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他看著我吧。

  時翼弦一打方向盤，闖過了一個紅燈。

  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話，就讓他看著我好了……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這般想著。

  看著他如何把他的帝國不斷壯大，也看著他如何把原本屬於他的全都毀掉。

  他心情暴躁地打開了跑車的頂蓋。

  讓夜風把自己的頭髮和衣領全都吹向後方。

  這個無邊無際的夜海之中，只有英子菁這麽一個綠洲，可以供他所逃匿。

  ……

  子菁一直抱著抱枕蜷縮在沙發上假寐。

  桌上擺放著她叫的外賣。

  隻吃了幾口。

  她沒有什麽胃口。

  她想要給時翼弦打電話，問問他他奶奶怎麽樣了。

  但是又怕他在忙，打過去會打攪到他。

  她捏著手機，看了看，又放下了。

  如果他有空，一定會給她打的吧。

  英子菁覺得自己心裡有點煩悶。

  這一切都源於從時翼弦離開之後，她的心裡就一直裝著他。

  來也是他，去也是他，怎麽都脫不掉他的影子。

  這種感覺，從前從未有過。

  我會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她問自己。

  英子菁覺得心中有一種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感覺，或者說，這是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一種她特別不喜歡的、帶著優柔寡斷標識的情緒。

  她抱著抱枕，不明白為什麽一向果斷乾脆的自己，在面對一份感情的時候會這樣猶豫。

  愛了就愛了，不愛就不愛。

  說起來這般簡單。

  她卻變得既拿不起也放不下。

  她心裡正亂糟糟地想著，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子菁急忙拿起了。

  如她所願，電話是時翼弦打過來的。

  她急忙接了起來，是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急切：“喂？翼，你奶奶好些了嗎？”

  電話那邊，時翼弦沉默了好幾秒，才用一種很輕，且帶著一些疲憊的聲音回答：“子菁，我在門外。”

  子菁幾乎是立刻拋開了抱枕，坐了起來。

  “子菁，”時翼弦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沒有掩飾，沒有偽裝，他的聲音裡帶著明確的希冀和懇求，還有害怕被拒絕的恐懼，以及用盡全力的虛弱，“你會為我開門嗎？”

  子菁愣愣地坐著。

  她仿佛忘記了要站起來，忘記了自己前一秒還帶著那樣的期望，想要去打開門。

  因為，她聽懂了時翼弦話裡的意思。

  “你會收留我嗎？”他問子菁，“如果外面的世界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你還會給我一個……懷抱嗎？”

  子菁的嘴唇動了動。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可是下一秒，她卻聽到有聲音從自己的口中傳出來：“……我……會。”

  電話裡再沒有聲音了。

  子菁緩緩地放下了手機。

  她站了起來，一步步朝門前走去。

  手放到門把手上的時候，她明確地感覺到自己手心熾熱，因而顯得把手特別的冰涼。

  下一秒，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握緊了把手，把它一旋。

  哢——

  門漸漸打開了。

  子菁看到了門外的那個男人。

  不知道他站了有多久了。

  以至於過道裡的燈光都已經熄滅了。

  可是他的輪廓，卻那樣醒目地映入她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