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早上,總是從清晨就開始忙碌的。
大清早的時候,街道就變得有些熙熙攘攘的。早點店鋪早起開門,小商小販也在街頭巷口擺起新鮮的蔬果,吆喝叫賣。
這是一種讓人心安的忙碌。
程雙雙跑完步回來一個人坐在巷子裡一間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早餐店裡,點了一份油條豆漿就坐在桌邊出了神。
店主是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蹣跚著步子幫她把餐點端到還算乾淨的餐桌上,布滿皺褶的臉上滿是慈祥和安寧。
時間還早,店裡只有她一個客人,安靜的融入周邊喧鬧的聲音中。
昨晚在趙荏苒的逼問下她幾近崩潰,但哭過之後,她卻覺得心裡似乎好受了許多。
許久都沒有過的發泄過後,她才驀然發現自己的確是壓抑得太久了。
趙荏苒的問題句句扎心,但也每一個,都直指問題的關鍵。
她想了一夜,如果在菜館,或者更早的時候,她沒有看出殷洛天對落櫻晨曦的心,他沒有丟下狼狽難堪的自己急匆匆的去追落櫻晨曦,那她是不是還會那麽自覺的走開。
可是不離開,就是意味著要和夏夏爭奪。
以一個第三者的身份,去爭奪她的丈夫。不顧自尊,不顧驕傲,不顧那麽多年的感情。
她會這樣嗎?
她當然不願意和夏夏對立,但是她就願意輕易放棄自己的愛情嗎?
一夜無眠,她沒有想出答案。
事實上,她也不需要一定找出答案。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如果。殷洛天對夏夏的心世人皆知,而她所謂的愛情,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白瓷碗裡的豆漿散發出溫暖的熱氣,她拿著杓子無意識的攪拌了兩下,低頭喝了一口。
溫熱的液體流入喉管,溫暖了四肢百骸。
其實趙荏苒說得沒錯。她不配當夏夏的好朋友。
她這樣念念不忘的惦記著她的丈夫,怎麽配當她的好朋友。
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掉出了,砸入面前的白瓷碗中,並沒有泛起多大的漣漪。
她閉了閉眼,又睜開,反覆幾下,將已經開始翻湧的情緒又重新平複下來。
不是這樣的。
她怎麽可能會去和夏夏爭搶?
她不會的。
她會忘記。
她不會再惦記著她的丈夫了。
她不會再一邊愧疚一邊放不下了。
花了一夜的時間都沒想出來的答案在這樣一個安靜溫和的氛圍裡忽然就得到了答案。
她想,她不會再假裝雲淡風輕的將過去那些傷口掩蓋。
她會把所有的過去全部攤開,是傷是痛都全部攤開,然後再等它慢慢愈合。
她這輩子都沒有臉再見夏夏求她原諒了,但她也不該一輩子都背著這樣一份沉重的愧疚,讓自己到下輩子都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當年的那個耳光,還有因為殷洛天的緣故對她的愧疚,都留到下輩子。到時候她再去找她求她原諒,然後她們再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那種她結婚的時候會穿她親手做的婚紗,她會當她婚禮的伴娘,她們會做彼此孩子的乾媽的好朋友。
到時候她們會把曾經說好的所有全都實現,再也沒有隔閡和分離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