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一箭穿心 申璿知道裴錦程在辦國藉,為了跟白珊合法注冊。
她知道,卻無法阻止,也不願阻止。
她只是一再提醒自己,不是她的,搶也搶不來。
白珊在搶,就讓她搶去。
搶得走的男人,跟她沒有關系。
他要娶妾,娶吧,不關她的事,關她什麽事?
凶本來就不屬於她。
白珊才是他曾經想要明媒正娶的女人,是因為她的傷害,才迫使他們分開。
現在他們要重新在一起,不過是天注定罷了。
雖然每天這樣提醒自己十次,百次,千次,想要用這樣的話來麻醉自己,卻偏偏越麻醉越清醒,越清醒越疼痛,以為疼痛後是麻木,結果麻木遲遲不來。
只有周而複始的疼痛。
裴錦程幾乎都沒有深思一下,就隨便挑了一個可以一夫多妻的國家辦國藉。
真不錯,她在心裡讚歎他的效率。
兩人都變得更沉默。
連在床上脫光了相互契合的時候,他們都不再說話。
他要,她就給。
不管他怎麽要,她都給。
她在想,除了給,她還能有什麽?
她什麽也沒有,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但是她有權利把自己的心門,關上!
心門關上了,他要做什麽,她都不會難過,這些她都知道。
清晨的生物鍾準時叫醒申璿,她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下床趿上拖鞋,靜靜的關上衛生間的門,擠牙膏,刷牙,擠洗面奶,洗臉,清洗。
拉開衣櫃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挑了職業裝,站在鏡子前照了照,頭髮還未綰起,披散著,還沒有化妝,這時候的樣子看起來,有那麽點溫柔,他一直說,他希望妻子能溫柔些。
從抽屜裡拿出絲襪,是褲襪,去公司上班她都是穿的肉色,她一直嫌棄厚款的肉色褲襪不好看,那種質感包著長腿,感覺一點也不性0感。
可冬天總歸是冬天,哪怕是地處南方的g城,早晚的風吹著,還是冷。
裴錦程要她穿三雙,一雙都不能少,而且裡面那雙一定要厚的。
他的理論是穿在裡面,別人看不出來,外面再穿薄的就是。
她試過效果,的確看不太出來。
第一雙厚的穿好,又伸手拿了第二雙薄的,從腳尖一點點的拉上去,拉到腰上,細薄的絲襪帶著光澤,在鏡子裡看到,就好象隻穿了這一雙似的,她的腿修長漂亮,一踮腳尖,很性感。
第三雙拿出來,左腳的腳尖剛剛套進去,才松拉到腳跟,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他說,現在是冬天,又流過產,就算要漂亮,也要穿得厚些,鍾媽說女人這個時候風不能進了骨頭,以後會疼。
連穿一雙絲襪的權利都沒有,都要必須聽他的,要穿三雙。
申璿捏著團在手心裡的絲襪,她該怎麽辦?怎麽辦才好?
將第三雙絲襪脫下來,疊好後,裝回抽屜裡。
從此後,她隻穿兩雙!
回到衛生間,開始綰頭髮。綰成精明幹練的髻。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紅了眼睛,她想抽泣,都怕出聲。
今天上午10點50分,機場停機坪裡的私人飛機時間已經排好,飛往沙特,帶白珊去注冊。
一直都怕這一天的到來,還是來了。
他們有多少天沒有說過話了?
連一句“早上好”“晚安”“在哪”“吃過飯了嗎”“有沒有什麽項目”“開會”統統沒有過。
不是她不想爭取,不想獨佔,是他下定的決定,沒人可以改變。
即便她說她要離婚,他只是說,休想!
從梧桐苑走出去,上了電動車去往餐苑,她知道自己還得很溫和的吃完早飯,然後去停車場,開車去上班。
她想,她可不可當他還是植物人?還躺在梧桐苑裡的那張床上,他跟她沒有交流。
她可不可當沒有他這樣一個人?她只是上班,工作,做自己份內的事。
車子開出裴宅,申璿化著淡妝,臉上沒有淚痕,她總的在紅綠燈的路口,抬頭看著車頂,深吸幾口氣後,眼睛沒有可以溢出的水漬,才又放平視線。
..............................................
裴錦程等申璿出了門,才起床,掀開被子,趿上拖鞋,進衛生間,擠牙膏,刷牙,洗臉,剃須,塗上申璿喜歡的那種味道的須後水。
生活就像一個圈,哪裡也跑不去,天天的這樣一圈圈的跑,沿著那個軌跡,就成了習慣。
她下床的時候,他就醒了。聽到她刷牙,洗臉,拉開衣櫃門的聲音。
他們在一起,不是爭執,便是沉默……
他穿好衣服,拿好自己的證件,習慣性的拉開她的絲襪抽屜檢查,每個顏色都裹卷好了放進小格子裡,像他的領帶,只是她的絲襪比他的領帶多多了。
勾了絲的,她會扔掉,但每天格子裡都會保證放滿。
肉色的在第一排。
今天空了兩個格子。
第三格子裡的絲襪卷得跟其他格子裡的都不同,因為其他格子裡的絲襪都是鍾媽卷的,她不會做家務,收拾得亂七八糟,連自己的襪子都卷不好。
...................................................................
申璿開好會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站在窗戶邊。
g城的機場在城區靠南的方向,她的窗口正好朝著南方,站在那裡,望向那片天空。
從十點二十分開始,她就一直站在這裡,不曾動過一下,連眸子都不曾朝其他方向看過。
天空中偶有飛機掠起,飛入雲層深處。
他的私人飛機,她坐過,他把她摁在窗邊,看著腳下雲層,親吻,愛撫……
同樣的飛機,白珊今天在那裡……
她眉頭皺了起來,因為左胸那裡,疼得過份。
疼得她忍也忍不住。
抬腕看了表,10:50分。
好準,正好10:50分。
不一陣,南方的天空中有了飛機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反正都是那麽小,看不清。
身體慢慢的,慢慢的滑下去,她背過身,不再看著窗外,身上骨脊挫過窗台邊沿,疼得像刮骨似的。
直到屈彎腿,坐在地上,手撐在地毯上,右手無意中便搭在了膝蓋上,今天有點冷,即便開了空調,還是冷,或許習慣了穿厚,突然減衣,總是不習慣的。
膝蓋上的手指,宛若蔥白,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光,灼痛人眼,他說,“阿璿,結了婚的女人,是要帶戒指的,知道嗎?”
她還記得他在她的手心裡放進一枚男戒,她說,“阿璿,幫我戴上。”
可是男左女右,婚戒只能戴在一根無名指上,他如今有了白珊,該怎麽辦?
抬起手來,戒指就在她的跟前,細細看著切割面裡那些映出來的邱比特之箭穿過雙心,她便慘然一笑,果然是一箭穿心。
她曾經想,只要萬箭穿了心,她便會挺起胸膛,再不留戀。
如今這一箭她都受不了,怎麽承受得住萬箭?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她擦了臉上淚痕,慌亂快速的爬起來,又打開包,拿出粉餅盒,對著裡面的小鏡子,補妝。
一切收拾妥貼,她才淡然道,“進來。”
王晴領著鍾媽進了辦公室。
鍾媽不是第一次來,所以王晴帶她來了之後便出去了。
鍾媽走到辦公桌邊,也沒有什麽過多的規矩,便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嘴裡念著,“少奶奶,少爺走之前,讓我把這個給你拿過來……”
一個小信封大小的淺米色布料拉鏈袋遞到申璿面前,申璿接過來,“嗯,知道了,謝謝鍾媽。”
“少奶奶哪裡話,這還道謝?”鍾媽擺擺手,“我走了,等會還得送湯去醫院給小英。”
申璿又叮囑道,“好,如果有人問,別亂說話。”
“少奶奶放心,我懂規矩的。”
“好好照顧小英。”
鍾媽連連點頭,“嗯,知道知道。”
辦公室的門,再度闔上,申璿坐在自己的副總真皮大椅上,小袋子放在一堆文件邊上,看起來很不搭調,她拿起來,扔進垃圾桶。
扔進後,目光卻依然鎖在垃圾桶裡。
她告誡自己別犯賤。
可是戴著鑽戒的手已經伸進了垃圾桶,揀起小布袋,拉開拉鏈的時候,她喉頭一哽,驀地揚起頭,眼睛睜得極大,瞪著天花板,瞪著瞪著,犯賤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早上被她脫下來放回格子裡的絲襪,如今又到了她的跟前……
裴錦程!
他到底是要折磨她到幾時?
.........................................
飛機掠過層層白雲,開始平飛,裴錦程冷靜的看著報紙,白珊坐在沙發上看雜志,文珠、白立偉都陪著白珊坐一起。
裴錦程頭也未抬,“白叔叔,東西帶齊了嗎?”
白立偉顯得心情很好,朗聲笑道,“當然,當然帶齊了,你們注冊好,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