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偷東西的小男孩　　　　輕嫵媚帶著若春從暗王府出來之後，便在外頭隨意買了幾包糕點，她們兩個吃，也讓空間裡的圖騰，香凝他們嘗嘗味道如何。

  “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若春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問道，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麽在大街上閑逛。

  現在的她，好怕有什麽人會暗中跟著小姐，那小姐其實是裝傻的事情，就會弄的人盡皆知的，而且就算沒有人暗中跟著，萬一碰到個熟人，也會穿幫的。

  “隨便逛逛，看看有什麽好看好玩的。”輕嫵媚低頭腦袋，隨意地回答。

  天佐哥約的是下午，所以現在還早著呢，而且，她也沒有好好地逛過昇都的街頭，前幾次都得裝傻，即便有閻絡菲的陪伴，也不敢逛得太明顯了。

  這次就不同了，鴛鴦宴上一番鬧騰，她看上去雖然有些不正常，但也只會讓人覺得有些神經錯亂，不是真正變傻了，起碼不用再裝得傻兮兮了，可以好好地玩玩。

  “小姐……”若春趕緊上前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嗯，怎麽了？”輕嫵媚抬頭看向她。

  “小姐，您忘了你現在是傻子嗎？若是您逛的事情被皇上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小姐裝傻，騙的可是皇上與太子，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還好，可是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哧——”輕嫵媚嗤笑了一聲，看著若春搖了搖頭。

  “什麽欺君之罪？小姐我哪欺君了？”

  “小姐，您前些日子回來的時候變得傻了，這可已經弄得人盡皆知了啊，難道……”若春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麽。

  話說，小姐可從來沒說過自己傻了啊？

  “小姐，你……”若春簡直是無語死了，這輕二小姐傻了的消息，在昇都的街頭巷尾，已經是無人不曉了。

  可是，當時人卻是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啊。

  而且，皇上若是要深究起來，小姐也只是懶得澄清事實真相，根本就什麽事情都不會有。

  若春在心底為自家小姐豎起兩個大姆指。

  “走，咱們去那邊看看。”輕嫵媚指著不遠處的一家早點鋪子，那是她的產業之一。

  有時候，她也是不得不佩服這個身子的前主人，做生意都做到家了，做的都是一些偏冷門，或者是高熱門。

  連早點這樣的小鋪子，都能做到生意紅火。

  “是，小姐。”若春現在自然是輕嫵媚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只是，她們兩人還沒有走到鋪子門口，迎面便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個小男孩，直接一頭栽進了輕嫵媚的懷中。

  那一邊，還有幾個年青男女，手中都拿著棍棒，絕對是凶惡。

  “你們想要做什麽，找死嗎？”若春見到那幾個人就要跑到自家小姐的面前，卻還是舉著棍棒，立即站了出來。

  不管是什麽原因，他們也不該如此凶神惡煞地追一個小孩子，而且，關鍵是他們還有可能傷害到小姐，她怎麽能夠不站出來呢？

  “呃……”幾個人急忙收住腳，看著被若春護在身後的輕嫵媚與她懷中的小男孩。

  “你是何人？為何會被他們幾個大人追趕？”輕嫵媚沒有理會面前的幾個大人，而是蹲下身子，將自己懷中的小男孩稍微推遠一些，與他視線持平。

  小男孩臉上被抹得一臉泥巴，衣服卻是挺乾淨的，輕嫵媚猜測著，他應該是自己故意往臉上塗抹的泥巴，好方便出來偷東西。

  她在心裡頭歎了一口氣，這小男孩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模樣，這樣子出來偷東西，不知道那做父母的，都是什麽心態啊，竟然會讓自己的孩子出來偷東西。

  至於輕嫵媚怎麽會知道這孩子是偷了東西被人追趕，從他手中的包子就可以看出來，顯然是剛從蒸籠裡偷出來，就拿在了手心裡。

  輕嫵媚伸出手，想要把他手中的包子給拿下來，包子剛從蒸籠裡邊蒸好，那麽燙，連大人都吃不消，何況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呢？

  可是，他卻是輕顫了一下，直接把包子藏進了懷中。

  若春看著他的動作，直接倒抽一口冷氣，這孩子穿得單薄，包子塞進懷中，那還不得燙傷皮膚？

  “你……”輕嫵媚也是無語。

  “小朋友，姐姐不搶你的包子，你要是餓了，就拿出來吃了，這樣藏著會燙傷的，買包子的銀子，姐姐給你付了，好不好？”她盡量柔聲對著他說道。

  這麽小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的餓壞了，是根本不可能出來偷東西的，還藏進懷裡。

  小男孩睜著兩隻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泛著淚光，卻是搖搖頭。

  “小姐，您就別跟他說什麽了，這孩子，估摸著是根本不會講話，每次偷了包子，自己也不吃，我們都抓到他好幾次了。”一個手中拿著棍子的男子，倒是開口了。

  只是，他也是忍不住地歎息。

  “是啊，小姐，這孩子啊，最近一直就出現在這條街上，其他什麽都不偷，光偷吃的，其他的鋪子裡，見到他，準會被打出來，只有我們鋪子裡的人心善……”

  “你們這還叫心善？”若春忍不住挑眉問道。

  瞧這又是棍子又是棒子，對著一個幾歲大的孩子，這要沒遇到她們，還能不被打？

  “啊，小姑娘您這就誤會了不是。”聽到若春的話，一位在旁邊看戲的老大娘開口了。

  “我們這條街啊，就屬這家鋪子，做人地道，做生意也實誠，但是，人家也經不住這孩子天天地偷啊，是不是？”

  “對啊，這店家都發現好多次了，也沒拿他怎麽樣，就是拿棍棒嚇唬嚇唬他而已，只是啊，這孩子還真是屢教不改啊，見著這店家是個好人，就天天守著他家鋪子門口，逮著機會是搶了就跑啊。”說著說著，四周便都是歎息的聲音。

  這爹娘也不知道是怎麽教育孩子的，怎麽能讓孩子出來偷東西呢。

  “若春，我們也去鋪子裡邊吧，反正是要用早膳的。”輕嫵媚也不管小男孩的掙扎，強硬地將他懷中的包子拿了出來，一看，不禁皺眉。

  這包子哪還能吃啊，被他帶著泥巴的手拿過之後，已經髒得不能再髒了。

  她即隨就把包子往地上一丟。

  “是，小姐。”若春應聲。

  圍觀的人，見有人管這檔子閑事了，也沒什麽熱鬧可看了，也都散了開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食居鋪裡，輕嫵媚叫了一個二樓的包間，帶著不停掙扎的小男孩一起走了進去。

  很快地，鋪子的老板便端著各式精致的早點走了進來，放到桌子上頭。

  輕嫵媚把小男孩放到自己身旁的凳子上頭，他好像也是被嚇到了，小眼睛裡布滿了恐慌，一雙小手不停地擰著自己的衣服。

  “老劉，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兒啊？”輕嫵媚抬頭問。

  被稱為老劉的店老板忍不住看著孩子，歎了一聲，“小姐，這之前啊，小的已經查過了，最近昇都來了一批被流放的女子，怕是有好幾十個呢，就帶著這麽一個男孩，她們這些人啊，白天躲在破屋子裡邊不敢出來，晚上又找不到吃的，估計這孩子，是怕那些人餓著，才會出來又是偷又是搶的吧。”

  “被流放的女子？”輕嫵媚不由地皺眉看向若春，被流放的女子，能進得了昇都嗎？跟她開玩笑的吧？

  “小姐，您有所不知，五國之中，我東昇國法律最為嚴謹，凡被叛滅族者，不論男女老少，一律全部絞殺，但其他四國卻是不同的，女子與幼兒是能夠幸免的，不過發配邊境做苦力，卻是一定的，最甚者，也會被發配到軍中做青妓，或許那些人就是從哪個國家逃出來的吧。”若春解釋道。

  只不過，她倒是挺奇怪的，都是女子，還有從看守嚴謹的邊境逃到東昇來？本事挺大的嘛。

  既然本事挺大，那又怎麽會讓一個孩子跑出來偷東西呢？

  “嗯？”輕嫵媚也是疑惑，“這些女子？都是年青姑娘？”

  老劉點點頭，“可不是嘛，這孩子出現在這條街上好多天了，小的也是忍不住好奇，才偷偷跟著他去看過一趟，那座破落的院子裡頭，連個擋風遮雨的瓦片都沒有，真是太慘了，那些姑娘，看上去年紀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二十。”

  當然，具體的他也不是很清楚，畢竟看上去不像二十的女子，也有可能是通過修煉，保持了年輕的容貌。

  他也不止一次偷偷地拿食物放到那破院子門口，可是，終究是杯水車薪。

  人太多，鋪子裡邊的食物，總不可能永遠止盡地往那裡送吧？這鋪子畢竟不是他主事兒。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告訴姐姐好嗎？”輕嫵媚再次轉頭看向小男子，問道。

  “小姐，您還是別再問了，這孩子，前些日子被人打成了一身傷，都沒哼過一聲，小的估摸著，應該是不會說話。”

  輕嫵媚看了一眼老劉，再看向小男孩，眼中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盤酥點，放到小男孩的面前，“你跟姐姐說你叫什麽名字，這盤吃的，姐姐都給你，好不好？”

  小男孩聽到話後，突然抬了一下小腦袋，眼神也是瞬間一亮，但也不過幾秒，又低了下去。

  輕嫵媚一見有希望，趕緊再次開口，“這樣好不好，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這裡桌上所有的吃的，姐姐都叫這位叔叔打包，送給你，好不好？”

  說完，她眼神朝著老劉輕挑了一下，老劉會意，立即開始動手，不一會兒，便把桌上所有的早點，都打包了起來。

  輕嫵媚看著小男孩，此刻已經是目光凝聚在了桌上的早點之上，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模樣可愛得緊。

  “我……我叫玉斂，姐姐們都叫我斂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著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開口。

  老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他……會說話？？？”他結巴地指著玉斂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偷東西被抓到，任人打罵，不吭聲，不哭泣，連個音調都不發出來的小男孩，竟然會說話。

  這……這孩子也太能忍了吧？若是好好地培養著，將來必成大器啊。

  “來，吃吧，老劉，去打盆水過來，給斂兒擦擦臉，再上壺九曲露水。”輕嫵媚將一塊糕點放到遞到他的唇邊，再吩咐老劉。

  “哎，好，小的馬上去。”老劉應聲便轉身離開了。

  若春暗自吐了吐舌頭，九曲露水？小姐可真夠舍得的，一壺九曲露水，得要上萬兩金子啊，她都有些舍不得了。

  雖然小姐的銀子多，可是也不是這麽花的吧？

  “怎麽了，不喜歡吃嗎？”見他竟然連嘴巴都沒有張開，輕嫵媚疑惑了。

  “給妹妹吃。”玉斂小小聲地說。

  輕嫵媚有一瞬間的愣神，這麽說來，他還有個妹妹？他偷食物，就是為了拿給妹妹吃？

  想著自己，輕嫵嬌是恨不得把她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搶去，再想想他，連一點兒食物，都要先緊著妹妹先吃，這就是人與人的差別啊。

  孩子的心，總是善良的，端看大人如何教育。

  輕嫵媚憐愛地摸了摸他的小臉蛋，輕聲問道，“妹妹叫什麽名字？”

  “玉熏。”玉斂兒盯著輕嫵媚手中的糕點，努力地咽了口唾沫，其實他也好餓好餓，最近都沒有開到什麽食物，能弄到的，都給妹妹了。

  “真是個乖孩子，吃吧，妹妹這邊還有呢。”

  玉斂看了看桌子上已經被打包好的食物，還是沒有張口。

  “這樣好不好，姐姐呆會兒跟著斂兒去看看熏兒，再把這些糕點都帶過去，怎麽樣？”

  “真的嗎？”玉斂兒再次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這些東西，真的都能給我們吃嗎？姐姐不會騙斂兒嗎？”

  若不是坐在椅子上，輕嫵媚還真會摔倒，這真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嗎？防人之心還真強啊。

  “姐姐怎麽會騙斂兒呢，你看姐姐，長得就是好人的模樣，是不是？”

  若春無語，什麽時候，看長像，就能看出好人還是壞人了？

  “可是上次那個壞哥哥，也說自己是好人，可是他就想把斂兒賣掉！”玉斂小聲地說道。

  輕嫵媚：“……”好吧，這年頭，壞人確實挺多的，別說是玉斂兒一個孩子，就是她與閻絡菲，都遇到過搶劫的。

  “可是，姐姐就是好人啊，你看，姐姐可是大家小姐，不缺銀子花的，當然就不會去做壞人。”輕嫵媚見老劉回來，才站起身來。

  “斂兒，讓叔叔給你擦擦臉。”

  “若春。”她招來若春，在一旁坐下。

  “小姐，他應該是從樊城出來的，玉姓本來就不多，四國之中，更是少見，如果是被滅族而逃出來的女子，有幾十個之上的，就只有樊城的玉家了。”若春知道輕嫵媚要問什麽，就開口說道。

  “樊城玉家？”輕嫵媚皺眉，對自己的記憶真的是無語了，一點都沒有印象啊。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玉家在樊城應該算是大家族了，但聽說五年前，玉家整個家族千百號人，一夜之間便失蹤無影了。”

  她也只是在別人閑談之中聽到的，至於真不真實，就不知道的。

  “呵，失蹤了？”只怕是被什麽人給滅口了吧？

  只是，竟然還能有人逃出來，真算得上了幸運了。

  輕嫵媚看向正在洗臉的玉斂，剛才老劉說，他是她們之中唯一的男孩子？這麽說來，玉斂是玉家唯一的獨苗了？

  “說是這麽說，但真相，又不誰知道呢？”她輕哼了一聲。

  “小姐，您若是想要知道真相，不如去找暗王爺，他手底下有人肯定能查得到的。”

  “閻烙狂？”輕嫵媚沒好氣地白了若春一眼。

  真是沒眼力見兒的丫頭，沒看到她正在生氣嗎？不晾他幾天，她這心裡頭的氣，怎麽可能消？

  “不然你去找他去？”

  “呃……”若春一愣，趕緊搖頭，她一點兒也不想和暗王爺打交道，說不定，暗王爺早就知道她是太子殿下的人了，雖然她現在已經叛了舊主。

  “等會兒在食居鋪裡打包一些食物，咱們去看看那些女子。”輕嫵媚說道。

  “小姐，這食居鋪，可是昇都裡頭最貴的早點鋪子了啊。”雖然東西也是最好的，但小姐有必要拿最好的東西，去給那些落難的人嗎？這也太浪費了吧？

  若春有些怎舌，銀子不是那麽花的，好不好？

  “若春，本小姐沒跟你說明白嗎？做任何事，說任何話之前，要多想想，多看看，別不帶腦子出門。”輕嫵媚搖頭。

  “小姐，奴婢……”她只是為小姐省銀子，這也錯了嗎？

  以前雖然皇上賞下來的東西不少，但真金白銀還真的不多，而且小姐花銀子，也總是大手大腳的，還有夏姨娘和輕嫵嬌時不時地來收刮一下，都得靠她仔細地算計著啊。

  她都已經習慣了。

  “有些事情，本小姐自己會拿主意，不需要你來過問，明白麽？”她挑眉看向若春。

  “奴婢明白。”

  “老劉，你去吩咐一下，多打包一些糕點與茶水，我帶去給她們。”

  “是，小姐。”老劉剛好也給玉斂兒擦乾淨，端著水盆，便又出去準備了。

  昇都城南一座廢墟之外，輕嫵媚看著眼前老劉的所謂的破屋子，這哪裡還能稱得上是屋子啊，連牆都已經倒了，根本就是一片廢墟啊。

  這若是有個刮風下雨的，要怎麽躲？

  “小姐，這……”若春懷中抱著玉斂兒，看著眼前的景象，簡直是呆了。

  “別大驚小怪的，進去吧。”輕嫵媚瞥了她一眼，事實上，她也是吃驚不小，只是，習慣了大風大浪的她，能夠很快地隱藏好自己的情緒，不會過多的流入在外。

  “姐姐，我餓，餓……”

  剛踏進門，輕嫵媚就聽到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角落裡邊傳來，她轉頭望去，大概有十幾個年青女子，蜷縮在牆邊上，用著一塊木板，遮擋著身體。

  “熏兒乖，等天黑了，姐姐們就給你去找吃的。”溫柔的聲音，從木板後頭響起。

  “火兒姐，穗兒她們去找斂兒，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擔憂的聲音響起。

  “沒事兒，別擔心，穗兒她是皇級禦劍師，應該不會出事兒的。”雖然是安慰的話，卻也是夾雜著無盡地擔憂。

  穗兒雖然是皇級，但再怎麽強，終究也抵不過腹中空空，全身無力啊。

  “斂兒他太不懂事兒了，總是讓咱們擔憂不已，熏兒她又……”

  “苾兒，斂兒他也是為了熏兒才出去的，現在我們只能先把斂兒找到再說。”

  “路姐姐，你真的看到樊城的兩位少主了嗎？”苾兒憂心地開口。

  若是讓那兩位少主看到斂兒，那可是完蛋了，樊城的那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啊，斂兒要是落到了他們的手中，那還有命能活著嗎？那些人有多麽可怕，她可是深有體會啊。

  “苾兒，別自己嚇自己，事隔幾年，他們不可能認識斂兒的。”

  “路姐姐，咱們玉家就剩斂兒了，我能不擔心嗎？他可是咱們唯一的希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