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白，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乾枯的手緩緩伸出，拂過莫小白滿是淚痕的臉。

  “奶奶，是我，你沒有做夢，真的是我！”抓緊奶奶冰冷的手，莫小白艱難的擠出笑顏，語帶嬌憨：“奶奶，我好想你！”

  老人氣若遊絲，說話很慢：“我也想你，小白，你上大學就和阿宸結婚吧，我聽說大學生就可以結婚了，奶奶等了十幾年，不能再等了……”

  “奶奶……”她可以盡力滿足老人任何願望，隻除了這一個。

  齊少宸在莫小白的身後俯身，低聲道：“奶奶生病之後就有些糊塗了，她以為你還在讀高中。”

  所有的人都活在現在，只有生病的奶奶還活在過去。

  莫小白心底的酸澀不斷上湧，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落了一地。

  “奶奶，你一定會好起來，一定！”

  乾枯冰涼的手，生命體征是那麽的弱，莫小白很害怕，這是和奶奶的最後一次見面。

  她反手擦乾眼淚，看著奶奶，誓把奶奶的模樣牢記心中。

  老人也專注的看著莫小白，眼眶裡浸滿了淚水，她乾癟的嘴唇不停顫抖：“小白，對不起，對不起……”

  “奶奶，別這麽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對不起我的是你的兒子和孫子。

  老人抓著莫小白的手緊了緊，雖然有氣無力，但卻有不尋常的堅定：“阿宸，你出去，奶奶要單獨和小白說幾句話。”

  “好的，我在外面等！”

  病房外，孟展揚正在用手機看財經新聞，聽到開門聲，抬眼掃到齊少宸，問道：“莫小白什麽時候走？”

  “急什麽！”話一出口，齊少宸意識到自己口氣有些衝，立刻調整了情緒，笑容滿面的說：“如果孟總有事可以先走，我負責送小白回酒店！”

  孟展揚的唇角劃過譏諷，把莫小白交給齊少宸豈不是羊入虎口，他才沒那麽笨，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到莫小白，一起走！

  “我沒事，閑著無聊！”

  “嗯，那就好！”齊少宸在孟展揚的身側落座，也掏出了手機，有十五個未接來電。

  他只看了一眼，然後刪得乾乾淨淨。

  孟展揚能清楚聽到莫小白的哭聲，但聽不到說話聲。

  胸口悶悶的，不舒服。

  他盼著莫小白趕緊出來，別讓他再牽腸掛肚。

  十五分鍾之後，莫小白哭著眼睛和鼻子，走出病房。

  “走吧！”她一臉漠然，沒看齊少宸，匆匆忙忙的朝電梯走去。

  走出醫院，莫小白就像行屍走肉般混入人流，空洞的雙眼，看著遙遠的天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孟展揚默默跟在莫小白的身側。

  在她要撞上電線杆的時候拉她一把，在她沒注意腳下樓梯的時候扶她一下。

  一直走，一直走，莫小白不知道走了多遠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腳步一滯，在路邊站定。

  紅腫的大眼睛看向孟展揚：“你上次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我說的話肯定算數，但你說的上次究竟是哪個上次？”孟展揚深眸微斂，專注的看著似乎大受打擊的莫小白，心口劃過一抹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