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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可安》第一百二十一章 風起波生1
  第一百二十一章 風起波生1

  可安隻覺得耳邊“嗡嗡”一片,她忽然被扯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沒事了。”耳邊有和煦的低語。

  她抬眸,看到言澤舟凝著血俊臉。

  警察圍上來,帶走了幾個大漢和中了槍的寧子季。

  可安看著寧子季灰頭土臉死氣沉沉的樣子,一眨眼,又濕了眼眶。

  “他不會死,我只是打中了他的肩膀。”言澤舟安撫。

  可安低頭去看剛才那把指著她腦門的槍。

  “沒有子彈?”她輕聲地問。

  “進來之前卸了。”

  言澤舟松開了綁著她的繩子,把她抱起來。

  她沉在他的臂彎裡,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咪。

  簡陋的水泥房外,風聲肆虐,烏雲被吹散了,陽光時有時無。空氣裡有蘆葦草的味道,意外的清甜。

  言澤舟的車停在反方向。

  他抱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我還以為我會死。”她的頭髮跟著蘆葦草一起在風裡擺蕩。

  言澤舟沒作聲,只是掂了掂胳膊,將她抱得更緊。

  “這次是你救了我。”

  “我依舊欠你很多。”

  言澤舟面色融了陽光,額角血色分明,硬氣又性感。

  “嗯。你是依舊欠我很多,上次說好要肉償,什麽時候?”她的聲音如風鈴在晃。

  言澤舟怔忪了一秒。

  “什麽時候都可以。”

  “來日太長,不如現在。”

  言澤舟眸色忽而一深。

  她柔軟的身子在他的臂彎裡滑了下去,她自己站穩了,轉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可安。”言澤舟按住了貼上來的柔軟腰肢。

  荒郊野外的,這女人要幹什麽?

  “剛才我以為我會死。”她的聲音乾淨悠遠:“我這一生都活得肆意淋漓,臨死前唯一後悔,竟是沒有變成你的女人。”

  言澤舟眼裡有一簇火在燃燒。

  風揚起她的發絲和裙角,吹亂了他的心緒。

  她就像開在這蒼茫天地間的一朵小花,柔弱卻帶著風骨,堅強卻滲著風情。

  他捧住她的臉頰,用自己的唇蓋住她的唇。

  可安嘗到,他嘴裡還有血的味道。她更小心的去輕舔,去回應。

  言澤舟將她推進蘆葦叢,欺身壓上去。

  蘆葦蕩啊蕩,蕩起這兩人落地的重量。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裡有野獸在蘇醒,可她一點都不害怕。

  天地為證,她願意變成他的女人。

  今生今世,隻做他的女人。

  言澤舟凶猛撞進她身體的那一刻,可安攀著他的肩膀,死死地咬著唇,一聲不吭。

  疼,撕裂了靈魂一樣的疼。

  可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澤舟……”

  他吻過來,吞沒她的話音。

  “我愛你。”

  ?

  寧子季被捕。

  挪用公款,綁架,企圖謀殺……這樁樁件件的罪名加起來,足以讓他坐穿牢底。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整個公司還罩在一片陰雲裡,可安已經化了精致的妝換了亮眼的新衣出現在公司。

  寧正瑜見了她都繞道走,好像怕沾染了什麽晦氣。

  徐宮堯問她,劫後余生是什麽感覺。

  她說:“來時難料,去時成空。”

  聽說沈潔瑩知道寧子季被抓的消息之後,在醫院徹底崩潰,最後,她的娘家人出現,把她帶回家裡去照顧了。

  上帝的手,冥冥之中編排了每一個人的命運。

  或喜或悲,都是注定。

  梁多麗依舊沒醒,龔姐卻已經打算重新經營子目山的旅店了。

  可安入了股,把店裡的東西全都購置了新的,人卻還是原來的那批人。

  開張的第一天,可安也去了店裡。

  言澤舟一天都在那裡幫忙,他來了很多朋友,個個都是子目山的騎行愛好者。龔姐的生意有這些人的照顧,必定紅火。

  可安進門的時候,大家正圍在鍋爐邊,燒烤聊天。

  “有客人來了。”站在門口的一個小夥兒看到可安,忽然叫了一聲。

  所有人都回頭看過來,靜默片刻之後,大家都笑了。

  “小山,是不是覺得這個客人特別美啊?”有人喊。

  被叫做小山的小夥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卻鼓足了勇氣說:“你們繼續,我來招待。”

  龔姐走過來,攬住了小山的肩膀。

  “小山,你想招待這位客人,得先問問你言哥同不同意。”

  言澤舟正從廚房裡走出來,聽到大家的笑聲,他朝門口看過來。

  那沉靜地一眼,讓可安忽然紅了臉。

  她想起那日,天很高,地很闊,他明明渾身是傷,力量卻依然令她支離破碎不能自已。

  言澤舟把手裡的空盤子遞給其中一位騎友,朝可安走過來。

  “小山。”

  “誒,言哥。”

  “不是客人,是嫂子。”言澤舟伸手把可安揉進自己的懷裡。

  小山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小山,還不快喊嫂子,你再這樣默不作聲地看著你嫂子,你言哥可要拔槍了。”龔姐開玩笑。

  大家笑聲更肆虐了些。

  小山這才回神。

  “嫂子,你好!我叫龔小山。”

  這一板一眼的,像極了小學生的自我介紹。

  可安笑了,隻覺得可愛。

  “你好。我叫寧可安。”

  小山愣了一下。

  言澤舟攬著可安走到大夥中間。

  “餓不餓?”他問。

  “餓。”

  “想吃什麽?”

  “肉。”可安脫口而出。

  言澤舟看了她一眼,饒有深意。

  “我是說那個烤肉!”可安連忙一指。

  言澤舟施施然地替她拿了一串遞過來。

  “誰說不是。”

  “……”

  ?

  大夥吃吃笑笑,一直鬧到半夜才散。

  言澤舟幫著龔姐清理戰場,可安在廚房幫胖廚師洗碗。

  “聽說小山那小子對你一見鍾情啦?”清亮的月光和嘩嘩的水聲裡,胖廚師的調侃都顯得特別溫情。

  “才不是,你們別鬧小山,他還小。”

  “最好不是,要真是啊,言檢以後怎麽還能放心你來這裡喲。”胖廚師“咯咯咯”地笑起來。

  正說著,小山端了一疊盤子進來。

  “來來來,小山啊。”胖廚師對小山招招手:“你過來,給哥哥說說,覺得你可安姐姐怎麽樣啊?”

  小山被打趣了一晚上,早有了免疫力。他揚唇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胖哥你別取笑我,你和我姐最清楚了,我到這裡是為了阿橘來的。”

  胖廚師裝作才知道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你可安姐姐進門的時候,你盯著人家獻殷勤幹啥?”

  “我只是沒見過像可安姐姐這麽漂亮的姑娘,多看一眼怎了?”

  “不怕阿橘吃醋啊?”

  “阿橘才不會,她剛才說了,她也覺得可安姐姐漂亮,總喜歡多看兩眼。”

  胖廚師哈哈笑著:“你和阿橘還真登對。”

  聊上了天,小山也不走了,就站在可安邊上,替他們擦盤子。

  “可安姐姐,你去過洛疆嗎?”他忽而問。

  可安搖搖頭:“沒去過。”

  “有機會讓言哥帶你去吧。那裡的高山樹林,藍天白雲可美了。”

  可安笑著應了聲。

  “噢,對了,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們那裡,有一種火柴和你的名字一樣,也叫可安。”小山說。

  “可安?火柴?”可安有些訝異。

  “是啊,你去問問言哥,他一準知道。”小山笑呵呵的:“我就奇怪,言哥剛到洛疆的時候,怎麽對著小賣部的火柴盒發愣呢,原來是那火柴牌子和你同名。”

  可安想起,言澤舟總帶在身邊的那盒火柴。他撕了標簽,她從來不知道,那盒火柴的名字,也叫“可安”。

  “言哥買了很多,偶爾情緒不佳,就會點一根坐在那裡看火花,每次都要燒到手指才放。”小山把毛巾按在盤子上,停下來看著可安:“後來他回海城了,也經常讓我買了給他寄……”

  “小山!”外面傳來龔姐的叫聲:“讓你進去放個盤子,你怎麽不出來了?”

  “就來!”

  小山放下手裡的毛巾,朝可安和胖大廚揮了揮手,急吼吼地跑出去。

  可安突然就有些晃神。

  胖大廚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的對話,小山走後,他笑得悠然。

  “言檢嘛,我認識他也很多年了。沒什麽不良嗜好,玩火柴的習慣還真有。聽小山這麽一說,估計是惦記你很久咯。”

  可安笑嘻嘻的,卻怎麽也不敢相信,她愛了這麽多年的人,原來心裡也有她。

  “鐵漢的柔情最珍貴,你要珍惜啊。”

  ?

  可安洗完碗從廚房出來,言澤舟正在大廳裡拖地。長凳都被他撤到了一旁,桌子也挪了位。

  他的深咖色毛衣半卷著衣袖,露出線條流暢的胳膊。

  真是拖個地都拖出了荷爾蒙。

  “活乾的不錯,以後家務都你來吧。”可安往長條凳上一坐。

  言澤舟轉身,手支在拖把上,看著她。

  “那是不是應該把你家的鑰匙先給我。”

  可安“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還真是見縫插針。”

  “那是給還是不給?”

  “我再考慮一下。”她傲嬌。

  言澤舟點點頭:“別考慮太久,不然,我也會考慮換鑰匙的。”

  “你換鑰匙幹嘛?”

  “拿新鑰匙換你的新鑰匙。”

  可安白他一眼:“說得誰稀罕似的。”

  “你不稀罕,自有其他人稀罕。”

  “你敢!”可安朝他揚了揚拳頭。

  言澤舟笑了,繼續拖地。

  燈光下,他挺拔的身影泛著暖意。

  “言澤舟。”

  “嗯。”

  “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這重要嗎?”

  “很重要。”可安強調。

  言澤舟沒了話音。

  “問你呢。”可安遙遙撒嬌。

  “忘了。”

  她不滿:“怎麽可以忘了呢!”

  “太久了,所以忘了。”他的聲音低沉得讓人心動。

  可安心底浮起一絲滿足,也有一絲失落。滿足此刻的彼此坦誠,失落錯失的五年大好時光。

  “言澤舟,這五年我不在,你是怎麽過的?”

  他的目光一暗。

  “一點一點忘記你。”

  正如,當初一點一點愛上。

  “怎麽忘?”

  “這個也很重要?”

  可安搖頭:“不重要,我只是隨口問問。”

  “不重要,但想知道,是不是?”

  “嗯。”她乖乖地點頭。

  言澤舟放下了拖把,他走到衣架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

  可安跟過去。

  他從外套的衣兜裡,摸出了一盒火柴。

  火柴依舊是撕了標簽的,沒有名字。

  言澤舟抽出一根,他好看的長指捏住了火柴棒,輕輕一劃,火光如花。

  可安看著他。

  他的表情有些執著。

  “像這樣。”他晃了晃手,火苗沿著火柴棒,一路燒到他的指尖,他松了手,火花撲到地上,滅了,“像這樣告訴自己,你就是那好看的火光,而我,抓不住。”

  可安眼角一澀。

  她伸手抱住了言澤舟。

  “所以,火柴的名字,叫可安是嗎?”

  “是。”

  他並不問她是怎麽知道,這一晚上,看著小山和她竊竊私語的樣子,他就了然了一切。

  “對不起,五年前,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

  言澤舟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

  可安的眼淚掉下來。

  言澤舟知道什麽?他知道的,只不過是一個輪廓。

  五年前,她也經歷了一場綁架案。

  那一次,為了救她出來,哥哥寧容成費了很大的勁兒。甚至,他被綁匪惡意砍掉了一根手指。

  那是哥哥的無名指,是將來要戴結婚戒指的位置。

  她永遠記得,在醫院的時候,她看著哥哥鮮血淋漓的手哭得不能自己,可那個男人,去還反過來和她開玩笑。

  他問她:“你哭什麽?是不是擔心將來該怎麽和你未來嫂子解釋?”

  她笑不出來,只能哭得更大聲。

  寧容成慌了,繼續安慰她:“好了,別哭了,哥會跟你嫂子說,是我自己貪玩掉的手指。大不了,戒指戴另一手上好了。”

  亦是雲淡風輕,輕描淡寫的口氣。

  這就是她的哥哥,天大的事情都可以笑著說出來。

  可是後來,他說要送她出國,那時候的表情,卻格外凝重。可安不願意走,他還朝她發了脾氣。

  寧容成說:“我可以為你把十根手指都卸了也沒關系,可我怕你留在這裡,我保護不了你。你乖,哥哥永遠不會害你。”

  可安當時不相信,在她眼裡,無所不能的哥哥不可能保護不了她。

  直到現在,她才懂得,原來哥哥英明的眼,早已看透了所有。

  比如,當年他們的父親寧啟仲是知道寧子季綁架了她的,可他為了家族名譽,權衡利弊,包庇了自己的親弟弟。

  寧容成當時執意將她遠送他鄉,是因為他失望透頂。

  可那時候的他,還沒有能力抗爭。

  所以,將她從這片泥淖裡推出去,是他最好的保護。

  人人都以為,她寧可安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千金,是在陽光雨露和百般恩寵間長大的掌上明珠。

  但其實不是。

  她年幼喪母,父親又重男輕女,家裡除了哥哥寧容成,沒有人真正在意她的感受。

  所以五年前,她不得不走。

  因為,她保護不了自己,她更舍不得,讓哥哥寧容成為難。

  後來,哥哥去學校給她辦了退學手續。

  她沒有和任何人交代,包括言澤舟。

  她以為他不會在乎的。

  沒想到,她自以為是的以為,讓他們彼此難受了那麽多年。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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