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喬北離，那一夜是我　　　　夜，越來越深。

  月光漸漸褪去，屋子裡陷入了黑暗。喬北離也走了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眼睛越來越腫脹酸澀，可就是睡不著。

  很久沒有晚睡過了，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後，就一直強迫自己早睡，一切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窗外偶爾傳來汽車的轟鳴，一閃而過，她想可能是因為太吵了。

  哪怕把窗戶關上，依然能聽得清清楚楚。隔音效果很差。

  腦子裡兜兜轉轉的都是……前塵往事或是幾天前發。

  越想腦子裡越亂，越想越睡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門鈴聲，池景安！

  一定是他！喬北離是不會按門鈴的，他有房卡。

  王影爬起來，鞋都沒有穿，衝過去。手放在門把手上想起來安全這一重要的東西來，這是在陌生地方，萬一不是池景安。

  她是個成年女性，不可以這麽魯莽。

  “你是誰？”外面太黑，也沒有走到燈，從貓眼裡也看不到。

  “我。”微啞的單音字。

  真的是他。

  開門，他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外。他一進來，把王影拉倒了光線好的地方，上上下下審視了她一遍，直到確定沒事！

  王影：“我真的沒事。”

  池景安松了一口氣，有點無力的跌坐在床側，伸手把王影給扯了過來，抱了個滿懷。

  把她瘦弱的身軀摟在懷裡，才稍稍平複了心頭被填滿的恐慌。

  力道越來越緊，王影都快要喘不過氣來，拍了拍他的背，“不要那麽緊，我真的沒什麽事，我這不好好的麽。”

  池景安低頭在她的脖子上重親了一口，從進來到現在他還沒有說過一句話，情緒都在心底埋著。

  松了一些力道，還是抱著她，沒有松手。

  ……

  十分鍾後。

  兩人躺在床上，王影睡在她的臂彎裡，閉著酸澀的雙眸，感覺到困意漸漸襲來。

  池景安親吻著她的臉龐，臉上依舊能看到他惶惶不安的余悸。

  “真的沒有一點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王影貼著他，手不知何時也抱上了他的腰，“先前有一點，現在已經好了。”

  “嗯？哪裡？”

  王影皺了一下眉，手移過來把他的嘴捂住，“現在哪裡都沒有不舒服，你不要說話，我好困。”

  池景安抓著她細嫩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一下，把她抱的更緊了一些，“好，快睡。”看的出來，王影也的確是很困了。

  池景安像哄孩子一樣的，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了幾下，女人很快就睡著，呼吸沉穩。

  ……

  半個小時後，漆黑的夜裡男人處理在酒店前。

  直到聽到了後面有腳步聲，他又往左方向拐，到了馬路邊。馬路上的燈光昏黃，並不是很明亮。他的影子也被拉得老長，身後有人來，身影在他的一側。

  街頭很安靜，這會兒連個過往的車輛都沒有，寬闊的道路只有路兩旁邊的樹投在地上一層層斑斑駁駁的。

  兩人就這麽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一輛拉貨貨車飛馳而去，池景安才開口。

  “你怎麽會知道王影在那輛車子裡？”

  與他平行而站的喬北離，雙手插兜，眸幽幽暗暗，“湊巧。”和對王影的回答是一模一樣。

  池景安掃了他一眼，“好，我就權當你是湊巧，我得多謝你。”

  喬北離沒有回。

  又過了一會兒，池景安轉過來，正面對著他，“你好像誤會了什麽.”

  “什麽？”

  池景安忽地暗笑，“小影兒喝醉的那一晚，是我。”了

  喬北離皺了一下眉，“你d說什麽？”

  “不明白麽？意思就是，王影的第一次……是我的。”

  喬北離忽然一震。

  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過往的事情開始在腦子裡倒帶……

  池景安看他那表情，自知他是意外震驚，抬頭上了樓。他把喬北離叫到這裡來，原本想說的就是這個。走了幾步，喬北離又叫住他。

  “你說的那一夜……是哪一夜？”

  池景安頭都沒有回，“她大二那一年，同學聚會。”抬腿上樓。

  留下喬北離還站在原地……震驚得無法思考。

  在小影兒大二的那一年……那一晚是池景安。那一晚他回了家，奶奶想他，以裝病讓他回去。那一晚他都沒有辦法拖身，直到第二天破曉才悄悄的走，溜回到王影和葉小秋的出租屋裡。

  這麽說來，那一晚小影就已經和他……

  如果是這樣。

  那麽和他顛倒龍鳳的那晚是誰？不是小影兒？而且時間上也對不上……和他發生關系的那一年，小影兒已經大四。而且他在進入那個女孩的時候，她明明是個處。

  如果在王影大二的那一年，池景安就和她發生了關系，那就不可能是處。

  這麽說來……

  他一直都是在誤會，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小影兒，是其它人！！

  小影兒那一晚也喝醉了酒，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池景安……因為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所以就認定那個人是他喬北離？所以才有後來一個月後的那一巴掌？

  不。

  他不信，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以為王影是他的人，因為有那樣一夜的瘋狂。

  可是……怎麽會不是她呢？

  小影兒……

  他猛地閉了閉眼晴，壓下心裡卷起來一股股的浪花。睜開眼晴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對方沒有接，他在打，過了一會兒對方才接起來。

  “學長，你是不是在暗戀我？這種時候給我打電話？”葉小秋睡得正香呢，討厭死了。

  “小秋，我問你，你們大四12月12號，你生日的那一晚……喝完酒以後，小影兒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過去了那麽久，我哪兒想得起來……”

  “葉小秋！”

  “好好好！我過生日她當然是和我在一起啦，學長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

  喬北離扶著路燈，然後身軀靠了上去，頭半低，捏著手機的手松了緊，緊了又松，好幾秒過後才道：“你確定嗎？”

  “當然確定啊。每年的這一天小影兒都是和我一起度過的啊，我們都會聊到天亮。學長你怎麽了？”

  喬北離沒有說話，只是心裡波濤在翻滾。

  “好了，學長大大我也睡不著了，被你徹底吵醒了。不過大大，我先前打電話給景哥時，他說小影兒已經被你救了，大大真是好樣的！”

  喬北離猛然問了句，“小秋，小影兒的手機密碼，是你的生日麽？”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畢竟景哥也是這天生日。”

  什麽？！

  葉小秋頓了下，恍然道：“學長，你不會不知道你大哥什麽時候過生日吧？吖，景哥他……”

  喬北離已經把手機掛斷。

  心裡起了冰，玄寒刺骨。

  ……

  從五歲開始，媽媽就會逼著他看一些商業上的書，去走他大哥的路。他很少就討厭，為此沒有少和媽媽頂嘴，小一點倒也還好，越是大越是不想看。他們也管不住……

  他什麽書都看，什麽課都上，就是商業書和商業課他碰都不碰。

  把媽媽氣哭過，把爸爸氣瘋過。

  當然池俊英或許是更看重他大哥，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池景安身上，對他管教也不是很嚴。喬從筠就不行了……只要她在家，就非得逼著他去學習。因為他們是池家的孩子，是要成為人上人的。

  不可以庸俗的過活。

  他反抗叛逆，上小學生，大晚上經常不回家，要麽去同學家，要麽去接他送他的司機家裡睡。他覺得去哪裡都行，豬窩都行，就是不想回那個老宅，讓人惡心。

  因為長時間不回家，長時間不聽話，長時間和喬從筠對著來。

  他被打了。

  打得非常慘。

  被打的那一晚也不許睡覺，面壁思過。他恨死了，第二天拖著屁股的血傷口，去外面逮了十隻流浪貓回來……喬從筠因過敏而休克，去醫院。

  爸爸在他的臉上滾了兩巴掌，那是人生第一次，爸爸對他動手。

  說他是小畜生。

  當天他就偷偷的拿著自己的護照去了美國……那時才十來歲，時間太過久遠，他都忘了是什麽時候去的美國。好在以前跟家裡人去往美過多次，他已經是老手。

  上飛機屁股都不能坐。

  他還記得旁邊有一個阿姨，問他怎麽了？原本好好說，經那阿姨一問他一下子就委屈的哭出來，跪在地上，上身爬在座位上，因為屁股很疼。

  後來……他去哪裡都不回中國，都不回家。

  家裡誰的生日他都不知道，不僅是池景安，爸爸媽媽，他都不知道。只是時間長了，奶奶會讓他給父親打一個電話過去，問候一下他的生活。當然也只是父親……媽媽和大哥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父親是爺爺奶奶的孩子，他們才記得特別清楚。

  他們的大孫子，沒有在他們身邊，二十來年都是分隔兩地，可能他們都忘了池景安的生日。

  喬北離靠在路燈上，久久不能動……

  人，已經沉淪在過去裡，無法自撥。

  自始他都是個一廂情願的人，一廂情願的去討好她、去保護她。她對他笑一丁點，他就覺得心花怒放……他蠻橫的把她歸納到自己的羽翼下，讓全校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

  那時她手機密碼鎖就已經是1212，他還以為真的是小秋的生日。

  那時也真是很蠢，閨蜜之間關系再好，又怎麽會拿對方的生活當密碼鎖。

  原來是這樣……是池景安。

  她一直都喜歡他，一直都是。

  這一次從美國回來，他哪裡都沒有去，就住在經濟人家。他在暗地裡跟蹤過她好多次……唯獨今天沒有。以前出的車禍，腿疾發作就在家裡養著。下午經濟人回來，欲言又止，好半響才說，他今天在醫院的地下停下場裡看到一個類似於綁架事件。

  原本他也是不關心的，哪有那麽博愛。

  直到經濟人給他看了手機裡錄下來的視頻……一個合幅武裝的人扛著一個女孩子上了一輛麵包車。

  經濟人混娛樂圈，心思自然是敏感。

  第一，那人打扮太鬼異。

  第二，那個女孩子被扛時，臉上的口罩掉了下來，隱隱有幾分熟悉……

  喬北離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王影，什麽也顧不得開著車就衝了出去！請人查這輛車牌號的路線……可是錢朋興也是不笨的，在上高速前就把車牌給卸了，信號中斷。

  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請人分析，從這個高速入口，可能會去什麽地方。像這種綁架，大城市怕也是不敢去的。

  好在……他走對了，只是耽誤了很長時間。

  沒人知道他在麵包車上把王影抱下來，心裡的緊張感有多強，整個肌肉都在抖。觀察她身上是否有傷，都不敢像以前那樣赤果果的去看。因為他害怕，對於那場網絡風暴心有余悸，不是怕自己，是怕她。

  他的腿很疼，車禍後並沒有休養後。其實已經在發顫，只是沒有被看出來。一進酒店，他就一刻都不想站立，坐在沙發上休息。

  而她……卻讓他給池景安打電話，說她在這裡。那意思似乎在說，她已經安全，給池景安通個信，讓他不要擔心。他看著她，沉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像把遲鈍的刀，在一點一點的朝他的心臟上揮。

  他並非是沒有道德倫常的人，哥哥的老婆都想搶。

  只是情感……把理智撕扯過了去，他忘不了那一夜，他已經習慣了喜歡她，習慣了逗弄、習慣了對她好。

  而現在……那一夜不是她，也就是說她從來都不屬於他，哪怕是一秒都沒有過。

  低頭，埋首。

  把眼底所有的神色都埋到心裡面去，不讓路燈窺透了去。

  ……

  這一覺，也算是睡得踏實。

  有懷抱可以靠。

  王影睜開眼晴已經是上午十點，眼晴一睜開就對上了他燦亮的雙眸，他早已經醒來，細白的手指卷著她一縷青絲。

  “早。”他低了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早。”王影回，好像很少回應他的早安，今天特意想回應他……頭抬起來，勾著他的脖子，朝下拉，在他額頭上也親一下。

  池景安怔忡。

  王影淺笑，起身去洗手間。

  一次性的牙具……刷起來不太舒服。而且昨晚上也沒有洗澡，整個人都很不舒服。

  池景安再次擠了進來，抱住了正在刷牙的她，臉埋下去，親一口，大掌也捂住了她的小腹。站著的時候，還是平坦坦的，只有要躺下來時能摸到裡面有一個小小的包塊，那就是他的孩子。

  王影推阻他，把牙刷拿出來，從小小的鏡子裡看著他，“你幹什麽？我昨天沒有洗澡。”很不衛生。

  “那為什麽這麽香，嗯？”他的頭往前湊，在她的下頜輕輕的咬了咬。

  每每這種時候王影就覺得很癢……肩膀一縮，把他擠過去，繼續刷牙。

  ……

  草草的吃完一點早餐後，就要返回去。

  坐在車子內，池景安接了一個電話，然後道：“既然出來了，不如我們就來玩一玩。”

  玩？

  王影倒也是沒有什麽意見的，“這個小地方有什麽玩的麽？”

  他想了想，道：“我記得楚柏言那個女朋友的老家貌似就是這裡的。”啟動車子，池景安啟動車載藍牙，給楚柏言打電話，王影則用池景安的手機搜尋附近酒店。

  “幹什麽！楚柏言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來，似乎剛剛睡醒。

  “我在你女朋友的這個城市，準備玩幾天。你不是在這裡投資了一個休閑度假山莊？地址發給我。”

  楚柏方從床上撲騰一下坐起來，“你……你在哪兒？”

  池景安笑起來，“這麽激動做什麽，不會是你那個小女友還躲著你，不肯見你吧？”

  “……放你的狗屁！你去吧，老子收你三倍的錢！攏人清夢，我一會兒給你發過來。”

  嘟嘟，掛了電話。

  既然是去度假村那就不用再搜酒店了。

  ……

  去往度假村之前，要去一下商場。

  城市雖小，沒有那些特別豪華的場所，像模像樣的商場還是有的。王影還是口罩，戴上後瞄了瞄池景安那張臉……覺得他也需要一個。

  “摭住你這張討厭的臉！”她墊著腳尖，給他戴。

  已經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看到他眼晴裡飛揚起來的笑容，印著陽光，滿滿的都是寵溺。

  有些人的氣質是摭不住的，臉蓋著了，那氣質的鋒芒依然……讓人一步三回頭。標杆似的身材挺撥修長，行走間脊背也是筆直，背部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大長腿，最是矚目。

  兩人直奔向店裡，沒有試，以池景安毒辣的眼光，直接選購。

  ……

  到度假山莊，已經是下午兩三點。

  好在早上吃的晚，倒也不是很餓。

  這個山莊……還真是挺偏的。不過風景秀美，環境超級好，山莊的那一邊是農場，青草幽幽，廣闊無垠。

  進房間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

  只是遺憾的是，內衣褲……要換，新買的又不能穿。最後她只能穿上新內庫，上面墊一點紙巾，然後趕緊把換下來的洗洗，她和池景安交替洗。

  池景安進去，王影靠在柔軟的床上，葉小秋的電話打來。

  “小秋，什麽事。”

  “小影兒，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啊，挺好的，謝謝小秋。”

  葉小秋長呼了一口氣，“原本我都放下心來，可是大半夜的喬北離突然打了一個電話到我這裡來，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又讓我擔心，就怕你們在那頭出事。”

  王影和她聊著天，“他問了什麽？”

  “不就問我們大四那一年，我過生日那晚你和誰過的，好奇怪的。不過小影兒，我一下子覺得學長也是蠻可憐的，你和景哥也不要太傷害他。”

  “葉大小姐，管好你自己再說。”傷害他麽？她沒有想過，池景安是他哥更不會，只是……現在看來，傷害怕是已經有了吧。

  感情這事，誰能說得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從來也沒有接受過他，從來也沒有給他什麽希望。

  哎，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喬媽從美國回來了，一回來肯定找你，你們倆就在外面玩幾天。”

  是麽？

  這會兒她才想起來，方才池景安就是接了一個電話才說要在外面呆幾天，原來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