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與眼,一同潮~濕起來。
他伸臂將婉兮擁入懷中,“爺都知道!”
“今兒是小十七的小滿月,就算你不為自己和小十七計議,爺又怎麽能忘了?”
皇帝雖如是說,卻沒當即就拿出什麽來,跟從前有些不一樣。
皇帝只是輕吻婉兮的發頂,“爺要給你個好的……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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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說這個“最好的”究竟是什麽,婉兮倒並未放在心上,反正對於她自己的心意來說,總歸皇上給什麽都是好的。
在這后宮裡,金銀珠玉全度不稀奇,稀罕的反倒是皇上給的那些並非金銀珠玉的東西。哪怕只是皇上隻給素色水墨畫一朵花兒,那也是最為貴重的。
況且小十七是老兒子,不用擔著她與皇上長子的責任去。
這心情便如小鹿兒與石榴這兩個孩子的對比:連個孩子其實都是種痘的時候兒薨逝的,但是小鹿兒是皇上早早就給定了名字了,在沒種痘之前就定了;而石榴就不著急,本來是想等著成功送聖之後,這才正式取名。
這不是皇上對於兩個皇子的厚此薄彼,是因為兩個孩子所肩負的責任不一樣:小鹿兒是婉兮與皇上的長子,身份和意義都特別,故此才會在種痘之前就早早給定了名字去;而石榴呢,前頭已經有了小十五來“扛大旗”,他那會子也是老疙瘩,故此皇上才沒那麽著急,盡可按著老規矩,或者是種痘之後取名,甚或都可以延遲到進學再正式取學名兒。
那麽此時也是如此,因為小十五的緣故,這小十七不必擔負起什麽責任來。他只需安安心心當他的老疙瘩就是了。
小十五從下生,皇上對小十五的待遇就有些與眾不同,尤其是賜給小十五那個玉碗……今年是小十五第一次入宗親宴,說巧不巧,皇上偏又在今年的重華宮與大學士聯句之時,用“玉盂”做題——而玉盂,一向是三大節大朝筵宴時所必設的禮器。這便從今年過年開始,皇上的心意越發委婉地指向小十五去了。
小十五已經如此,小十七自不必再得皇上什麽特別的恩賞去了。不是厚此薄彼,而反倒是心疼這個老疙瘩,不想再叫小十七也如小十五一般,那麽早就扛起皇上這份期許來。
婉兮隻害羞躲閃著,想要避開自己的頭髮。
她因還在月子裡,這十二天便都沒洗過頭;臨盆的時候又是油又是汗的,這頭髮怕是都有味兒了,她自己都不敢細聞,早就要了個包頭給包起來了。皇上卻親在上頭,那實在是——太叫她快要尷尬羞愧到無地自容去了。
可是婉兮越是躲,皇帝便越想親。更何況婉兮坐月子呢,整個人都不準下地,還能躲到哪兒去啊?這會子連炕頭挪到炕梢都不容易,終究還是被皇帝給手到擒來,摁在懷裡細細密密地親了一回。
親近歸親近,可是皇帝卻還是在婉兮的發間——發現了一莖銀白。
皇帝都一愣。
在皇帝心中,九兒永遠是那個嬌羞可愛的小女兒,明明比他小了十六歲的人啊,怎麽忽然也有這個了?
他這些年連皇額娘的白發都要小心藏起來,不叫皇額娘看見;可是怎麽的,他竟然都要對九兒如此了麽?
可是轉念一想,皇帝倒也心下都明白了,一吸氣之間,眼圈兒便是紅了。
因為九兒的身子本就纖柔,比不得滿洲格格們擅長弓馬騎射,身子的根基好;況且九兒這十年來幾乎都在不停地為他誕育皇嗣……孩子們一個一個降生,除了給她帶來身為人母的歡喜之外,哪一個孩子不是要分走她的一瓣心、一分命去?
能順利長大的孩子,她每一日要為他們的成長、教養而勞神;而那夭折的孩子……更是幾乎每一次都叫她跟著一同死去啊……
便是因為這個,她明明比慶妃還要小三歲,可是此時四十歲的她看上去,倒並不比慶妃年輕去了。自然是因為慶妃從未生育過的緣故啊。
除了生育之外,九兒這些年還帶著佐理六宮的職責。偏那拉氏是這樣一個中宮,那九兒就不僅僅是佐理,而幾乎要將整個后宮的大事全都扛過來了——終究這些后宮之事,他唯有相信她,唯有交給她來辦,才能最放心啊。
所以九兒……四十歲的年紀,才會頭生華發。
雖說四十歲生白發也算正常,可是他的心啊——卻怎麽就跟被揉碎了似的?
他情願自己再多老去十年,想換回她的青春豐腴,問上天可否?
不管上天是否允準,他都得更定下那份心意來了。要不,他怕會……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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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原本親得綿密,忽地停頓住,從婉兮的角度暫且看不到皇帝的神情去,婉兮便也以為是她擔心的味兒呢……
婉兮紅了臉,趕緊向一旁躲,“爺,我都說了……您還偏來。”
皇帝連忙收攝心神,極力一笑,“哦,沒那麽嚴重。況且你梳頭還用桂花油呢,什麽味兒都蓋下去了。”
婉兮這才得了機會仰頭望過來,“那爺方才是……”
皇帝“嘿”地笑了聲,“沒事兒。是爺方才想到個旁的事兒,分了神。”
婉兮有些不放心,輕聲問,“爺可方便與我說說?或者我只聽著,不插嘴就是。”
皇帝又是笑笑,“沒事兒,真沒事兒。就是七月要求秋獮,爺得想著留下哪些大臣在京辦事;還有咱們小十七,那會子還小,該交給誰幫你帶著才好。”
婉兮張了張嘴,“爺……我這回也得隨駕同往?”
婉兮說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咳,瞧我說的,當真不懂事了。皇太后必定同赴木蘭,我自然要伺候皇太后才是。”
“再說四月裡,爺體恤我,便連親蠶禮都給我免了,遣妃代行的。那這會子既然已經平安臨盆,理當隨駕木蘭的。”
其實皇帝原本是想將婉兮留在京裡的,畢竟小十七到七月裡才兩個月;可是……也許就是因為這莖忽然發現的銀發,倒叫皇帝心下驚動,越發舍不得與九兒分離。
他忽然想要珍惜,能與九兒共度的每一天。木蘭秋獮一去的日子不短,他不能看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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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四日,皇帝從圓明園返回宮中。
這一日回宮是為太和殿視朝,文武升轉各官謝恩。
這本是前朝大事,可是就在這一天,后宮裡也忽然傳旨永和宮:“養心殿內總管王成傳,永和宮日用黑炭二斤,自今日起止退。首領何玉奉、李太平應來,回過總管潘鳳、馬國用、王常貴、王忠等知,隨將此帖代到圓明園,首領李忠、薑坤又回過總管張玉知,記此。”
至乾隆三十一年六月四日這一天,永和宮繼茶水炭之後,連日用的黑炭都沒了。這便意味著“皇后”那拉氏,所有的份例炭都已經沒有了。
這便意味著,即便是那拉氏的一應飲食只能從禦膳房這“大灶”走,如果是有什麽吃的不順口,想要在自己宮裡小廚房開個“小灶”,是不可能了。而即便是能從禦膳房要膳,可是她的飲食早已經不是皇后的份例和級別,按著皇帝讓宮殿監給她的“撥用份例”來算,飲食早已是在常在、答應等最低的級別了。
甚或若需要煎藥,甚或需要熱水來洗沐,這些從前最簡單、最不起眼的小事兒,都已經要難比登天了。
如今的那拉氏,住的是被鎖起來的永和宮;飲食是給你什麽吃什麽,沒有半點自己調節的余地。還要每日裡承受開齊禮等太監們的譏誚……
身心俱疲,那拉氏終於一病不起。
可是永和宮中的人,無論是首領太監開齊禮,還是隨著那拉氏已經被鎖了一年多的二妞和五妞等人,個個都已是心懷怨氣。若不是因為這樣一個主子,他們自己何至於跟著受了這麽久的罪去?
故此竟無人將那拉氏病倒之事上奏,永和宮也更沒有當值的太醫。那拉氏的病,只能那拉氏自己,以命來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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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拉氏自己的景況已然如此,可是她沒想到她那兒媳婦竟然也比她幸福不到哪兒去。
就在六月二十五日,偏傳來消息:永璂這位還未過門兒的福晉,好容易娘家陪送了一個蒙古女子,竟然也死了……
皇子福晉成婚,原本母家該陪送八個家下女子,可是永璂福晉一共隻陪送來一個,竟還是的命不長久的——這便怎麽都不吉利,顯得永璂福晉更加的可憐去。
她今年已經進宮,卻遲遲等不來大婚的吉期,只能住在端則門外苦苦守著。身邊這陪嫁的蒙古女子死了,就剩下一個宮裡給指去伺候的官女子了。內務府官員看著都有些不落忍,這便請旨,額外再給她派過去七名官女子,湊足皇子福晉名下應該有的八名女子之數。
開齊禮將這消息帶給那拉氏,說罷也是歎口氣,“這是怎麽話兒說的,皇后主子如此,怎麽連十二福晉也如此了呢……奴才聽著都覺心下不落忍。”
那拉氏此時伏在炕上,已是燒得渾身滾燙。
這六月裡自不至於著涼,叫她發病的是她的心火。
從前她心下有火,自然都能借著身為皇后的優勢,盡管宣泄給旁人去;可是如今,她被鎖在這永和宮裡,白白盯著“位正坤元”的匾額,再見不著旁人——她的心火,便終究只能燒著她自己。
只是這一把火燒過之後,是能百煉成鋼,還是化骨成灰,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窗內,那拉氏哆嗦著手,攥緊了被角,明明身子滾熱,可是心卻如墮冰窟,“虎毒不食子!皇上你好狠啊,你竟然給永璂選了這麽個福晉!”
“你當年給永璂選了個鄂爾泰家的女兒,已經叫永琪一輩子鬱卒不甘去;如今你給永璂選的,還比不上那鄂爾泰家的!你怎麽磋磨我都罷了,你為何還要這麽磋磨我的孩子去?!”
她只是忘了,她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別人的孩子同樣也是當娘的身上割下來的肉啊!
開齊禮聽罷都是搖頭,“回皇后主子,實則皇上對咱們這位十二福晉,當真是仁至義盡……不瞞皇后主子,就在前兒,也就是六月二十三日,皇上才下旨賞給十二福晉妝奩一分。”
那拉氏又是一驚,“這叫什麽話?那姑娘的妝奩,自有她母家陪送,為何要由皇上恩賞?!”
開齊禮聳了聳肩,“皇后主子怎麽忘啦,她母家連陪送的八個女子都湊不齊整,又上哪兒去淘弄能襯得起皇子福晉身份的妝奩去?皇上終是不忍看十二阿哥和十二福晉太寒酸,這便開恩,賜給了十二福晉一分妝奩去了唄!”
那拉氏一口氣梗住,好懸要上不來。
半晌她才勉強導過這一口氣來,隨即便是抓了茶碗照著窗子上那開齊禮的影子就砸了過去。
“滾,死奴才,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我再不想看見你,再不想聽見你說話!”
“死奴才,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明白你安的什麽心!我也更知道是誰給你的膽子……他希望我死?以為我死了,就能空出這個皇后的位子來了?我偏不死,我偏要活給他看,我就不叫他稱心如意!”
“他這輩子不就是最會折騰我了麽?那我也必定與他對著乾去!他讓我當最悲慘的皇后,我就也要讓他當一個並不能事事都遂心願的皇帝去!”
她這一番痛喊出去,氣是出了些,可是——她卻忘了,她的氣兒一共也就剩下那麽幾口了。這會子痛快了,隨後還能剩下的,已然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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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日,皇帝終於下旨,封愛必達之女、小鈕祜祿氏為常貴人,迎入宮中來。
六月二十七日,皇帝親自帶新封的常貴人,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
這位常貴人進宮的過程堪稱波折,皇太后也沒想到兒子忽然就開了竅似的,自是歡喜。
皇太后又親自賞賜給了常貴人不少玩意兒,叫常貴人挨著她坐,拍著常貴人的手囑咐,“你誕育名族,又是年輕,進宮來便要好好兒順從皇帝,早些為皇帝誕育下子嗣來。”
皇帝在旁聽著,隻噙著一抹笑,面上卻沒什麽旁的表情。
反倒是永常在立在一邊,腳底如生出密密的針尖來。
說到底,她在宮裡的倚仗,目下最要緊的就是皇太后。可是皇太后偏心眼兒,更在乎她們鈕祜祿家的格格。故此在皇太后跟前,她最大的對手反倒就是鈕祜祿家的女兒。
她剛想借助祿常在和慶妃那邊兒摁下蘭貴人的風頭去,結果那邊因為皇貴妃生子的事,暫時並無動靜;她還沒等著消息,這邊常貴人竟就進宮了!
兩個鈕祜祿家的格格,自然同氣連枝,再加上皇太后的扶持,在這后宮裡那就又成一派!
而且人家終究是鈕祜祿家的女孩兒,進宮的初封就是貴人;而她自己,終究是包衣啊,進宮都三年了,還是個常在。沒有皇寵,漸漸連皇太后都要籠絡不住了,那她的未來……豈非一片灰暗了去?
永常在這般正在心底百般掙扎呢,那邊皇太后忽然吩咐,“凌之啊,帶希旨去咱們園子裡去逛逛,別叫她在咱們這兒給悶著了。”
永常在這才知道,原來常貴人的小名叫“希旨”。
一聽這名兒,永常在心下就是冷笑:“希旨?她希望的是天子的什麽旨意?她取這樣的名兒,又是要迎合皇上到什麽地步去?!”
不管心裡如何想,永常在面上自都是含笑而乖巧的,上前給常貴人行禮,“小妾常在汪氏,小字凌之,請常貴人娘娘的安。小妾恭賀常貴人娘娘進封之喜;恭賀皇太后母家又得新禧。”
常貴人連忙上前親自扶起永常在來,紅著臉道,“姐姐太過客氣了!姐姐還年長我幾歲,我剛進宮,凡事都不懂,還請姐姐多多指教。”
皇太后就更是歡喜,拍手笑道,“若說這宮裡的解語花兒啊,便再沒有能超過凌之去的了!凌之雖說是漢姓人,可是脾性卻最是率直,說的話也叫我最愛聽!希旨啊,你平素倒應當來與凌之多說說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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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常在乖巧地引了常貴人出了殿去,到暢春園景致優美處去散散。
常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皇太后心疼我,怕我在殿內站規矩久了,未免拘束。可是卻連累了姐姐陪我出來,倒辛苦姐姐了。”
經過去年到今年的這一番等待,常貴人也是收斂了不少的心性兒,至少從燕余談吐上也已經是柔軟多了。
永常在笑了笑,“常貴人娘娘言重了。能陪常貴人出來走走,自是小妾的榮幸。”
兩人憑水臨風,衣袂輕輕擺動。便如永常在有些漣漪不絕的心。
常貴人歪頭看了看永常在,“倒是有件事,還要請教永常在你。我昨日進宮,得了進封,按著宮規自然該去給皇后行禮……可是皇上卻給免了。隻叫我去給皇貴妃行禮。”
“你瞧,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既然皇后在堂,哪裡有先去給皇貴妃行禮,卻忽略了皇后的理?”
永常在揚了揚眉,心下自然也是一動。
也難怪啊,這位畢竟是鈕祜祿家的格格,人家出過康熙年間一位皇后、一位貴妃,再加上此時一位聖母皇太后的呢,那心中認的自然是出身滿洲貝勒世家的皇后。叫她去給內管領下漢姓人出身的皇貴妃去行禮,人家心裡怕是覺著委屈呢。
永常在反倒松了口氣下來,這便只是淡淡一笑,“如今后宮裡,本來各宮就都去給皇貴妃請安。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皇后了,就更別提請安了。”
常貴人一愣,“這是為何?”
永常在聳聳肩,“聽說皇后是病了,留在紫禁城將養呢,不在圓明園中。后宮都隨皇上住圓明園,總歸沒的每天還要折騰回紫禁城去給皇后請安的道理吧?既然皇后不在,那圓明園中自然以皇貴妃為首,那就應該去給皇貴妃請安。”
永常在留意到,常貴人嘴角果然滑過一絲不屑去。
永常在心下忍不住一陣咒罵,不過面上還是微笑著的,“原來常貴人的閨名是希旨二字。所謂‘承風希旨’,常貴人仿佛是天生注定就是要進宮來,為天子嬪禦的。”
這句話卻叫十八歲的常貴人有些刺耳,不由得回眸盯了永常在一眼。
常貴人雖沒有明言,可是她介意的是“嬪禦”二字。她們鈕祜祿家可是“鳳巢之家”,進宮來可不是甘心當嬪禦的。
常貴人看永常在那一眼,心下也是暗道:嬪禦?也只有你們這些出身內務府旗下的家奴包衣們,才是進宮來當嬪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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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常在陪著常貴人出去,殿內就剩下皇太后與皇帝母子兩個。
皇帝親自伺候皇太后用鮮果,殷勤道,“兒子給希旨‘常’字為名號,額涅可喜歡?”
安壽也會湊趣兒,含笑道,“皇太后跟前已經有個永常在了,這又進宮來一位常貴人……這‘永’啊‘常’啊的,都是皇上不動聲色地為皇太后老主子祝願長壽呢。”
皇太后這才笑了,張口接了皇帝送過來的果瓤,點點頭,“嗯,你有心了。”
皇太后將鮮果咽下,挑眉看了看皇帝,“你今兒這般,又想在我這兒希圖些什麽去?”
皇帝恭敬道,“兒子就希圖額涅能夠康泰、長壽去。額涅只需賜給兒子這個,叫兒子能常常侍奉在額涅膝下,那兒子就心滿意足了。”
皇太后這才笑了,“好~~我這當娘的,每一天睜開眼就告訴自己,我得多活過這一天去,就是得陪著我的兒子,替他看守好祖宗留下來的大清基業啊!”
皇帝小心側身,掩住自己的不快去。
皇太后也沒留神,隻吩咐安壽,取了一包東西過來,交給皇帝。
“帶回去吧,這是給小十七的。”
皇帝兒子這樣用心討好,皇太后自然也要投桃報李。小十七滿月的時候兒,皇太后自然也都賜過東西了,不過那都是按著定例賜的,沒給額外的。今兒皇太后這是給補一份兒心意。
皇帝打開看,是一包玉件兒,有小玉弓,小玉馬,全都玲瓏精巧,活靈活現。
皇帝這才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