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典史就早早的集合了他手下的衙差,來到李岩在城內的兵營,等著李岩的到來。
他雖然名義上還能領導這些衙差,但是他也不敢像以前那樣直接派任務下去。就算是他把任務派下去了,這些衙差也不敢出去收稅。別說是收稅這樣的大事,就算是去東北角的市場換點東西,他們也都是規規矩矩的按規則來,一點兒便宜也不敢多佔。
要是被市場的人報告給軍兵的話,下月的糧食會被減扣一些,要是嚴重的話,被打板子也有可能。關鍵是你佔了多少便宜,都會被成倍的罰回去,而且完全不講情面,讓他們也不敢有貪小便宜的心思了。
等李岩騎著馬,帶著親兵來到兵營的時候。還離的老遠呢,那些衙差就都抱拳行禮,大聲的喊道:“參見李將軍!”
張典史也是無奈,現在全縣的事務已經基本都被李岩控制住了,沒有李岩的同意,什麽事情都辦不成。而現在在縣衙能管事的馬典史,就像是李岩和蘇縣令的傳聲筒一樣,沒有任何能自己作主的權力。
李岩走近了,在馬上一揚鞭子,大聲道:“免禮!”
“謝將軍!”謝過之後,這些衙差才敢放下手,一手叉腰,一手握著腰刀,挺胸疊肚的站在原地,一如在縣衙站班一樣肅穆。
李岩到了營門,下馬之後才對張典史問道:“張典史,你帶著兄弟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
張典史趕緊回道:“奉縣尊的命,來配合李將軍收夏稅呀。”
李岩擺擺手,道:“帶弟兄們回去吧,夏稅不用你們管了。你們只要把縣城的治安給保持好了就行了,要是有用得著弟兄們的,我會和班頭們打招呼的。”
張典史為難的拱手道:“李把總,這不好吧,畢竟是縣尊的吩咐。”
李岩笑這說道:“你回家去等著就是,夏稅的事情我來做就行了。到時候跟縣尊稟報的時候,自然少不了張典史的名字。”
說完之後,李岩就進了軍營。張典史也想跟進去,可是卻被營門的衛兵給攔住了。
“李把總,李將軍,這是縣尊吩咐的呀。”張典史在營門外大聲的叫著。而李岩卻是沒有理會,頭也不回的向大營深處走去。
衙差們見沒有什麽差事,也就同還在營門外向裡張望的張典史打個招呼,各自散去。該巡視的巡視,該站班的站班,該休息的休息。
張典史算是臉面盡失,衙門裡的衙差都看了他的笑話。但是他現在也沒有什麽辦法,開封的黃推官現在也沒有回音,京城的關系也就是歸德府的那些京官。但是現在這些歸德府的京官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讓朝廷出兵,將歸德府的流賊給剿滅。他們現在只能等了,等歸德府的事情解決了才能再說。
而且他們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走這層關系,畢竟李岩也只是收了他們兩成的抽成而已,要是用這那些京城的關系,他們出的銀錢也不在少數。雖然現在銀錢貶值,但是照杞縣的狀況,只要河南能夠恢復秩序,沒有流賊襲擾,就算是有些乾旱,也不至於糧價漲到現在這個高度。那個時候,銀錢就又是好東西了,現在花出去,將來是會後悔的。
張典史無奈的一甩袖子,也隻好離開兵營。他知道副將陳永福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看看能不能點一把火,讓這個高階的武官來收拾李岩這個軍頭。
李岩進了兵營,先看了兵營裡的衛生情況。今年又是乾旱少雨,而且流民逃過來不少,吳大夫和何大夫都是提醒過他,要注意各種疾病的傳播。
他發現兵營裡的衛生搞的還不錯,在打了一些人的板子之後,這些來這裡輪訓的新兵們終於知道不能隨地大小便了,也知道衣服鞋襪要勤換洗了。
雖然北面和南面的兵營還沒有修好,但是李岩也不能讓這些新兵一直修完了再來訓練,誰知道會有那路流賊來這裡劫掠呢?於是他讓新兵們輪流來城裡的兵營裡訓練,雖然工程的進度慢了,但是要是有事的時候他能用的兵力卻是多了。反正現在還是夏天,只要不下雨,睡在露天也完全沒有問題。
之後李岩就在校場上看著新兵們訓練。這個訓練就有些好玩了,就是訓練新兵們的服從和膽量。
老兵們讓新兵站成方陣,而後他們則是用沒有上箭頭,並且用棉布包裹的弩箭向這些新兵射擊。射擊的距離是三十步,新兵們要做的,就是站好,不論發生什麽事,他們都必須堅守陣型不動搖。但是即便是包著棉布,強勁的箭矢還是能給中箭者帶來巨大的疼痛感,並且出現紅腫。
“都站好了!沒有被射中的不準躲!不準跑!要是亂動的,十記軍棍!被射中的,可以躺在地上,但是不能喊疼!後面的人要補上去,保持陣型!亂喊的,遲疑的,五記軍棍!吃了這碗飯,就要有受傷乃至送命的覺悟!要是受不了的,現在就滾蛋!咱們將軍可不是開善堂的,不養吃閑飯的廢物!”老兵們在陣型外大聲的提醒著。
別看聽著軍棍少,才五記十記的,但是這裡的軍棍都是實打實的打,五下就足以讓人皮開肉綻了。雖然被打了軍棍可以在營房中休養,但是只能趴著不能坐,結痂之後癢的難受還不能去抓,至少要有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好大體好轉,那種痛苦是沒有人願意嘗試的。所以新兵們都繃緊身上的肌肉,雖然兩股顫顫,但是都咬牙站著,沒有人敢亂動。
“預備,”一個隊長大聲的命令道:“放!”
在訓話的老兵們,聽到“預備”的聲音之後就都向兩旁躲開。之後裹著棉布的箭矢就一輪接著一輪的飛了過來,“嘣”,“嘣”的弓弦釋放的聲音,還有“咯吱”“咯吱”上弦的聲音不絕於耳。
新兵們的陣型中發出一聲聲的悶哼聲,而後這些被射中的新兵倒地,自己從士兵的縫隙中向後爬去,而後面的士兵則是上前一步,填補前面的空缺。
新兵們沒有一個躲避的,都是自覺的向前,填補上前面的空缺,直到全部的陣列裡所有人都中箭倒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