難’就開始了……
離開‘右校王’的營地,大單於-於夫羅面沉似水,還沒開戰就出現這樣的情況,如今附近水源汙染,草原又被那些該死的漢人一把大火燒了,六萬大軍的後勤給養就成了一個大問題,缺水缺糧,任誰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難以持久,為今之計只有速戰速決,立刻調動大軍攻佔雁門,只要打破這座城池,那麽所有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傳本大單於軍令,明日清晨,攻城!”拔出腰間的佩刀,於夫羅狂吼著刀指雁門關,這次他看的很清楚,在雁門關飄揚的那面黑色漢軍主將大旗上,赫然是一個大大的‘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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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