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的爆炸在流賊人群中炸響,爆炸衝擊波還有飛濺的鐵片,讓衝到近前的流賊東倒西歪。他們有的被鐵片擊中盔甲,卻是沒有什麽大事。有的被擊中沒有防護的腿腳和頭臉,則是淒慘的喊叫著倒下。還有的被炸的耳朵嗡嗡鳴響,站立不穩,已經忘記了他們還在作戰中,晃晃悠悠不知道要向哪裡走。
趁著這個機會,長槍手們繼續努力的刺擊。弓弩手也是從縫隙中把弩箭射向敵人,殺傷著陣線外的敵人。
而已經到了近前的流賊,都是羅汝才的精銳手下。他們用手中的兵器和盾牌,架開刺過來長槍,用短槍和長刀向官軍刺擊和劈砍。
李岩的刀盾手們蹲著,用盾牌護著身體,用長刀去砍近處敵人的腿腳。長槍手則是向敵人一次又一次的刺出長槍。雙方都是拚盡全力去置對方於死地,喊殺聲和痛叫聲甚至蓋過了炸彈和炮火的聲音。
刀盾手和長槍手憑借盾牌和身上的鎖子甲能抵擋一些敵人的攻擊,可是依然傷亡不小。有的被砍掉了握槍的手,有的被鈍器打成重傷,還有的被擊中脖頸和頭臉,直接失去了生命。
而且流賊還有些人向他們投擲石灰包,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即便是看清楚了也不能躲避,只能低頭避一下。不時會有士兵捂著眼睛慘叫著蹲下去,可是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來幫他們處理,只能等打退敵人之後再說。
一旦前面的長槍手失去戰鬥力,後面的弓弩手就會撿起長槍,繼續保持陣線的完整。
在遠處的羅汝才借著戰場上微弱的火光,還有聽著戰場上的聲音,他知道他的這次進攻算是失敗了。不過他還有騎兵沒有用呢,要是這個時候讓騎兵衝上去的話,說不定還能有些勝算。
“大將軍,”手下提醒道:“怎麽辦?前面的弟兄們上不去了呀。”
羅汝才捏著拳頭,沒有說話。他還在權衡,是不是現在就把騎兵派上去。派上去的話,勝算有多大。這些騎兵可是他賴以自持的本錢,要是折損太大的話,那他對李自成可是沒有任何抗衡的實力了。
另一個手下提醒道:“大將軍,再拖下去,弟兄們就要全軍盡沒了呀!”
羅汝才又等了一會兒,才命令道:“撤吧。”
他的手下此時終於送了一口氣,上去的也是他們的本錢呀。要是他們手下的隊伍變少的話,他們在隊伍中的話語權就不多了,分到的東西自然也就少了。所以他們也是很心疼自己部下的傷亡。
要是能把官軍打敗,他們還能忍受。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即便是他們在黑夜發動偷襲,對方的軍陣也是巋然不動。而且還有能在近距離爆炸的炸彈,這讓他們在遠、中、近各個距離上全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而且他們的火炮和弓箭手也無法進入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完全不能壓製對手,實在是打的憋屈呀。
羅汝才的手下立刻吩咐人去吹號角,讓部隊都撤回來。雖然損失不小,可是也比全都拚光要好的多。
羅汝才的部下聽到撤退信號之後,就立刻掉頭逃跑了,而那些衝到近前正和官軍糾纏的的精銳,則是沒有多少撤退的機會了。他們倒是有人貓腰向回跑,可是又重新密集起來的箭雨讓他們的大多數人倒在了後撤的路上。遠處的流賊,則是繼續遭受霰彈的侵襲。
半刻鍾之後,剛才潮水般衝上來的流賊,大多數都倒在了地上,只有少數人逃出了李仲部隊的打擊范圍。而作為後續部隊的流賊,則是幸運的損傷不大。他們看到官軍的反擊力度之後就害怕了,不敢再向前衝。這也讓沒有後續部隊參與的進攻,注定沒有多大成功的希望。
等羅汝才的部隊全部都退下去之後,李仲讓部隊把傷員弄回來接受治療。至於在外面篝火旁警戒的那些士兵,只能再等一等,等斥候確認流賊退走了之後才能去搜尋。雖然他們生還的希望不大,可是他還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著李岩的要求:盡量帶每個士兵回家,哪怕是屍體或是骨灰。
同時也開始調查敵人是如何突然接近到陣線附近的。這可是大漏洞,要是不能找到應對辦法的話,將來他們可就危險了。
經過對大量士兵的問詢,李仲終於知道了原因。流賊在衝進到三十步距離的時候,有人開始投擲石灰包。前排的士兵們都是用盾牌擋住頭臉,或是低著頭用頭盔遮擋。而流賊中的一部分人是爬著前進的,這樣既躲避了炮彈和弩箭,又躲過了前排士兵的視線。
等刀盾手和長槍手發現的時候,那些流賊距離陣線也就六七步遠了,他們向弩手提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些流賊快速的起身衝過來,他們也不得不站起來迎戰,所以就開始了近距離的肉搏戰。
李仲一陣慶幸,還好部隊的刺擊和膽量訓練都是最重要的訓練科目。要是他們的士兵膽量不夠,服從精神不高的話,遭遇到這種突然的打擊可能已經崩潰了。
知道了敵人的方法,那之後就是找到應對的辦法了。李仲吩咐道:“把這次戰鬥的詳細報告寫出來。”
“明白。”手下點頭答應。
此時士兵們抬著二十幾個擔架來到李仲面前,隊長匯報道:“稟將軍,在外面篝火旁警戒的士兵,共二十四人,全部找到了。只有五人還活著,不過都受傷不輕。”
李仲點頭,道:“受傷的送去治療,死了的先把屍體放好。”
此時在擔架上的一個什長掙扎著坐起來,哭嚎著說道:“卑職對不住將軍,在篝火邊上睡著了,沒有及時發現敵人過來。”
李仲面無表情的命令道:“躺下吧!先去治療。你的罪責,等傷好了,處罰一點兒也輕不了!”
“謝將軍。”受傷的什長淚流滿面的感謝著。不論他會得到什麽處罰,至少他現在心裡好受些了。畢竟他作為軍官沒有盡到職責,才讓那麽多同袍受傷和死難的,他受些懲罰能讓他心中的愧疚少一些。
李仲吩咐道:“讓寨子裡的人出來打掃戰場,留守士兵警戒敵情。明天還要繼續追擊呢,不能讓部隊累垮了。讓他們睜大眼睛看好了,要是稍有疏忽,軍法無情!”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