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陳世官戰戰兢兢地告退,那拉氏坐在殿內眯起眼來,仔仔細細將陳世官說過的話,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回想。
“你們兩個可還記著,我二月二十三那日,可與什麽粉末接觸過了?”那拉氏問塔娜和德格兩個。
“粉末”這詞兒說著容易,可是落實到日常裡,卻是太常見,因此便是最難辨認清楚的。
塔娜小心道,“……若說粉末,二十二當晚沐浴所用的澡豆,有粉末;二十三日早上主子用的妝粉裡頭,也有粉末。”
那拉氏便一眯眼,“是啊,這兩樣兒按樣兒都與我的臉碰觸過,難不成是與這兩樣兒有乾系?”
塔娜和德格都有些緊張地對視一眼。
因為無論是那拉氏沐浴還是勻臉,都是她們兩個在畔親手伺候的。若是這兩樣物件兒有乾系,她們兩個便也可能跟著吃掛烙兒去。
德格便忙道,“奴才倒不信是這兩樣兒叫主子生了瘢去!終究這都是主子用了多年的,怎麽往年什麽都沒有,就是今年有了呢?”
塔娜也道,“……況且主子生了瘢的那天,是在桃花寺行宮。那桃花山上以桃花開得比別處早而負盛名。故此奴才覺著,興許還是與那桃花有關。方才那位太醫院的生員不是也說了,桃花的花粉,這本身也是一種粉末啊。”
那拉氏卻不滿意,直搖頭,“若這麽說,倒仿佛是沒人算計我了。不對,這說不通!”
那拉氏眯眼回想自己在地宮裡的情形,“……那時候兒,明明地宮裡有些陰氣兒,可是我反倒覺著熱。那股子熱氣匯成了一條線,一直竄到我腦門兒上去,將我的腦袋都給衝昏了。我現在回想起來,那事兒不應該是我自己做的,我便是再怎麽思念皇上,也犯不著在那陰森森的地宮裡頭跟皇上那個樣兒!”
那拉氏也是深深吸氣,“說到底,瘢症倒還是小事。那陳世官也說了,這瘢症也不是什麽大病,傷不到人去,只是刺癢難受些罷了……故此我倒是覺著,是有人用了什麽粉末來,故意叫我在皇上面前出了醜去!”
“你們想想啊,那終究是孝賢皇后、慧賢她們同眠的地宮,我便是再瞧不上她們,可也犯不著在那個時候兒跟一班死鬼爭寵去!我啊,那會子必定還是受人算計了,那算計我的人就是想叫皇上因為我那時候兒的所為,而更加厭憎了我去!”
那拉氏霍地揚眸,“必定就是這樣!那桃花癬不過是障眼法,那粉末主要還是叫我失去神智的,那桃花癬只是關聯而來的罷了。”
塔娜和德格心下也都是咯噔一聲兒,幾乎異口同聲,“粉末,那豈不是還有藥劑?”
那拉氏眸光便一寒,“對啊,必定就是有人故意下藥來害我!那藥面子恰好也是粉末,又在桃花山上,興許空中飄著些花粉給混到了一處,這才叫我莫名發了這瘢症去。那人根本的目的,才不是叫我起什麽瘢症去,她是想在皇上面前毀了我去!”
塔娜和德格也都點頭。
那拉氏捶桌冷笑,“好狠的心,好陰的手段!依你們看,宮裡誰與我有這麽大仇恨,能有這樣的本事去?”
塔娜和德格一時都沒敢貿然出聲兒。
那拉氏自己也是閉了閉眼,“按說,若還是在京裡,我第一個懷疑的,必定是令貴妃。可是……”那拉氏也懊惱地扶了扶額,“那會子咱們在桃花寺行宮,她卻還在京裡;況且次日就是那十五阿哥種痘,她那日又如何還能分出心來算計我去?”
那拉氏自己給令貴妃排除了嫌疑去,她心下何嘗不也是有些可惜呢。
“……再說,我原本對這事兒並未起疑。終究我在地宮裡那天的情形,我自己也不願意再提,更不願意與人說起去,情願就這麽壓下去了。若不是令貴妃那天提醒,我還沒想到這後頭的可疑去!你們說啊,倘若是令貴妃動的手腳,她自己又何苦要在我眼前兒重新給挑起來?”
塔娜和德格也隻得點頭,“主子明鑒。如此說來,便是另有其人。”
那拉氏不由得目露寒光,“那除了令貴妃,還有誰要如此害我?在這后宮裡,還有誰能恨我至如此地步?”
德格幾乎是第一反應,“難不成,是……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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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也是目光一寒。
“是啊,既然不是令貴妃,那便該是愉妃!”
塔娜卻蹙眉道,“可是……愉妃二月間也並未隨駕。主子怎忘了,那會子正是五阿哥的使女即將臨盆,那邊兒的情形不怎麽好,愉妃是在顧著那頭兒呢。”
那拉氏愕了愕,倒有些茫然了起來,“也不是愉妃?那,這后宮裡想害我的,還能有誰?”
德格忽地抬頭,看了那拉氏一眼。卻沒敢說話,還是垂首,將話給咽了回去。
那拉氏一蹙眉,“你有話還吞吞吐吐做什麽!說啊!”
德格咬住嘴唇,“奴才不敢說,不是有心隱瞞主子,是因為奴才自己也有些疑慮——終究有些說不過去那個人為何要害主子。”
“究竟是誰?”那拉氏有些不耐煩了。
德格趕緊深蹲在地,“奴才不敢隱瞞了,回主子,奴才倒是覺著這樣陰狠的心眼兒和手段,倒是有些像忻嬪的模樣兒!只是奴才實在想不明白,忻嬪又為何要加害主子……”
那拉氏心下也是悚然一驚,“忻嬪?!是啊,你說的有理,忻嬪的確能有這樣的心眼兒和手腕去。這樣兒一虛一實的算計人的法子,的確像是忻嬪的手段!”
叫德格這麽一說,塔娜便也想起來了,這便連忙道,“回主子,奴才也想起來,那日早膳,因是隨駕的主位們聚坐用膳。便是嬪位的幾人起身伺候主子和妃位們來著……”
那拉氏也迅速回想當日情景,便是一眯眼,“……奶茶!我想起來了,她伺候的,是奶茶!”
塔娜便也跟著面色一變,“奶茶原本就是色渾,不若清茶那般澄澈,這便若是想往裡頭摻入些什麽粉末去,果然倒是看不出來的!”
德格卻皺眉,“話雖如此,可咱們終究沒當時摁住她的手去。況且當日她伺候奶茶,除了咱們主子之外,皇上還有其他主位也都喝了啊,旁人並未見什麽異常去。主子若這樣問出來,忻嬪反倒能倒打一耙,說咱們主子故意拿捏她去……”
那拉氏心口憋悶,高高揚起頭來深吸幾口氣。
“你們說得對,忻嬪不是令貴妃、慶妃那般漢女……她是滿洲鑲黃旗的格格,母家身份貴重,我若沒有實據便與她爭鬥起來,倒叫那些漢女們看了笑話兒。”
“話又說回來,我與舒妃已經不睦,若再與這個忻嬪也爭鬥起來,皇太后又如何看了我去?到頭來還不得說我與漢女鬥得不夠,又要去跟滿洲世家的格格們窩裡鬥去了不成?”
那拉氏說著,也覺氣餒,“那便得不償失了……”
塔娜和德格也都替主子難受,這便都道,“那難道主子就不追查了,就這麽放過忻嬪去麽?”
那拉氏幽幽搖頭,冷笑一聲兒,“你們何時見我肯吃啞巴虧了!只是目下,那奶茶早已沒處追查去,況還得顧及皇太后的看法兒去,我便只能在面兒上暫且忍下來。”
“況且我面兒上不動聲色,也能叫忻嬪那賤人暫且放松警惕去。等她自己麻痹了,露了馬腳出來,我再拿捏住了,狠狠整治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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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四日,皇帝因雩祭之禮,將赴南郊寰丘祭天。三月三十日,皇帝也從圓明園回了宮來。
婉兮與語琴等人一並隨駕回宮來,也趁著這個當兒,正好替小十五和語琴再拾掇拾掇宮裡的物件兒。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內務府女子挑選之日,內務府大臣便也將這一年的待選女子的排單呈進了上來。
皇帝因齋戒,暫且顧不上,便都交給那拉氏去。那拉氏今年卻破天荒地跟皇帝商量,說叫婉兮與她一同去看。
那拉氏是心下好歹還記了個婉兮的好兒,若沒有婉兮的提醒,她叫人給害成那樣兒都還不自知;況且她又何嘗不知皇上自然願意,她便也用了這法子,討了皇上一回歡心去,也叫皇上暫且忘了她那日在地宮裡的情形去。
一舉二得的事兒,她左右衡量了,還是覺著得大於失,這便也還是咬咬牙,主動與皇帝提了。
皇帝自是驚喜,難得地握了握她的手,“原本朕應該親自挑選,只是朕要雩祭齋戒,暫且顧不上;若是從前,朕顧不上的時候兒,自然還有皇額娘與你一同選看,只是如今皇額娘年歲也大了,倒不宜如此受累。朕也是想著,還是以後三年一次的八旗女子引見,叫皇額娘親自來看也就罷了。”
“這樣一來,倒是將這事兒都留給你一個人了,朕還擔心你也辛苦。若有貴妃陪著你一同挑選,自能幫你分擔不少。”
那拉氏深吸口氣,“……皇上說的是,妾身也正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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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裡的禦花園,正是春意盎然。
婉兮與那拉氏分主次坐了,那拉氏急看眼前的備選女子排單,婉兮則忍不住抬眸望向窗外的景致去。
真好,這般的春意浮動,豈不是正與那些小女孩兒們的韶華青春相映去?
又是這內務府女子的挑選,倒是叫婉兮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當年剛進宮的時候兒……只是她進宮的時候兒已然是春秋之交,倒不是此時這般的春光明媚。
那拉氏看罷了排單,不由抬眸盯婉兮一眼。
婉兮竟一臉的閑適,倒叫那拉氏有些不自然了。
“令貴妃,雖說只是內務府女子的挑選,可是你最該明白的,這當中還是有人可能進封的。”
婉兮何嘗聽不懂啊,這又是那拉氏在點她呢。
婉兮便欠了欠身,“妾身還請主子娘娘多加教誨。”
那拉氏輕哼一聲兒,“不管將來誰能進封,總歸咱們先挑的是官女子。總得先以官女子身份進宮伺候才是正經。”
那拉氏撥了撥腕上的金鐲,“這頭一宗,咱們便得替皇太后的宮裡選幾個女孩兒了。你也明白,皇太后跟前兒伺候的安壽、安頤等一班人,年歲也都大了。就算身子骨兒也還都硬朗,可是終究手腳慢了,眼神兒也不濟了,這便不能再如從前似的,什麽都指望著她們。便總得選幾個聰明伶俐的,更要緊是能叫皇太后能看得入眼去……”
婉兮便也含笑點頭,“那便是說,應該為皇太后選幾個家世貴重的姑娘。便是內務府下旗下的,也得是內務府世家的格格。”
那拉氏輕哼一聲兒,“你倒剔透。”
婉兮含笑垂眸望向眼前的排單。
便是還沒見女子們的面兒,可是那排單上早已清清楚楚寫明白了這些女子的家世:哪個旗的、某某氏、父親是誰為何官職、祖父是誰為何官職……既然要照著家世來選,那倒也好挑。
婉兮便也一眼瞧見了一個汪氏,小名凌之,出自內府下正白旗,包衣佐領下;父親名四格,官職為鑲藍旗滿洲副都統,兼內務府奉宸苑卿。
婉兮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單一個奉宸苑卿,已是內務府的三品職官;而鑲藍旗滿洲副都統,就更是二品官了。
這樣的家世,自是內務府世家,且門第甚高了。
這樣家世的女孩兒進宮來,便只是官女子,也不能在普通的主位宮裡伺候,必定要指進高位宮裡才是。
若此說來,那這個汪氏,倒是可以撥進皇太后宮裡伺候的好人選。
可是……婉兮不由又是望了那拉氏一眼。
既然這位的家世門第這樣明擺著呢,那拉氏怎麽沒提到此人呢?
婉兮再垂眸細看排單,心下便也是了然,悄然一笑。
汪氏父親“四格”這個名兒,一聽就是旗人的名兒,不是漢人的名兒,倒不容易分辨是滿人還是漢人去;
而汪氏,單看這個姓氏,依舊不好確定是滿人、漢人——因滿洲姓氏中,也有“瓦勒佳氏”亦稱“汪拉佳氏”,漸漸簡稱了成為“汪氏”的;除了老滿洲姓氏之外,還有金朝皇室的完顏氏,在明朝時被成為“王甲氏”,後來也慢慢兒地選了漢字為“汪氏”。
究竟這汪氏是滿人還是漢人,抑或金人,還得看她們家世居之地。
婉兮一瞧那排單上的記載,也是不由得微微挑眉——這個汪氏也是世居沈陽。
婉兮自己母家從入旗之後,便也都在旗籍上記作“世居沈陽”,故此這一看既然是同為沈陽的出身,婉兮便知道這是誰家了——這個汪氏,果然是漢人;這汪家也是內務府世家裡著名的漢人世家了。
他們家先祖是在大清立國之初就已經入了包衣的,已經世代是皇家的心腹世仆,故此那四格才能以包衣的身份,卻當了鑲藍旗的滿洲副都統去。
——怕也就是因為這個汪氏雖然門第高,可卻是漢姓人,這才叫那拉氏心下不是那麽喜歡,所以才沒提起吧~
雖還沒見到這個人,但是因為同為內務府下的漢姓人,且都是世居沈陽的,婉兮心下倒是對這個汪氏頗有了些親近之意。
婉兮將手頭的排單都先看了看,微微垂首凝神,便含笑道,“依妾身的理解,此次挑選女子,便該是滿人、漢姓人、蒙古人、回人等各佐領皆有選入,方不負皇上一體愛護世仆之心。主子娘娘說,妾身的領會可有錯?”
那拉氏哼鄂一聲兒,“內三旗又不同於外八旗,終究都是咱們皇家的世仆,是‘家裡人’,自然便更該一碗水端平些。”
婉兮心下便更有了數兒,含笑點頭,“妾身終究是漢姓人,對滿洲世家了解得自比不上主子娘娘……妾身便隻幫主子娘娘選著漢姓人吧?”
那拉氏皺了皺眉,“不光漢姓人,便連那回人佐領的,你也一並看了吧!”
那拉氏因與容嬪的隔閡,便連整個回人佐領都有些不待見。
婉兮含笑點頭,“妾身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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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此處,婉兮忽然起身行禮,“妾身請一會子時辰,去更個衣。”
已是引見在即,竟忽然要起身更衣,有些不合禮儀。這事兒放在令貴妃身上,倒是少見的。
那拉氏挑了挑眉,“快去快回吧,沒的叫時辰都亂了去。”
走出殿外,婉兮卻沒往淨房去,而是帶著玉蟬繞過回廊,朝秀女們列班等候的地方兒去。
玉蟬瞧出來主子不是真正要更衣,這是尋個由頭朝待選女子這邊兒來。
玉蟬便輕笑一聲問,“主子是有心想抬舉這個汪氏?”
婉兮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都是漢姓人,又都是母家世居沈陽,我對她自是心生親近之感。可是,我倒是覺著,她卻是未必想要進宮的。”
玉蟬一怔,“主子緣何這樣想?”
婉兮立在翠竹下,挑眸望向那湛藍的天。
“內務府女子挑選,十一歲便要報上名姓,叫各佐領、參領備檔;十三歲便為及歲,要預備進宮參選。待得十七歲便已逾歲……這個汪氏,今年已是十七歲了,倒是女子挑選的最後年歲。”
“我便想起了我自己。我原本也該十三歲就進宮備選,可是我逃了一年,十四歲才進宮的。”婉兮朝玉蟬淘氣地眨眨眼,“這個汪氏就更是十七歲才進宮來應選,趕在最後的年歲裡,倒是比我更有抻勁兒。可是你瞧,若以她的家世,只要十三歲進來應選,便必定是選中的,何以十七歲了才來?”
玉蟬便也明白了,“主子是說她也是跟主子當年一樣,本不願進宮來,這才尋了法子去逃避。況且她阿瑪自己就是都統,家裡門第又高,這便更容易想出法子來逃避。只是今年已是十七了,按著宮裡的規定,若不經挑選,即便逾歲了,也不準自行婚嫁,所以她今年還是不得不來了。總歸,她是不想進宮的。”
“我正是這樣想的。”婉兮點頭,“不過我也擔心是猜錯了。終究宮裡也有旁人十七歲才進宮的例子,比如忻嬪——忻嬪的阿瑪正好兒在她十四歲本該應選的時候兒溘逝,她便也要守孝,這才晚了三年,十七歲才進宮的。”
玉蟬便也會意,“主子是擔心,她進宮來應選的年歲晚,不一定是不想進宮,怕還是有旁的緣故。”
婉兮便笑了,“你這小妮兒,果然一點就透。”
玉蟬笑著蹲禮,“那奴才也別辜負了主子的誇讚。主子便叫給奴才吧,奴才方便走過去聽聽動靜兒。主子且在這廊下坐坐,看看這花園裡的風景,奴才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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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蟬轉了個彎兒,這才朝待選女子們候著的樹蔭兒走過去。
所有待選女子,全都按著鑲黃、正黃、正白三旗的隊列站著,次序跟排單上的一模一樣兒。
婉兮早將汪氏在排單上的次序告訴了玉蟬,玉蟬便只需朝那正八旗第一排第三名女子去瞧,瞧見的人便必定是那個汪氏。
只見她正與前後幾個女孩兒說話,玉蟬便不動聲色走過去。
遠遠只聽見那汪氏正在說,“……怎地,我就是十七才來應選。”巧了,也正好兒是有人問她怎麽都快逾歲了這才進宮來應選,還笑說,“憑姐姐的家世,若是四年前已經進宮應選,那這會子說不定早已進封,成了主子呢。”
汪氏抱著膀兒聳聳肩,“那又怎地?誰說在宮裡當主子,就比我在咱家當姑奶奶更得勁兒?再說了,咱阿瑪生我的時候兒都五十了,我可是咱阿瑪的老疙瘩,咱阿瑪今年都快七十了……咱阿瑪可老舍不得我了,淨想招兒藏著我來地,不叫我進宮。”
旁邊兒幾個家是京裡的女孩兒就樂,“姐姐說話真是有趣兒,動不動就‘咱家’、‘咱阿瑪’,倒仿佛我們與姐姐都是一家人,已是親姐妹了一般。”
玉蟬含笑回到婉兮身邊兒,便將那話學了一遍。
玉蟬也對那“咱家”、“咱阿瑪”的說法兒頗覺有趣兒。
婉兮便也笑了,輕輕歎息一聲兒,“是啊,果然是沈陽的鄉音,聽來尤覺親切。”
婉兮眸光微漾,“果然,她是不想進宮的。我倒沒想到她阿瑪的年歲都這麽大了,也怨不得舍不得這個老閨女。那倒正好兒,待會兒我便直接將她撂牌子,成全了她一份兒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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