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氣溫降了好幾個度。太陽下山之後，天幕迅速暗了下來。

  殷洛天單手抱著殷慕櫻從酒店出來，落櫻晨曦和落櫻晨依還有蘇樂樂姐妹三個走在他們身後，不知道在聊著什麽，臉上的笑意淺淺。

  依舊是眾人簇擁著，直到他們坐上停在門口的車隊。

  在C市相對安全寧靜一些，他們的車隊也就沒有早上那麽長的一排，而是隻安排了四輛車子，少少幾個手下跟隨。

  趙荏苒陪著程雙雙站在“two”門口的階梯上，遠遠看著他們從酒店裡出來，上車離開，沉默不語。

  “那就是夏夏的女兒，很可愛。”倒是程雙雙先開了口，語氣裡聽不出什麽異常，好像只是單純的一句誇讚。

  好像沒有羨慕，沒有苦澀，沒有其他情緒的一句誇讚。

  趙荏苒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問道：“雙雙，那麽久了，你還沒有放下嗎？”

  兩年多了，這麽一份無望的愛情，真的有那麽放不下嗎？

  他甚至從來沒有給過她想象，沒有給過回應，沒有給過她任何一個哪怕只能稱上溫和的表情，她怎麽就死活放不下呢？

  程雙雙的表情僵在臉上，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趙荏苒也不逼她馬上回答，只是靠在門框上，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她。

  她今天其實並不想讓她難堪的。只是早上聽說夏兒回來的消息，想來他們回來一定住的是“微光”。她怕她看到了心裡難受，才特意跑過來陪她。

  在店裡坐了一天，她的確都沒說什麽，見她眼裡明顯的落寞她本也不揭穿。

  只是剛剛看到她坐得好好的忽然走到門口，她跟著出來看到斜對面方向的一行人，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夏兒，趙荏苒這一刻，都覺得心裡堵得發慌。

  “我不知道。”良久，她聽到程雙雙輕飄飄的四個字傳入她的耳中。

  “是放不下，還是不想放？”趙荏苒盯著她，一字一句的問道。

  程雙雙錯愕的抬頭，又聽到她繼續問道：“雙雙，你當初選擇離開他身邊的時候，不就是為了要忘記他嗎？”

  “是啊，因為他是夏夏的丈夫，因為就算我不走，他也不會再來找我。”程雙雙低垂著頭，嗓音頹敗。

  “那如果當初你知道了他是夏兒的丈夫之後，他還要你繼續留在他身邊呢？”趙荏苒的問題越發的咄咄逼人。

  程雙雙一怔，隨即哂笑：“怎麽可能？”

  “我說如果。”趙荏苒卻不讓她含糊帶過了。

  “........”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然後才聽她回答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那天晚上，在S市那家私家菜館裡，他們和夏夏正面對上之後，她就知道了答案。

  她一直知道他心裡有人，自己不過一個代替品。

  可她沒想過，那時候，她代替的，卻是她天複一天在尋找的夏夏。

  趙荏苒看著她蒼白的臉，有些不忍心，但又更恨她現在這翻模樣。

  她閉了閉眼，還是狠下心來：“雙雙，你還要過多久這樣的生活？你一方面覺得自己對不起夏兒，一方面又一直惦記著她的丈夫，這算什麽？”

  “你這樣子，怎麽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朋友？”

  話音一落，她看到程雙雙的臉色又白了幾寸，纖瘦的身子在風中晃了晃，像是隨時就要倒下了一樣。

  她知道自己說得狠了。可是如果不這樣血淋林的再將這個她自以為掩蓋得很好的傷口再撕開一遍，她就永遠也走不出這段過去。

  “我不是...”程雙雙再開口，聲音都帶了哽咽。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裡落下來，她抬手蓋住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趙荏苒靜默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抬步走向她，抬手將她抱住。

  “我不是....我不想的....我對不起她，我沒臉見她....我都知道.....“程雙雙在她懷裡，語無倫次的想解釋什麽，卻又發現什麽都解釋不清楚。

  ”我不想的....我不知道....“她泣不成聲，到最後也就只剩下幾句話不斷地重複著。

  她說她不想的。

  她說她不知道。

  她對不起她。

  她沒臉見她。

  都是她的錯。

  夜色下，路邊街燈全數亮起也不過一兩分鍾的時間。趙荏苒抱著她站在店門口，不顧周圍來往的人異樣的眼光，只是安撫的撫著她的後背，一言不發，由她發泄。

  她想，心裡的傷，願意承認了就會敢於面對了。

  所有的難過和委屈，都會好起來的，只要哭出來，就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