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藍惜兒無助地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抓住了Alex的手，“你……你是說我……以後不能當媽媽了嗎？”

  即使她不再相信愛情，即使她沒有想過余生陪著哪個男人度過，可是任何一個女人得知這樣的消息之後，都是悲痛欲絕的。

  “不是……醫生說的是可能，但不是絕對的。”Alex反握住了她的手，在那個瞬間他覺得躺在床上的那個女孩特別地柔弱、特別地需要呵護。

  他一直都還記得那一天，她看到自己小侄女的照片時，那一臉羨慕和向往的表情。她說，將來也想生一個這麽漂亮的女兒……

  藍惜兒握著他的手漸漸松開，冰涼的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全身都在不住地顫抖。她的人生，怎麽就一步、一步地走向如此悲慘的境遇？她原以為，為了唐宇打掉孩子已經是她這輩子所經歷過的最大的痛苦，可是沒有想到如今她還要一個人承受這些——就在她剛剛想要重新振作、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時候。

  這種事情，她不可能告訴唐宇，也不可能告訴自己的爸爸媽媽。沒有考上好的大學、沒有找到好的工作，她已經夠讓他們失望的了。她不想讓他們對自己更加失望。

  Alex的眼眸中透出了傷感和憐惜，他看這藍惜兒那雙空洞的大眼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樣絕望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身上。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試管嬰兒、人工受孕都可以嘗試，也許到時候會有奇跡出現的。你現在先好好養病，不要多想。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叫作——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

  他又對她說了很多、很多安撫的話，可是藍惜兒就像是什麽都沒有聽進去一般，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就連眼眸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呆滯地看著某個特定的方向。

  國外的醫院不興什麽保暖、坐月子那一套，藍惜兒只是住了兩天院，就已經被護士強壓著洗了好幾次澡。就連醫院裡送來的三餐，也有很多是酸奶和冰淇淋。

  對於這些，藍惜兒早就無所謂了，反正她都已經成這樣了。這具身體就像是一顆外表光鮮、內部腐爛的蘋果，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死去，自己的身體也正在漸漸衰弱。

  Alex將她接回了住處，對她的狀態非常擔心。他說了許許多多激勵她的話，也帶著她去一些充滿了朝氣的地方，可是藍惜兒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雖然是個大大咧咧的男生，可是Alex依舊可以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身體裡慢慢流逝，讓這個女孩原本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變得越來越無神。

  直到有一天，藍惜兒對他說：“Alex，我想出去走走。”

  Alex一下子就來了精神，這還是出了事情以來，她第一次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好啊，你要去哪裡？”

  “我想去夜店玩。”藍惜兒看著他，神色平靜。

  “怎麽突然想去那裡。”Alex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之前她在那裡上班的時候，還向他抱怨過裡面的空氣太差、環境太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