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牟來到李岩的身邊,疑惑的問道:“你幹什麽對他那麽客氣?他沒有幾個人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李岩解釋道:“咱們才這點實力而已,還經不起官軍的圍剿,何必得罪人呢?”
李牟皺眉問道:“這樣就不得罪他了?還不是一樣得罪?”
李岩笑著說道:“我不是給他出了個主意嘛?沒準兒他還能再升一級呢,哈哈哈。”
“召集流民?他能養多少人?他在開封也能弄到田地?那他的戰鬥力能有多少?”李牟不屑的說道。
李岩笑道:“那就看他的本事了。不過他也沒有多少時間了,睢州不是已經沒有流賊了嗎?讓高名衡這兩天就走,讓他跟著離開。”
“將軍,”一個士兵跑了過來,報告道:“蘇縣令請您去縣衙。”
李岩想遠處看看,發現王班頭被攔在了遠處。於是對李牟吩咐道:“我去縣衙,你在這裡維持好。派人去楊守備的兵營監視,防止他們鬧事。”
“好。”李牟點頭答應。
李岩和王班頭一起去縣衙。在路上,李岩問道:“王班頭,縣尊有什麽事情嗎?”
王班頭恭敬的回道:“是開封來人了,是軍校,可能是要咱們這裡準備糧草,開封要派兵去圍剿歸德府的流賊了。還有就是,今年的夏稅還沒有開征,縣尊有些著急了。”
王班頭很恭敬,是因為現在具體的事務基本都是要李岩同意才能做。而且管的還很嚴格,不能收受賄賂,不能白吃白拿,不能欺壓百姓,不準偷奸耍滑。總之,之前不好的習慣都要改掉,否則那些軍兵們的鞭子還有軍棍就會落到他們身上了。已經有四個衙役和一個書吏被打了,兩個都被打殘了,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過了。
當然也不是只有高壓,還會給一些實惠,否則的話他們這些人寧願不乾也不會繼續留下來擔驚受怕的。李岩現在給他們發糧食,而糧食又是很好的交換物,在城東北角的市場,可以換到幾乎所有的東西。
要是用糧食換銀子的話,那就能換到更多了。不過現在都是屯糧的,沒有人願意把手裡的糧食賣出去。即便是今年剛豐收的農民們,手裡留著七成的糧食,也都是在家裡儲存了起來。人們都被這兩年的饑荒弄怕了,都在拚命的儲存糧食,生怕又繼續挨餓。
李岩來到了縣衙,此時開封來的人已經不在了,只有蘇京在後堂等著他。
“卑職見過縣尊。”李岩抱拳行禮。
蘇京抬抬手,讓李岩免禮,說道:“剛才開封來了軍校,通報說讓咱們準備好糧草。五日後,陳副將(陳永福)會帶著五千兵馬過來,去歸德府剿滅‘一條龍’和‘袁老山’。馬二步八,你要準備好糧草。”
李岩皺眉道:“全部都由咱們支應?”
蘇京點頭道:“對,五千人馬,全部由咱們支應糧草。”
“卑職做不到!”李岩生硬的說道:“請縣尊和來人說,咱們只能支應三成,其他的由他們自理。”
“這,不好吧?陳副將可是奉的朝廷的命令,收復歸德府,剿滅流賊。不但開封會出兵,還有鳳皖巡撫也是會出兵會剿的。”蘇京解釋道:“歸德府的官員和士紳都給陛下上書了,侯家、沈家(沈鯉家族)、葉家(葉廷桂家族)哪個不是甲第連科、親朋故舊遍及朝野。要是這個時候不盡力,朝廷那裡可是要論罪的!”
李岩沒想到歸德府的勢力有這麽大,居然直接讓皇帝下旨進剿,“袁老山”和“一條龍”這次算是出大名頭了。可是真要全部支應的話,這又不是小數目,而且他還要養兵呢,總不能給了別人餓死自己吧。
他想了一會兒,突然豁然開朗,笑道:“河南各地都受災,糧食絕收的不在少數,少供應些糧草也說的過去。至於朝廷方面,現在正是收夏稅的時候,只要縣尊把夏糧的稅款交上去一半,皇上絕對會對縣尊另眼相看的。”
“一半?能有那麽多嗎?”蘇京立刻說道。他當了這幾年縣令,最多的時候就是剛上任的崇禎十年,收了不到一半,其他時候,能收上來三成就燒高香了。完成一半的稅額,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岩保證道:“縣尊放心,卑職既然說出來了,就一定能完成一半的稅額。”朝廷要的是銀子,現在河南的糧價這麽高,普遍都在鬥米千錢以上。要是讓他交糧食他交不出那麽多,但是交銀子的話,還是能做到的。
蘇京也知道,現在朝廷要的就是糧餉。只要能在完成稅額上做出成績,那麽考績上上,升官進階那是沒跑的。於是他一橫心,點頭道:“好!我一會兒就召見開封來的軍校。夏稅的事情,就交給李將軍了。”
“縣尊放心,卑職會把事情辦好的。”李岩拱手保證道。
李岩正打算要走,但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問道:“那高巡按還要現在就去睢州嗎?”
“現在不走,他想要和陳副將一同過去。”蘇京說道。
李岩笑著點頭道:“這就好,這幾日縣尊和高巡按閑談的時候,多說說睢州和歸德。那裡大族遍地,豪奴無數,那裡的民眾可都是等著高青天去給他們申冤平獄呢。”
“這是何意?!”蘇京皺眉問道。他雖然倚重李岩,可是還不會允許一個武將來給他指派任務。
李岩解釋道:“要是陳副將在這裡停留的時間久了,咱們的糧食就少了。那一半的稅額可是有一萬六千多兩銀子呢,沒有一千六百石是不行的。可是有高巡按催促的話,陳副將就可以盡早的去睢州。那個時候,糧草就不管咱們的事了。”
蘇京聽完李岩的解釋,才舒展眉頭,笑道:“恩,李將軍說的有道理。畢竟是去歸德剿匪,沒來由讓咱們來支應糧草。”
李岩點頭道:“縣尊說的對,其實歸德府的全部縣城,都在官軍的手裡,流賊只不過在郊外劫掠而已,歸德府完全有能力支應官軍的糧草。”
蘇京撫著胡子不斷的點頭,說道:“你去處理夏稅的事情吧,我讓張典史幫你,他畢竟是做熟了的。”
李岩知道這是給他派個監軍,不過這個張典史還敢、還能監督他嗎?他沒有什麽異常反應,抱拳道:“好的,卑職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