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瞎子的屍體就被擺在園子一進去的地方,徐蕊的手電筒往入口處一照就能看見。
在手電筒微弱的燈光下,竟管他滿臉是血,憑借衣著和那雙醒目的斷手,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忍不住驚呼,“錢瞎子!”
早就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徐蕊,這種程度的死屍還不能引起她多大的情緒起伏,只是微微側頭看向我,古怪的問道,“你認識他?”
“奧,他參與了偷盜I-9-9,被劉伯擰斷了手。”
怎麽可能不認識,就是沒見過他的臉,這一雙斷手可是我眼睜睜看著擰斷的,再熟悉不過了。
可他斷了手後,明明是朝火葬場大門的地方出去的,為什麽會死在這裡我卻是無從可知……
實話說,劉伯擰斷錢瞎子的雙手,錢瞎子連一聲痛都沒喊,這樣的真漢子,我心裡還是很佩服的,這會兒看到他的屍體,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憋悶。
徐蕊沒有再多問,站在原地,用手電筒淡定的對錢瞎子的屍體以及周圍的環境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掃描,把手電塞到我手裡,不緊不慢的說道,“待會兒跟著我照好光!”
說完,徐蕊從口袋裡掏出一對一次性橡膠手套,熟練的套在手上,就踩著松軟潮濕的泥土上前,習以為常的蹲在錢瞎子的身邊仔細的檢查起屍體來。
鼓搗屍體這種事,我沒有徐蕊在行,這期間就默默的跟在她的身邊充當她的助手,她查到哪兒我的光打到哪兒。
“先從腳看起!”徐蕊先從腳開始一寸一寸捏著錢瞎子的骨頭往上移,在看到已然枯竭的斷手時愣了一下,將倆隻胳膊細心的捏了一遍,在捏到左臂肩胛的位置時停頓了一下,問道,“我爸爸除了擰斷他的手還做過其他事嗎?比如因為他的反抗,拿住了他的胳膊?”
劉伯斷手斷的乾脆,根本沒有傷到錢瞎子的胳膊,這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沒有……”
徐蕊點點頭,雙手繼續覆上錢瞎子的胸口,手法變的細膩起來,每觸碰一個地方都會稍微的停頓思考一下,這一塊的檢查做了足足有十來分鍾,徐蕊才繼續說道,“照臉……”
我也沒想什麽,手電筒向上一移就照到了錢瞎子鮮血橫流的臉,只是一眼,那淒慘的死相就驚的我手就控制不住的發抖,手電筒脫離手心直接掉到地面。
剛才離的遠,只能看見滿臉的血,現在就近一看,沒有了鴨舌帽和口罩遮掩,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麽要把帽簷壓的那麽低……
錢瞎子一對眼睛連帶著眼皮像是被人剜掉了一樣,留在臉上倆個幽深的黑洞給這張本來就不出彩臉上憑添一絲恐怖,滿臉橫流的鮮血大多來自大張的嘴巴,舌頭已經被拔掉,空蕩蕩的甚至能看到喉頭的紅肉,連同鼻子和耳朵都被殘忍的削去。
五官盡毀,錢瞎子究竟是惹了什麽樣的人,才會被這麽殘忍的謀殺。
看到這裡,徐蕊的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之色,語氣凝重的說道,“手電筒撿起來,繼續照著!”
見過了這麽多離奇古怪的事,我並不是怕,是驚詫人命在這一行裡低賤的如同畜生一般被對待,不過是殺一個人,何必這麽折騰,連最後一點兒尊嚴都不肯留給別人。
徐蕊將死屍翻過身後就沒有特別細致的檢查了,雙手直接朝著死屍的臀部摸去,我這才看到,錢瞎子的菊花部分竟然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這一行用古怪的殺人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不稀奇了,之前任明山不久為了逼出付小傑的怨氣用殘忍的手段生生把他虐殺在壇子裡嗎?
看到錢瞎子被毀了眼,耳,口,鼻,月工門,我很快就聯想到了會不會是有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特意而為之?
錢瞎子受雇來火葬場偷佛骨,任務沒有完成還斷了一雙手,最大的嫌疑人就只能是他的雇主,可要殺錢瞎子偷偷殺了就好了,還把屍體丟在火葬場著實讓人想不通……
再者說來,凶手要不是錢瞎子的雇主的話,還會是誰呢?
徐蕊從看到錢瞎子血肉模糊的臀部開始就停了手,閉著眼睛像是在考慮什麽事情一樣,過了半天冷笑著開口,“呵,這手法,殺人之前先毀七竅……”
“殺人先毀七竅是什麽意思?”
七竅被毀是很明顯的事情,我想不通的就是為什麽要毀了錢瞎子的七竅,凶手的目的是什麽……
“唉……”徐蕊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剛檢查屍體,跑開被擰斷的雙手不說,他做肩胛的骨頭被完全捏碎了,致命的傷口在胸腔,肋骨被震斷了三根,心肺受損,七竅應該都是在受致命傷之前被毀掉的,七竅被毀一般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凶手想把死者的魂魄完全的困在屍體中,永世不得投胎……在這一行,殺人不能滅口,封住鬼魂的口才行,動手的肯定是個行內人……”
“會不會是他的雇主?”除了錢瞎子的雇主,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人會有作案動機。
“也有可能……”徐蕊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憂心忡忡的說道,“最近火葬場怎麽這麽多事,一點兒都不太平,還是先把屍體背到停屍間再說吧……”
背?臥槽,我明明是來和徐蕊來個小樹林約會療療傷的,怎麽臨了會沒約成,傷沒療好,變成了我和屍體的親密接觸。
我心裡的不願意一下子都擺子了臉上,嫌棄的說道,“我背?不能讓狗蛋來背嘛……”
徐蕊瞪了我一眼,袖子一擄作勢就要上前去背錢瞎子,“狗蛋兒停屍間那兒一堆屍體要搬,你不背算了,那我來背。”
臥槽,她絕對是故意的,要真讓她背了我還能算個男人嗎?
“姑奶奶我錯了,我來背!”我趕緊攔住徐蕊,自覺的彎腰把屍體抗在背上,就是身上的傷口因為用力,扯的奇痛無比也沒敢再說一個不字。
屍體剛背上身體,徐蕊突然拽著我的袖子喊停,“等等,掉下來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