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味道，是甜的

  “這麽關心我？”他笑凝著她，卻固執的靠在病床的一側，手掌輕拍著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躺在自己的身邊。

  白薇卻只在病床邊坐下來，嗆了他一句，“顧一宸，你少自作多情，快點睡覺，不然我可走了。”

  她可沒有那麽多的閑工夫陪他在醫院裡面耗著。

  顧一宸隻好側身躺下來，獨自躺在了病床上，手卻抓著白薇的一隻手不放。他的臉埋在她柔弱無骨的掌心裡，唇角淺淺的揚著，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

  白薇輕歎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下意識的勾起了唇角。她用另一隻手輕托著下巴，目光專注的看著他。指尖停留在他臉頰上方一寸的地方，沿著他俊臉的輪廓勾勒著，覺得十分有趣。

  說實話，這個男人長得還真是好看，五官深邃立體，好像人工雕刻的一樣。

  她正看著他失神的時候，他兩片剛毅的薄唇突然動了兩下，低啞好聽的聲音，像魔音一樣，震得白薇的心突然猛顫了一下。

  “我很好看嗎？你盯著我看了這麽久，薇薇，我也是會害羞的。”他睜開眼簾，一雙漆黑深邃的墨眸，像墨潑過的一樣，真是好看。

  可是，哪裡有半分的睡意，他看著她的時候，眼神剔透的好像能把人洞穿一樣。

  白薇的指尖還停留在他的唇邊，顧一宸突然動了一下，張嘴咬住了她的手指，濕滑的舌尖快速的在她纖細的指尖舔了一下。

  白薇隻覺得手指好像被什麽蜇了一下，一股電流順著指尖直接流竄到了心底，她驚慌失措的扯回了自己的手，藏在身後。臉紅的有些不像話，像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樣。

  顧一宸含笑看著她，笑靨中頗有幾分玩味兒與戲虐。隨後，還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他合起那深邃犀利的眸子，白薇總算沒那麽慌亂了。她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臉頰，臉頰的溫度仍然是滾燙的。

  顧一宸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聲音卻幽幽淡淡的傳了過來，“白薇，我希望你好好的考慮一下。跟著我，對你並沒有什麽壞處。有花不完的錢，隨便怎麽揮霍都可以。你也不必再這麽辛苦的四處奔波，不用再看人的臉色，難道不好嗎。”

  白薇聽完，失笑，“那我和你圈養著的寵物又有什麽區別呢。顧一宸，你有沒有養過寵物，外面的流浪狗，雖然活的艱難，卻也有它們的生存之道。然而，這些流浪狗被收養之後，過慣了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生活，養尊處優的久了，漸漸的也就忘記了它們原本的生存之道。如若一天，它們惹了主人不快，再次被主人丟棄，沒了生存的本領，終究也不過是死路一條而已。所以說，如果不能負一輩子責任，又何必招惹呢。”

  顧一宸聽完，合著的眼簾再次睜開，深眸中一片暗沉。

  他的頭疼的厲害，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輸液反應，竟然就那麽睡著了。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窗外的陽光落進來，有些刺眼。顧一宸從床上坐起來，病房內空無一人，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格外的清晰。

  藥水順著輸液瓶，一滴滴的流進他的血液裡，無聲的，安靜的流淌著。

  她走了嗎？就這麽走了，把他一個人丟在空蕩蕩、冰冷冷的醫院裡。

  “白薇，白薇！”顧一宸吼了幾聲，非常的惱火，甚至是震怒的。

  護士聽到聲音跑進來，以為他出了什麽事，檢查了一下輸液管和針頭，並無異樣，這才詢問道，“顧先生，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呢？”顧一宸冷著臉問。

  “啊？哦，你是說你女朋友啊。我看她早上的時候走了。一直沒回來。”護士回答道。

  顧一宸一下子就火了，白薇，她還真是走了，還真的丟下了他一個人。他顧一宸，顧大少，也有被女人甩掉的時候。

  他怒氣衝天的一把撤掉了手背上的輸液管，快步的走到病床邊，伸腳踢開了房門，砰地一聲，居然把門外的白薇嚇了一大跳。

  她的手裡還拎著食盒，險些摔在地上。“顧一宸，你怎麽下床了。”

  白薇低頭，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管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著血，頓時大驚，哪裡還顧得上手上拎著的食盒了，袋子劈裡啪啦的掉了一地，她緊張的拉起顧一宸的手，把他扯進了病房裡，對愣在一旁的護士說道，“他這是怎麽弄得，快幫他處理一下啊。”

  顧一宸剛剛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護士嚇得站在原地沒敢亂動。而剛剛還暴躁如獸的男人，到了白薇的面前，竟瞬間變得像小綿羊一樣溫順了。

  護士走過來，手腳利落的為顧一宸處理手臂上的針孔，然後重新換了針頭，在他另一隻手上重新掛了輸液。口中喃喃的說道：“是他自己突然把輸液針撤掉了，像瘋了一樣的往外跑，我攔都攔不住……”

  她話說一半，顧一宸突然一個冷眼瞪過來，護士識趣的閉了嘴。

  顧一宸老實的回到了病床上，護士扎好針就離開了。白薇蹲在病房的門口，把剛剛掉到地上的食盒拎起來，裡面的粥都已經淌出來，糊了一片，根本就不能吃了。

  “真浪費。”她漂亮的小臉皺成一團，懊惱不已。回頭看向顧一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好端端的又發什麽瘋。”

  “我還以為你走了。”顧一宸愣了半響，有些別扭的說道。

  白薇愣愣的看著他，片刻後，竟然笑了。這麽強勢霸道的大男人，竟然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

  白薇突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她有一次病了，爸爸背著她上醫院，打完針，她睡在了觀察室裡面，醒來後沒見到爸爸，嚇得大哭，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其實，爸爸只是去了一趟醫生的辦公室而已。

  “我只是去醫院外面買點吃的而已，你就不能有一刻安生的。”

  “我不餓。”顧一宸說。

  “可是我很餓啊，顧大少爺，你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你的大頭覺，我可是伺候了你一晚上。”白薇火大的吼了他一句。

  顧一宸聽完，凝著她的眸子染了一層玩味，邪笑著問道，“伺候，你昨晚是怎麽伺候我的，我怎麽不知道。”

  什麽話到了他的嘴裡都能變了味道，白薇懶得和她浪費口舌，直接握拳頭在他胸口上錘了一下。

  “疼。”顧一宸卻把手抬起來，放在了她的面前，“親親。”

  “顧一宸，你別鬧了行不行。”白薇沒好氣的甩開他。

  顧一宸的手卻十分固執的舉在她面前，不肯放下來。

  白薇無奈，只能低下頭，唇在他的手背上輕啄了一下，“可以了嗎？”她不耐的瞪他一眼。

  “不夠。”顧一宸丟出兩個字，手臂突然環上了她纖細而不盈一握的腰肢，順勢把她扯進了懷裡，吻住。

  好在，他這次不過是蜻蜓點水的一吻而已，便放開了她。

  “我還真有點餓了，我想吃……”

  “別要求那麽多，有什麽吃什麽。”白薇瞪了他一眼，很凶悍的樣子，然後走出了病房。

  她出去的時間的確不長，這次隻拎著一個食盒回來，裡面只有粥。

  “吃吧。”白薇把食盒摔在他面前。

  顧一宸一隻手上掛著輸液瓶，用另一隻手托著下巴，凝笑看著她，“喂我。”

  白薇懶得和他爭辯，浪費口舌。於是，拿起了杓子，一杓杓的喂他吃。

  顧大少一會兒嫌燙，一會兒又嫌淡，很是難伺候，白薇被他弄得已經沒脾氣了。

  白薇下午還有一場戲，她喂顧一宸吃完飯，低頭看了眼表，從這裡趕到劇組，不堵車的情況下，也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下午你自己呆著可以嗎？還是給你找個臨時護工？我下午還有場戲，可能要晚上才趕回來。”白薇對他說。

  “還不就是跑龍套，你至於這麽熱衷嗎？”顧一宸潑她冷水。

  “跑龍套也是我的事業。”白薇說的一本正經。拎起她的包，很瀟灑的就走了。

  顧一宸也沒攔她，只是覺得她口中所謂的‘事業’有些幼稚的好笑。

  然而，誰又能想到，幾年之後，正是白薇拚的這份事業，助他東山再起。

  白薇是舍不得打車的，乘坐地鐵，又換公交，路程上浪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拍攝現場。

  因為遲到了五分鍾，又被林子昂罵了個狗血淋頭。

  亦如顧一宸所說，她還真就是跑龍套的角色。穿上難民的衣服，跟著一群群眾演員在戰火紛飛的環境中跑來跑去，她與別人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會有幾個特寫鏡頭。

  “薇薇姐，你昨晚跑到哪裡去了，老大到處找你。”化妝的時候，原本應該和白薇住同屋的姐妹對她說道。

  “林子昂找我做什麽？”白薇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往臉上擦灰，難民也要扮演的有模有樣才行。

  “好像加了戲份給你，因為沒找到你，所以給別人了。”

  “啊？那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白薇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像她這樣的小演員，等一個機會，哪怕是一句台詞，都十分的不易。

  “我是想給你打來的，但老大說不用了。他說你擅自離隊，無組織無紀律。”

  白薇手握成拳，用力的錘了幾下頭。心裡把顧一宸那個混蛋從頭到腳罵了個遍。但罵完了也無濟於事，機會終究是錯過了，再等下一個，又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白薇開工的時候，手機一直放在更衣室裡，等她收了工，從外衣兜裡翻出手機一看，居然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顧一宸打來的。

  她急忙回撥過去，電話那邊，是護士的聲音，“顧小姐，你男朋友……”

  “告訴她我死了！”顧一宸的吼聲甚至壓過了護士小姐的聲音，聽起來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白薇知道，這是顧大少爺又發脾氣了。

  白薇怕他那邊又惹出亂子，匆忙的換好衣服後，背著包就往外跑。更衣室外，卻被林子昂叫住。

  “你跟我過來。”他說。

  “總監，您要訓我也換個時間行不行，我今兒真的有事。”她說完之後，也不等林子昂回答，快步跑開，在現場外面攔了一輛計程車，坐車離開。

  白薇並沒有看到，在她的身後，林子昂的臉色有多難看。

  白薇回到醫院，顧大少正盤膝坐在病床上，單手托腮看著她。

  “今天的輸液輸完了嗎？藥呢，吃了沒有？”她放下手提包，在洗手間洗了手之後，才走到顧一宸的病床邊。

  顧一宸原本還沉著臉，見她進門後，立即眉開眼笑起來，“嗯，不錯，越來越有女朋友的樣子了。”

  “少臭美。”白薇嗆他一句，轉頭看到桌上放著的小瓶裡還裝著兩顆白色的藥片，他還沒吃藥呢。

  白薇走到桌子前，倒了半杯溫水，把藥遞到他面前。

  “吃藥。”她說。

  顧一宸皺著眉，拿起藥片倒進嘴裡，灌了大半杯的水。

  “苦。”他說。

  白薇翻了翻白眼，“你這麽大的人了，還怕吃藥，啊！”

  她話未說完，人已經被顧一宸扯進了懷裡。白薇未來得及反應，他微涼的唇已經印上了她的。他靈活的舌長驅直入，與她的小舌糾纏著，大有一股至死方休的味道。

  白薇被他吻得喘不過氣，緊握著拳，不停的捶打著他的胸膛，顧一宸這才放開她。

  “還好，你是甜的。”他得逞的笑。

  “無聊。”白薇推開他，在病床邊坐下來。

  顧一宸看著她，皺了皺眉，伸手去擦她臉上的灰塵。“都幹嘛了，弄這麽髒。”

  “哦，拍戲的時候抹上去的，忘了擦掉。”白薇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都是灰。她走的匆忙，竟然忘了臉還是髒的。

  顧一宸失笑，伸手拖住她的下巴，修長乾淨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一點點擦掉她臉上的灰塵。

  白薇仰著下巴看他，彼時，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她甚至能看清他一根根的睫毛，聽到他清淺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安，也有些狂亂。

  雖然，白薇一直不願承認，但她可以騙別人，又怎麽能騙得了自己呢。其實，她早已經動心了。

  “白薇，你這麽折騰著累不累，如果你真想在這個圈子裡混出名堂，我可以幫你。”顧一宸放開她後，說道。

  白薇懂他的意思，他是想捧紅她。當然，顧大少也絕對有這個實力。

  但這並不是白薇所需要的，如果她接受他的援手，那麽，她又要用什麽來還呢，除了身體，她可什麽都沒有。

  那麽，這和潛，規則又有什麽區別。

  “不需要，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的。”白薇說道。

  顧一宸也沒勉強，只是淡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執拗的小女人。”

  如果換做別人，這樣的好事，只怕高興還來不及。他把這麽好的機會捧在她的面前，白薇竟然甩也不甩。

  劇組在香港的取景結束後，全員訂票回程，但顧一宸卻仍賴在醫院裡不肯出院。白薇無奈，隻好留下來陪他。

  結果，劇組的人剛乘飛機離開，顧一宸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顧一宸，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白薇不滿的反抗。

  顧一宸卻摟住她的肩膀，那得逞的笑容中，明顯寫著：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拿我怎樣。

  “我來香港這麽多次，都沒好好的逛逛，晚上陪我去江邊看夜景。”顧一宸說。

  “逛你個頭啊，我要回B市。”白薇火大的說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顧一宸耍了。

  “抱歉，白小姐，香港飛往B市的航班，每天只有一班，今天的已經飛走了。”顧一宸說道。

  “那我做明天的，明天沒有就後天的……”

  “白薇，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未來一周飛往B市的機票都訂下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去。”顧一宸兩指輕捏了捏白薇的下巴，然後用舌尖輕舔了一下指腹，她的味道，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