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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您雨露均沾》七卷98、三心(畢)
  婉兮想了想,不由輕哂。

  語琴忙問,“你必定是想到什麽了,快與我說說。”

  婉兮偏首,眨眼輕笑,“姐姐可還記得皇上多年前曾說過的一句話——愉妃、怡嬪、忻嬪、慎貴人,這幾人的封號裡都是帶著一個‘心’的……皇上因此曾說過,她們幾個都是皇上的‘心上人’?”

  “如今怡嬪已經不在了,便只剩下愉妃、忻嬪、慎貴人三人。只是沒想到今年便一下子又多了慎嬪、恂嬪兩位,只是後頭這二位都沒趕上皇上當年的那句話罷了。”

  語琴便一拍手,“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那還是慎貴人從前也不安分,由貴人降位常在,後來終於又複位貴人的時候兒,皇上是說過的話兒。”

  說起來慎貴人的經歷,倒也叫語琴心下唏噓。想當年慎貴人與林貴人一起初封那貴人的時候兒,還是乾隆十三年四月,偏就趕在孝賢皇后崩逝一個月,皇上便大封六宮。

  而彼時,與那貴人、林貴人一起獲封貴人的,還有語琴自己啊。彼時的語琴剛剛從陸常在晉為陸貴人。

  那會子還有一位新的貴人,就是剛剛進宮的巴林氏,也就是如今的穎妃啊。

  時光荏苒,十幾年過來,語琴自己跟穎妃,雖然無子,卻已然都高居妃位。而慎貴人起起伏伏,從那貴人被降位為常在,後來又磕磕絆絆才又複位為貴人。皇上也施恩,好歹在她複位為貴人之後,終於賜下了一個封號,以示撫慰。只可惜便是這樣一個封號,卻在今年,還是與慎嬪重疊了去。

  除非將來慎嬪還能再晉位,否則這后宮裡是怎麽都不可能再出現兩位慎嬪並存的情形了。而此時妃位之上四妃已滿,慎嬪將來晉位的機會也並不明朗——這便等於皇上在變相宣告,慎貴人的位分已經在貴人終結,再難進封的了。

  語琴心下唏噓之外,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動。

  她便忍不住笑起來,舉袖掩著唇,“哎喲,這麽一想起來,我倒忽然明白了皇上為何要再封一個慎嬪了!”

  婉兮也是揚眉,“姐姐說來聽聽。”

  語琴已是忍俊不已,“當年皇上便是當年對慎貴人手下留了情,可是皇上卻從未忘她當年的事兒去,這會子既然得了機會,便將這位‘心上人’先敲打一回去了!”

  “我也隱約有這個感覺。”婉兮便也笑了,“如今恂嬪被追封的這個封號,又恰也是個帶‘心’的,豈不又是一個‘心上人’。以忻嬪的聰明,她此時若要談論恂嬪之事,自難免叫人想起當年這回事去……那她又是何苦連累自己,這便自然能躲就躲了。”

  語琴眉眼不由得盡展,輕輕拍了身邊兒茶案一記,“我啊,從前倒沒你那般崇拜皇上。可是這回,我卻是想不崇拜他都不行了。”

  婉兮納悶兒,“姐姐這是?”

  語琴笑著,輕輕歎了口氣,“……你瞧,當年皇上說‘心上人’這話的時候兒,愉妃還是老好人一個兒,咱們心下哪裡曾小心防備過她去?便是忻嬪,那會子也還是進宮不久,還沒到如今這般無所不用其極去。“

  “可是你看,皇上卻早已經說她們是‘心上人’,擺在心上,時時提防著了。”

  婉兮也不由得娥眉微展,“姐姐說的是……終究還是皇上看得比咱們更遠、也更早。若咱們當年便有皇上的識人之明,後頭也能少吃愉妃那些虧去。”

  語琴這便冷笑了一聲兒,“我覺著皇上隔著那些年,卻偏選在今年開始敲打這幾位‘心上人’,自不是巧合!這三個‘心上人’裡,慎貴人無疑是折騰得最輕的一位,況且這些年也算安分守己,再沒鬧出什麽來。故此皇上給她的敲打,也只是絕了她以後晉位的念想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原本無寵也無子,母家也乾系不到江山社稷,這便自然沒有理由晉位為嬪,故此皇上將她永遠留在貴人的位分上,也算不得委屈了她去。”

  語琴眸光輕轉,望住婉兮。

  “皇上對慎貴人還只是敲打,敲打完了慎貴人之後,皇上是不是也準備在今年,也要繼續敲打整治忻嬪和愉妃去了?三害相權取其輕,皇上從位分最低、為害最少的慎貴人開始,那是不是說,皇上後頭對忻嬪、愉妃,便不只是這麽簡單敲打去了?”

  語琴這番話,連婉兮此前都沒想到。

  婉兮心下不由得呼啦一亮,心跳也跟著有些快了。

  “……我這腦子便又是慢了,別說跟不上皇上,連姐姐都把我給落下了。聽姐姐這麽一說,我倒有茅塞頓開之感!”

  語琴便輕啐一聲兒,“你腦子慢了,這本也是你有福氣!又有了孩子,所有的養分都隻朝肚子去,這腦子可不得跟著慢了?”

  “可是啊,自有人在你這樣腦子變慢的時候兒,凡事都幫你記著呢!瞧,皇上這不是已然要開始動手收拾那幾個‘心上人’去了?”

  婉兮也垂首輕笑,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勾了勾語琴,“瞧姐姐說的~”

  語琴故意沉沉歎了口氣,“我倒是想不這麽說啊,可是也得叫皇上給我個機會,別每次都這麽乾啊!”

  “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你自己也給我說說,哪回你懷了孩子、腦筋變慢的時候兒,皇上不變著法兒地討你歡心去?”

  婉兮含笑抬眸,目光幽然飄過愉妃、忻嬪面上去。

  “……姐姐你說,皇上又會對忻嬪、愉妃做什麽去?”

  語琴輕哼一聲兒,“皇上是堵死了慎貴人晉位的路,那皇上給忻嬪、愉妃的自然要比這個更嚴重。”

  “不過啊我也得承認,我能猜到的也隻到此罷了。皇上那顆滿是窟窿眼兒的心啊,我可猜不明白。還是等你的孩子落了地兒,你的腦筋恢復回來之後,由你去猜吧。”

  婉兮也忍不住輕輕歎息,“終究忻嬪、愉妃又與慎貴人不同。她們二人不僅位分更高,更是膝下還有皇子、公主的。皇上便是為了皇子和公主著想,對她們何嘗不會手下留情去?倘若她們能聽得懂皇上當年的警告,肯安分守己,好好兒撫養自己的孩子去,想來皇上便也寧肯網開一面去了。”

  “可是到今年,咱們都眼見著她們二人越折騰越熱鬧,這怕是連皇上都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婉兮靜靜望一眼坐在舒妃座後的慎貴人,“如今皇上先從慎貴人開刀,何嘗對忻嬪、愉妃二人不是最後的警告呢?若她們這會子能懸崖勒馬,再別折騰了,皇上也肯看在永琪剛有了孩子、八公主尚且年幼的份兒上,再容忍她們一回吧。”

  “終究她們兩個自己的福氣都攥在她們自己掌心裡,這會子就看她們自己如何選擇。若肯惜福,這便從今日起洗心革面;若再不收手,怕只怕再沒有回頭的路了。”

  語琴拍拍婉兮的手,“這會子你管她們做什麽!終究你這會子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至於她們兩個,我看倒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了。你沒瞧此時眼前,這兩個還眉飛色舞著,仿佛完全沒看懂皇上的警告去啊~”

  .

  這一年有閏月,五月之後不是六月,中間兒夾著一個閏五月。

  因閏月難得,便仿佛每年的閏月就都不消停,總是或悲或喜,有許多會影響過去與未來的事件發生。

  這個閏五月的初一日,便是以查出“大和卓”布拉尼敦在喀什噶爾的果園,開啟大幕。

  雖說大小和卓在三年前就已經死去,回部平定之功已定;可是便從果園被隱匿不報之事,尚可看出大小和卓留在回部百姓心中的影響依舊不容小覷。回部平定大功已定,可是回部並未因一戰就從此水波不興了。

  況且大和卓尚且有妻妾、兒子逃亡在外,許多回部百姓依舊奉他們為主,朝廷對回部還不敢完全放下心來。

  若此,容嬪恰恰在今年晉位為嬪,且獨一無二地可穿回部衣著、冠帽行冊封禮,便又是情理之中了。

  閏五月初六日,或者也是因大和卓“幽靈”依舊回蕩之故,皇帝特重提平定西北的功臣之事。皇帝令軍機大臣查出功臣五百余人,俱各賞給世職。

  九爺長子福靈安因公,便又在這次封賞中,被賞給“雲騎尉”世職。

  至此福靈安除了多羅額駙的俸祿之外,又多了一份兒世職。

  福靈安雖不是九爺嫡子,不能承繼九爺的忠勇公爵位,卻也因為多羅額駙身份、雲騎尉世職,而擁有了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倚仗了去。

  婉兮得知了,自也是替九爺和福靈安歡喜;同時,又不能不心疼九福晉與福康安一回。

  “這本是恩旨,只是九福晉聽了,心下自難免又要難受一回……”

  玉蕤也是歎道,“可不是嘛。倒是可憐咱們保哥兒,也是嫡子,卻可惜不是嫡長子,這便既不能承繼九爺的忠勇公的爵祿,如今又被庶出的長兄給越落越遠了去。將來保哥兒若想出息,也唯有立軍功,才能為自己賺來一個世職去了。”

  婉兮抬眸望玉蕤一眼,卻還是忍住一聲歎息,垂下頭去。

  玉蕤何嘗不明白,這便也是九福晉許久以來的心結——倘若保哥兒也能成為額駙,這額駙的俸祿本身也如同一種世職一般,那就不用到沙場上搏命去了。

  可是說到底,保哥兒與七公主、九公主之間的情分啊,總是一宗叫大人們都無法左右的公案去。終究也只能看將來的造化,看保哥兒究竟能不能慢慢兒轉性兒,能跟九公主緩和起來。

  可是……一想到那位靜氣如蘭的劄蘭泰小阿哥,便連玉蕤的頭髮都要跟著愁白了。

  可是玉蕤反倒只能勸婉兮,“姐這會子便別愁這事兒了。這會子凡事都以皇嗣為重,這些事兒可耗心血。總歸兒孫自有兒孫福,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去吧!”

  婉兮輕輕搖了搖頭,“我這會子倒不是想他們幾個,總歸他們還小;我啊,這會子是有些心疼篆香了。”

  福靈安越發爭氣,那芸香在九爺府裡的地位自也水漲船高;而福隆安已經是四額駙,福康安有九福晉護著,反倒九爺的幾個孩子裡,只有福鈴可憐見兒些。

  終歸是女孩兒,又是媵妾所出,身份上都比不上庶出;況且不是男孩兒,又不能上戰場立軍功,為母親贏來封誥……這便叫篆香越發只能被淹沒在九福晉和芸香的光環之下。

  偏篆香又是個不爭不搶的人,這些年更是硬骨頭,連個名分都不肯要。如今年紀越發大了,叫人越發更覺憐惜了去。

  玉蕤也是歎氣,“姐說的是。我也替篆香著急,其實只要她肯,九爺如何能不設法替她請封呢?便她誕下的是格格,不是阿哥,按例不能封側福晉,可是說不定好歹也能在府裡自行稱個側福晉、庶福晉的,總比這般依舊還是通房丫頭的身份好啊。”

  婉兮點頭,“只是慶幸九福晉心下也是明白人,這些年並未虧待了福鈴那孩子去,叫她跟著學著管家,在九爺府裡依舊是名正言順的姑娘去。”

  玉蕤便笑,“……這還不是當年姐提點過九福晉的緣故去?要不,九福晉也當真未必就對福鈴那麽好去。說起來福鈴的名兒真不是白取的,當真是個有福氣的姑娘,能叫姐這麽惦記著去。”

  婉兮含笑搖頭,“說到底她的福氣是篆香替她賺來的。若不是篆香當年對我那般,我又哪兒會顧及到九爺身邊兒的一個丫頭去?”

  玉蕤也是輕輕唏噓,“人與人相處,終究是貴在真心。所有的福氣都是自己真心方能修來。”

  婉兮也是笑,“瞧你,如今說話也越發老氣橫秋起來了。快別這麽說話兒,便追得我更顯老了。”

  玉蕤便笑,“姐可別這麽說。姐有皇上寵著,自永遠都是皇上眼裡的小妮子;而我這樣兒的,才會早早老去,這會子老氣橫秋些才是應該的。”

  婉兮也說不清怎地,聽玉蕤這樣老氣橫秋地說話,心下有些不得勁兒。

  不知道是不是叫恂嬪獲追封的事兒給鬧的,總想著恂嬪那麽年輕就早早薨逝……后宮裡的女人啊,有時候兒這一生的長短實則與年歲無關。已有太多人,明明很年輕,生命卻加速奔跑,早早兒便老去,跑到了終點。

  婉兮便按住玉蕤的手,“我不管。總歸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在我眼前便也不該這麽老氣橫秋了去。你快暫且忘了你阿瑪的事兒,也別為旁人唏噓去,你隻管在我眼前再活潑起來才行。”

  玉蕤無奈,隻得點頭含笑,“瞧姐啊,這會子可不是跟我撒嬌呢?這便又變小了,又要我還要跟著小到牙牙學語的模樣兒去不成?”

  婉兮便乾脆耍賴,伸臂將玉蕤抱住,“好呀,我教你背《三字經》。”

  兩人便都笑了,一場心下的莫名陰翳也都散了開去。

  .

  仿佛是婉兮的心意為上天所查,緊接著幾日便傳來她家裡的兩樁好消息。她堂伯父、英媛的父親觀保,在幾天內被皇帝連著下旨賞給差事:先是充為日講起居注官,負責記錄皇帝的日常起居之事;接著皇帝又再重給觀保,教習庶吉士之職。

  這便叫索綽羅一家,雖則有德保得咎,卻因觀保的依舊得用,依舊未損羽翼去。

  至此玉蕤好歹能稍稍松了半口氣下來,這便在婉兮面前也多了笑容,再不那麽老氣橫秋去了。

  而觀保的女兒,英媛又剛得了兒子,這便在永琪的兆祥所裡,地位越發穩固了下來。

  這也叫愉妃和永琪也都跟著心下一松。

  愉妃松快下來,便也忍不住唏噓,“多少回那個叫翠鬟的與永璿的事兒已經都到了我嘴邊兒,我卻不能不顧著她是瑞貴人位下的女子,而不能不暫且忍下來。終究英媛與瑞貴人同氣連枝,若是說出那翠鬟的事兒來,對英媛和永琪也算不得什麽好事兒,我才不能不暫且忍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此時永珹、永璿這兩兄弟,是永琪的對手。尤其是這個永璿,有了尹繼善這門親,總叫我心下有些不安寧……擺在眼前這麽好的棋子,我拿得起卻不能放下去,總叫我遺憾。”

  愉妃說著勾了勾唇,“不過好在索綽羅家的危機暫且解了去。總歸德保前朝和內務府的差事都沒丟,觀保依舊得用……那或許,這枚棋子我還是能再用一用。”

  三丹想了想,還是勸,“奴才忖著,主子總歸還不能操之過急。便如主子所說,瑞貴人終究與咱們英媛格格是同氣連枝,一不小心便會牽累到咱們五阿哥了。”

  愉妃也歎了口氣,“是啊,我這麽舉棋不定,可不還是投鼠忌器。也罷,我便暫且再忍忍。這顆棋子便是不用來對付永璿,卻也可以留著來日來掂對著令貴妃的十五阿哥去……十五阿哥還小,尚且瞧不出什麽威脅來,不過他終究慢慢兒長大。倘若這十五阿哥也有妨礙了永琪之處,那我這枚棋子就得狠心,摁下去了。”

  愉妃這會子因心下放松,又是與自己的官女子說話兒,便未曾留神窗外。

  外頭窗邊,鄂凝倚窗而立,眼底不由幽幽一轉。

  如今英媛得了兒子,母家沒受德保的事兒影響,在母妃和阿哥爺的心中地位越發穩固,她這個當嫡福晉的心下越發苦澀。該想個什麽法子扭轉自己的困境,那眼前這件事兒可自是一步好棋……

  母妃是母妃,她是她,便都會為阿哥爺好,可是心下對英媛的態度卻終究是截然相反的。

  母妃為了護著英媛而投鼠忌器,可是她麽——卻值得反其道而行之!

  .

  這日,鄂凝、慶藻等一乾皇子、皇孫福晉也齊集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也點名要見永琪的小阿哥,可是英媛沒有名分,這便由鄂凝抱了來給皇太后看。

  這已是皇太后的小重孫,皇太后抱著也是歡喜,含笑望著鄂凝道,“瞧這眉眼,倒是如永琪小時候兒一個樣兒。唯有這小嘴兒啊,更像英媛些兒。”

  今兒鄂凝才是小阿哥的“額娘”,英媛本沒資格來;可是皇太后還是提到了英媛,而且準確地說出了英媛的小名兒來,這便叫鄂凝心下十分不是滋味兒。

  按說一個阿哥使女,還只是官女子的身份,皇太后如何能記得這麽清楚。可是皇太后卻知道,那便只能說是人家索綽羅家終究也是內務府世家,一輩兄弟竟出了兩個旗人翰林,聲望卓著到叫皇太后都放在心上了。

  鄂凝再聯想到自己母家,明明是豪門世家,如今卻落得如此地步……這心下就更不得勁兒。

  鄂凝本就打好的主意,這便更不想再藏著掖著了。鄂凝敷衍了兩句,便轉身兒朝慶藻去,含笑捉著慶藻的手臂,上下打量著看,“八弟妹與八弟新婚燕爾,想來八弟妹也該有好消息了吧?”

  慶藻便是一怔,抬眸間,面色微白。

  叫鄂凝這麽一說,其余幾位皇子福晉便也都笑著上前打趣兒。

  因永珹與永璿是親兄弟,永珹的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自與慶藻更為親近,她見慶藻神色有些不對,便忙上前扶住慶藻,含笑道,“瞧你五嫂啊,這倒替你心急,都忘了咱們也同樣在等她喜信兒去呢!”

  鄂凝這便一愣,面上宛如被甩了個巴掌。

  鄂凝情知伊爾根覺羅氏這是在護著慶藻,鄂凝便笑,“四嫂說笑了。四嫂為長,如今還無所出,我這當弟妹的哪兒好意思搶先了去?”

  伊爾根覺羅氏是和碩額駙富僧額之女,母親是和碩郡主——怡親王允祥的女兒,這樣的家世自是鄂凝比不上的。

  伊爾根聽了鄂凝還敢反駁,這便輕蔑一笑,“難得五弟妹如此長幼有序、謙恭知禮。”

  鄂凝如何聽不出伊爾根覺羅氏的諷刺來,這便輕輕咬了咬牙。

  伊爾根覺羅氏都看在眼裡,盯著鄂凝的眼睛哂笑道,“五弟妹既然如此說,那又何苦追問八弟妹去?其實便連我的事兒啊,也不勞五弟妹操心。就如五弟的所兒裡,便是弟妹你無所出,總還有英媛、胡氏她們替五弟開枝散葉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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