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福的親兵家丁們都有各種各樣的盔甲,但是普通士兵就沒有這麽好的裝備了,他們只是一身軍裝而已。現在天雖然有些涼了,可是他們從開封出發的時候還是夏天,所以衣衫相當單薄。
他們單薄的衣裳擋不住高速飛行的鐵片,在炸彈附近的士兵都身上有好些傷口,血水汩汩的流出。而離得稍遠的,雖然有同伴幫他們擋住了鐵片,可是巨大的衝擊波還是讓他們頭昏腦漲,站立不穩。
在一片哭喊和叫罵聲中,林把總在甕城城門洞裡躲著,露出腦袋看他手下的情況。他發現自己的手下被襲擊之後,立刻大聲的命令道:“撤!快撤回來!”
沒有受傷的士兵們不用他吩咐,看到馬道上的慘狀之後掉頭就跑,而受傷的士兵則是依然在地上或是馬道上哀嚎,翻滾。
林把總在城門洞裡向裡面的城頭看了兩眼,發現只有幾個腦袋伸出來看了看,之後就又縮了回去。他不敢再留在這裡,於是一揮手,命令道:“快,退出去。”
他帶著手下快速的逃了回去,還好在路上也沒有受到攻擊。等他們逃回去之後,發現張參將已經後撤了一段距離,距離城牆足足有一裡多遠。
“他們有炮?”張參將對逃回來的林把總問道。
林把總氣喘籲籲的搖搖頭,回道:“沒有,他們用的是萬人敵。”
“沒有炮就好。”張參將松了一口氣。之後他疑惑的指著空無一人的城頭,問道:“怎麽還沒有人出來守衛?”
“不知道,他們都藏著呢。”林把總心有余悸的回道。
“你下去休整吧。”張參將揮揮馬鞭,吩咐道。
林把總謝過之後,才帶著他的部下回到了其他部隊的後方。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看看他損失了多少人。他讓手下的兩個百總點了一下人頭,發現少了三十四個人,其中有什長兩人,隊長一人。回來的只有三個帶傷的,都是胳膊或是身上被擦傷了,傷的不重。
林把總有些驚駭,也就是半刻鍾不到的功夫,他就少了近兩成的人。他慶幸敵人沒在他回撤的時候繼續打擊,否則的話他的部隊就要失去戰鬥力了。
張參將自信滿滿的吩咐道:“弓箭手,準備向城頭射箭。王順,帶你的部隊進去。既然他們開著城門,也省的咱們麻煩了。你衝進去,直上城頭,他們被羽箭干擾,不會對你們造成多大威脅的。”
把總王順為難的抱拳說道:“將軍,能不能給卑職一些水袋?城頭上的叛軍既然用的是萬人敵,那卑職用水把他們扔下來的萬人敵澆滅就可以了。這樣就能很輕松的攻上城頭了。”
“嗯,聰明。”張參將點頭讚道。之後讓親兵傳令,讓全軍把水袋水壺都集中起來,給他的心腹手下來用。
可是問題來了,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沒有帶著水袋。他們出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用不了多久天就黑了,而且營地離城牆很近,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帶水。於是張參將不得不命令一部分士兵回前面的兵營去取水。之所以是前面的兵營,是因為他擔心城頭有火炮,於是後退了一裡,此時營房已經在他們的前面了。
此時王把總終於偷偷的松了一口氣,他是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誰知道現在甕城裡是什麽情況,說不敵人們已經準備好其他招數正在等著他呢,所以他還是不願意去攻城的。但是張參將又是他的上官,他也不敢違抗命令。於是就是能拖就拖一會兒吧,看會不會有什麽新的變化。
城內,兵營。
“轟隆”,“轟隆”的爆炸聲從南邊隱隱的傳來,李岩知道南城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而在兵營內的陳德也聽到了爆炸聲,於是賣力的催促著部隊布防,尤其是那幾門炮。他讓幾門大些的弗朗基炮上了四角的炮台,以此來確保兵營的安全。
此時蘇京也趕了過來,不過他不敢靠近,隻好在兩條街之外停下來,讓王班頭去把李岩叫了過來。
“李將軍,你這是做什麽?”蘇京有些驚慌的問道:“陳副將可是朝廷命官,你怎麽能把他圍起來了呢?”
李岩抱拳道:“縣尊,不是卑職魯莽,而是城外的官軍已經開始進攻縣城了。卑職為了整個縣城的安危,不得不包圍陳副將,免得我軍腹背受敵。”
“剛才的炸響就是攻城的聲響?”蘇京更加慌亂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怎麽陳副將的部下突然要進攻縣城呢?”
“這個卑職不知道。”李岩搖頭回道。
蘇京趕緊吩咐道:“那還等什麽?趕緊去問問陳副將呀。都是朝廷的兵馬,怎麽能同室操戈呢?”
“這個~”李岩為難的說道:“現下的狀況,卑職去問反而不美。不過由縣尊去問,應該能知道問題所在。”
“我,本縣,本縣怎麽能去問呢?”蘇京趕緊結結巴巴的推卻著。
李岩說道:“此時唯有縣尊出面方能解決,否則的話戰事一起,勝負未知,到時候縣尊恐怕也不會安全。陳副將連縣城也攻打了,怎麽還會對縣尊保持敬畏呢?”
蘇京想了想,說道:“那,那你讓陳副將出來說話。”
“可以,不過請縣尊手書一封,卑職讓人投進去就是。”李岩建議道。其實他也是不想打這一仗,尤其是在內外兩面受敵的情況下。還有城外的百姓,才剛剛安定下來,要是因為戰事又流離失所的話,他的士兵們也會軍心不穩的,那他的努力至少浪費一大半。
蘇京在街邊的茶樓裡拿了紙筆,好不容易才穩定下心緒,把書信寫好。李岩親自把信綁在了羽箭上,去掉了箭頭。然後張弓搭箭,把一百四十斤的硬弓拉到最滿,直接從離兵營三百多步外的茶樓射@了出去,將書信穩穩的拋射@入了兵營。
要是在平時,蘇京肯定是會誇讚李岩神射和神力,可是現在整個縣城,包括他本人都處於危險當中,自然就沒有這樣的心情了。
“怎麽在這裡就射出去了?”蘇京向兵營張望著,不滿的說道:“這能進去嗎?”
李岩一直看著羽箭,見書信落入了兵營,才回道:“縣尊放心,書信已經進去了,咱們等消息就是了。”
“這就好,這就好。”蘇京連聲說道:“還是要消除誤會的好,同是朝廷的兵馬,怎麽能自相殘殺呢?”
“縣尊說的是。”李岩點頭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