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菁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英子莘。

  她都差一點忘記這件事了。

  雖然，她是知道的。

  但是她不知道，英子莘是知道的。

  那時候他還那麽小，他是不可能記得的。

  因為連她都是不記得的。

  “你知道的，對吧？”英子莘試探地問著英子菁，“很多人都知道的，當初他們鬧離婚的時候，爸說小三給他生了兒子，所以要離婚。所以我不是他的兒子，這是真的吧？你也是知道的吧？”

  子菁沒有說話。

  她只看著英子莘。

  “那麽我的親生母親呢？媽臨走的時候把你一個人叫進去，對你說了什麽？”他又問，“是不是提到了我的身世？”

  子菁的嘴唇嚅動，她最終回答：“沒有人知道。”

  她是承認了英子莘所有的問話。

  這一句【沒有人知道】，是回答關於他身世的。

  所有的，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在這短短的幾分鍾之內，說完了。

  媽媽去世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

  臨終前她隻讓子菁一個人進去，然後告訴了她這件事。

  英子莘並不是他們家的孩子。

  “你知道就可以了，”媽媽握著子菁的手，“不要讓子莘知道了……”

  子菁當時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但她還是問道：“那他是誰家的孩子？”

  “我一個朋友……”媽媽艱難地說道，“去世了……”

  這就是子菁所知道的全部。

  英子莘不是她的親弟弟。

  實際上，他是在子菁一歲左右來到他們家的。

  他並不比她小。

  但是子菁媽媽為了隱瞞他的事，對外謊稱那是她的兒子，比子菁小一歲半。

  這之後，不論是上學也好，還是什麽也好，英子莘都被安排出小子菁一年的樣子。

  子菁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唯一對自己父親比較佩服的就是，他竟然配合媽媽了那麽多年。

  在今天英子莘問出那句話之情，她並不知道，英子莘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她更不知道，英子莘比她更早要知道這件事。

  但在她知道的這麽些年裡，她依然是如同過去那樣，一心一意地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很快就選擇性遺忘了這件事。

  英子莘是她的弟弟，毫無疑問的親弟弟。

  這是從幼時就根植在頭腦裡的概念。

  不可能因為一個“真相”就改變或者消失。

  但是……這僅僅是成立在英子莘也不知道這件事的基礎之上。

  他知道之後，會有什麽樣的想法，什麽樣的變化，子菁並不能知道。

  因為在這麽多年以來，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任何的異樣。

  一直到……他這一次從國外回來。

  如果她一直沒有戀愛，一直沒有男朋友，那他們之間完完全全親人的關系，還可以維持多久？

  她不能知道……

  “姐，”英子莘再一次拉住了她，這一次，他幾乎是乞求的語氣，“不要跟他走。”

  當著時翼弦的面說出這句話。

  對於英子莘而言是比讓他當眾下跪還需要勇氣的一件事。

  如果英子菁拒絕，那麽他受到的打擊和羞辱，要比他們私下裡解決這件事所受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