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百密一疏。

  甘瑗自認自己已經足夠小心謹慎，怎麽也沒有想到皇甫玦會從這些細節上看出破綻。

  看來，那晚故意讓甘棠轉告她到書房，不過就是他的試探而已。

  這個家夥，心思之縝密，連她也要歎服。

  心中感概，她只是平靜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語，在聰明人面前，撒謊只有可能是弄巧成拙。

  以為她會慌亂，以為她會再找借口……

  可是，都沒有。

  眼前的女人只是平靜地，隔著那幅該死的平光眼鏡看著他，眼神裡……竟然有一抹幽怨。

  明明當初是她不告而別，為什麽感覺好像錯的人是他？！

  “為什麽不說話？”他氣吼出聲。

  甘瑗輕吸口氣，淡淡開口。

  “你想讓我說什麽？就因為睡了你一晚上，就要對你負責任？我睡過那麽多年男人，個個都要我負責任，我負得過來嗎？”她抬手將他的兩掌推開，右手伸到他面前，一臉平靜，“護照給我，明天我要帶小棠回國，酒店裡有一些事情，我要回去處理。”

  皇甫玦眯注視著她的眼睛，藍眸裡有難掩的怒意。

  “所以……六年前的所有全部都是逢場做戲，是嗎？”

  甘瑗知道，下面這句話說出來，必然會將他傷得很疼。

  她猶豫著，到最後，終於咬咬牙，笑吟吟開口。

  “要不然呢，你真得以為我對你是一見鍾情嗎？”她咬了咬牙，語氣越發輕浮，“我不過就是想要證明，傳說中那個高冷不近女色的男人，也不過如此。只要我用些小手段，你也照樣是我的裙下之臣而已！沒想到，你竟然當真了……”她嘲弄地揚起下巴，抬起手指，輕佻地撫撫他的臉，“皇甫玦，你不會真得愛上我了吧？”

  皇甫玦一點點地收緊拳頭，因為過度用力，手指關節都是一陣劈啪做響。

  聽到最後一句，他忍無可忍，猛地抬起右掌。

  掌風帶起她的碎發，她仰著臉，等著他的一擊。

  打吧！

  這一巴掌是她欠他的。

  男人的手掌帶著風，帶著怒意，帶著失望……從半空中揮下。

  甘瑗揚著臉，不躲不閃地等著他的耳光。

  冷風襲在臉上，碎發飄飛起……

  那巴掌並沒有落下來，而是在距離她的臉不足五厘米之處硬生生地收住。

  玉白手指一隻一隻地合攏，握緊，只剩下食指指住出口的方向。

  “滾！”

  他怒吼出聲。

  甘瑗轉身，走向出口。

  嘭！

  身後，皇甫玦一腳踢在茶幾上。

  燭架飛出去，酒和杯子都飛出去……叮叮當當碎了一地，有碎片飛過來，濺到甘瑗的身上，她也只是不理會，不緊不慢地繼續向前。

  一路走到露台花園的出口，轉彎的時候，她才悄悄地轉過臉看向他的方向。

  地上，一片狼籍，白色蠟燭躲在酒液中，將熄未熄，一晃一晃地映著男人的身影。

  男人站在樹下，形隻影單。

  心臟抽緊，上牙咬緊嘴唇，她握緊兩拳，急步下樓。

  皇甫玦，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