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問為什麽？

  當聽到顧結者的這一個問題時，傅城和葆貝的心裡面都是同時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一大一小對視了一眼。

  最終，還是葆貝忍不住出聲詢問，“顧爹地，你再說什麽，什麽為什麽？”

  葆貝的聲音，軟萌萌的，帶著一絲絲的小奶音，小奶音裡面，又是有些疑惑，讓他那張臉看起來更是帶著一種別樣的萌感。

  “為什麽我要變成這個樣子？”

  顧結者皺起了眉頭，臉色帶著一種不解，除了這不解之外，他臉上的表情，就是冷酷的，看起來沒有一丁點的多余的情緒。

  為什麽要變成這個樣子？

  葆貝和傅城忍不住也是對視了一眼，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情，“難道不是你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麽？”

  “我要變成這個樣子的？”

  顧結者聽了傅城的話，沉默了幾秒鍾，看起來明顯是在沉思，好像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回答一樣，隨後，他才是出聲問道。

  似乎他也是很迷茫，迷茫這件事怎麽會發生，迷茫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傅城覺得，或許有些事情的發展，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想象了。

  “葆貝，你先出去了一下，我和你顧爹地有些話要談。”

  傅城低頭對葆貝說了一句，將他從顧結者的床上抱了下來，然後將他放到地上，讓他先出去一下。

  但是，等葆貝快走到醫療室門口了，傅城想到了什麽，又是扭回頭，對葆貝招了招手，“葆貝，你還是呆在這裡。”

  外面都是一群對葆貝虎視眈眈的人，傅城經歷了曾經葆貝被拐走的那件事後，就是再也無法承受再一次那樣的事情了。

  既然無法承受，那就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葆貝點點頭，卻是乖乖地在不遠處的一個椅子上坐好，並沒有打算朝前走的樣子。

  傅城這才是繼續看向了顧結者，“你記得那場車禍麽？”

  他要確定，那場車禍發生後，顧結者的初衷，是他們現在做的這樣的，而不是如同顧結者現在心裡想的這樣。

  “當然。”

  顧結者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是肯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結者現在有血肉了，更像是一個人了，所以，他現在與自己對話的感覺，都……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就好像是在與自己說話一樣，又像是在對著一個有個性的男人說話。

  “所以，你難道不是因為愛上了蘇殷，所以，想要更加變得像是一個人，所以，才是決定進入自我休眠的狀態，才是決定不會那麽容易蘇醒過來麽？除非我們將你，變成如你所見的這樣？”

  傅城長話短說，說得也是非常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顧結者又一次沉默了，可是，這一次隻兩秒過後，便是抬起了頭，抬頭看向傅城的時候，目光是澄靜的。

  “我不記得了。”

  顧結者這樣回答道。

  我不記得了？

  傅城挑了挑眉，腦子裡有些東西，有些轉不過來，這個不記得了，是不記得愛上蘇殷這件事，還是不記得自己決定進入自我休眠狀態這件事。

  畢竟，他和葆貝的診斷不會錯，當時，顧結者就是進入了自我休眠的狀態了。

  這一點，是不會錯的。

  “不記得什麽了？”

  顧結者皺了一下眉頭，臉上的表情細微地變化著，卻也是清楚地變化著。

  “我不記得我愛上了蘇殷。”

  顧結者收回臉上的表情，便是很認真，也是很凝重地說道，“我不記得我愛上了蘇殷。”

  他又重複了一次這句話。

  不光是傅城，就是身後的葆貝，都是對這句話吃了一驚，因為在他們認知裡，顧結者雖然是個機器人，卻是與蘇殷相愛的。

  “所以？”傅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所以，我不愛蘇殷。”

  顧結者的聲音，和傅城很像，卻是比現在的傅城更為冷酷，那沒有一絲波瀾和情緒的聲音，總讓人感覺好像是墜入了冰窖一樣，讓人渾身發顫的冰冷。

  醫療室裡面，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人說話。

  葆貝悄悄從後面走了過來，拽了拽傅城的手腕。

  傅城回過頭來，拍了拍葆貝的腦袋，“沒有感覺不適的話，先穿上衣服，我們在外面等你，定了今天晚上回南城的機票。”

  他簡單地通知顧結者。

  顧結者點了點頭。

  傅城拉著葆貝朝醫療室外面走。

  美女研究員還在外面等著，她的目光此時卻是在裡面的顧結者身上，那完美地如同真的男人一樣的身軀，讓任何一個女人都是會輕易著迷。

  葆貝拉著傅城到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停下來，然後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爹地，這是怎麽回事呀，為什麽顧爹地不記得了？為什麽顧爹地……明明我們之前給顧爹地的程序主機檢查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他明明自我休眠……”

  傅城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作為一個旁觀者，他忽然覺得蘇殷很可憐。

  因為，他們會錯了顧結者的意思了。

  “葆貝……”

  傅城也不知該怎麽和葆貝解釋了。

  這些原本只是屬於男人之間的對話，不該是和一個六歲不到的孩子說的，但是顯然，葆貝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傅城深呼吸一口氣，蹲下身來，“或許，你顧爹地休眠自己，並不是向我們抗議，他只是……想要遺忘掉自己的感覺，嗯，換句話說，他自己關閉了那些關於愛情的程序開關，關閉了感情。”

  他不知道這些話，葆貝能不能聽得懂。

  但是他感覺，他的兒子，他的葆貝，一定能聽得懂。

  可是，葆貝卻懵懵懂懂的，他撅了嘴，晃了晃身體，低著頭，“可是，顧爹地明明是喜歡蘇老師，我也喜歡顧爹地和蘇老師在一起。”

  傅城蹲下身，抱了抱葆貝，隨即，視線朝著醫療室裡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現在的顧結者，已經不是從前的顧結者了。

  他現在……

  不一樣了。

  傅城的眸色深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