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營越聽越是迷糊，暗想要不要這麽狗血，這怎麽連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都出來了？他精熟世故，知道這世上有人蒙昧起來不可理喻——這種人要不頑固的什麽都不信，要不就是信仰的全無疑慮。

  這個於闐王吃錯了什麽藥……單兄弟如何會呼風喚雨？

  班營心中困惑之際，於闐王笑道：“班老丈，你適才……沒有看到，妖僧本在城頭燃起大火，要害了本王親人的性命。不想飛天使者飛到城樓後，突有大雨從天而降，澆滅了妖僧的大火。在這之前，飛天使者更是請風神助力擊敗了妖僧。”

  我沒看到不是因為你將我抓了起來！？

  班營益發訝然，不由向柱子等人看了眼。柱子明白他的用意，支吾道：“的確是下了場大雨，至於風神什麽的……我倒沒有看到。”

  柱子腦袋簡單，知道班老爹要求真相，倒不敢添油加醋。不過他聽於闐王說的繪聲繪色，自己倒是懷疑起來，暗想人家身為一國之君，腦袋和眼睛肯定比他好用，說不定於闐王看到了他柱子肉眼凡胎看不到的東西？

  “單老大……這些都是你的神通？”柱子遲疑問道。

  於闐王笑得開懷，“本王知道飛天使者素來是謙遜之人，但這件事於闐國上下均已看到，既然如此，飛天使者何必隱瞞？”

  那下雨的事情真和我無關，這雖然不是黑鍋，但我也不想背的。至於風神一事，我恐怕你也是看走了眼，你不是把那些碎石、兵戈看作風神的手臂了？

  單飛知道哪怕千年後的演義亦是將諸葛亮形容的可呼風喚雨、而劉備亦是不能免俗的用狗血破掉張角等人的神通……

  千年後的人類都是這般認知，他如何能期待於闐王會有科學的頭腦？歷代對人的崇拜都會向神靈的方向靠攏，不然華夏的神仙系統也不會那麽繁蕪紛雜！

  微微一笑，單飛回到關心的正題道：“陛下所言的神光和穿山訣又是什麽東西？”

  你又唬我！

  於闐王臉上寫著這四個字，心道你既然用出這神通如何能不自知？不過飛天使者問了，於闐王還是恭敬道：“神光是說每當神人用出神通時，身上都會有光芒耀世。不過不同的神仙會有不同的光芒，焰肩是飛天使者獨特的神光，只有飛天使者才能施展。至於穿山訣嘛……是說飛天使者適才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的法術——飛天使者那時不但瞬間橫掠十數丈，而且更是穿過那……鏡子。”

  他不提及照妖鏡，只怕觸及單飛的霉頭，繼續道：“……這就是穿山訣！傳說中，飛天使者使出後，前方就算有大山亦是不能阻擋，因此這神通被於闐先祖稱為穿山訣。”

  單飛明白過來。

  他用六甲秘祝潛行異度空間中，正常空間的物體自然對其無法阻擋。當年肯定有人動用過這種方法，落在於闐祖先眼中，就變成所謂的穿山訣！

  於闐王見單飛並不否認，微笑道：“不過看到這事兒的人恐怕不多，本王就是看到飛天使者的焰肩後、預料飛天使者會動用穿山訣，這才向妖僧看去，榮幸的看到飛天使者的神通。”

  神色有絲驕傲，於闐王道：“這等神跡，並非俗人能看到。”頓了片刻，於闐王補充道：“崔鎮將亦是看到了。”

  “陛下為何這般熟悉飛天使者的往事？”單飛問道。

  於闐王感覺和單飛益發的熟絡，開心笑道：“飛天使者難道忘了，你兩千年前曾到過於闐。那時候於闐雖還沒有立國，我等祖先卻記載了飛天使者的事跡，因此本王對飛天使者一見就知。”

  班營暗自皺眉，心道越來越不像話了，單兄弟不過二十出頭，如何會在兩千年前到過於闐？

  單飛思索道：“那記錄何在，不知陛下能否給我看看？”

  於闐王立即道：“一切事情都記在飛天靈石上，如今供奉在讚摩寺內。”

  “飛天靈石？”單飛立即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若是以前，單飛對這種詞語很少在意，他知道古人多好圖騰崇拜，有些風俗流傳下來，早失去了真意。

  什麽靈石、神跡的，多是後人增強自身信仰的存在感、牽強附會得出的東西。但他推算時間，知道於闐王所言的飛天使者多半和單家有關——能動用六甲秘祝之人肯定姓單！既然如此，這東西會不會是單鵬傳下之物？

  那傳他六甲秘祝之人……會不會是單鵬？單飛一念及此，倒是很留意於闐國的記錄。

  於闐王皺下眉頭，“本王也不知如何形容，就是一塊這樣的石頭。”他比劃個尺許的等腰三角形，“那石頭是於闐先祖秘傳下來，說有不可思議的神通。於闐立國後，就一直供奉在讚摩寺內。”

  單飛沉吟道：“不知陛下能否讓我前往讚摩寺一觀？”

  於闐王微有詫異，不解單飛為何這般急切，“飛天使者何必這般匆忙？今日飛天使者很是辛苦，不如休息幾日後，本王再帶飛天使者前往讚摩寺？再說……酒宴已準備妥當，還請飛天使者入席。”

  單飛豈是為了一頓飯耽誤時間的人，“用飯不急，請陛下稍供乾糧就好。陛下若是疲憊，讓旁人帶我等前去亦可。”

  於闐王見單飛如此堅持，倒是不敢忤逆，他不想錯過和“天使”共處的時光，雖是連日心力憔悴，還是奮起精神道：“飛天使者有吩咐，本王如何能不奉陪。來人啊，備車。”

  他傳旨的功夫，低聲吩咐了近侍幾句。不多時，車馬備齊，眾人紛紛上車，在兵士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向讚摩寺行去。

  於闐王為表親近，不惜降貴紆尊的和單飛、班營同車。單飛不錯過這般機會，詢問班營道：“班老丈，波羅僧為何要和你為難？”

  班營皺眉道：“班氏經營西域多年，行事秉承公正，就因為這般，倒得罪了不少小人，難免有人對班氏忌恨下手。波羅僧這般，莫非要搶班氏的生意？可又不像。”

  於闐王見班營望來，連忙擺手道：“本王不知那妖僧的用意。事實上……那妖僧是首次到了於闐，但他不知怎地收買了陂羅，見到本王后，用妖術脅迫本王，說本王若是不聽他的吩咐，會將於闐宮中的人盡數斬盡殺絕。”

  神色有些委屈，於闐王道：“飛天使者也看到了，那妖僧的法術實在驚人，本王根本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聽從他的吩咐。那妖僧說了，只要他事情一了，倒還讓本王和於闐上下無恙，因此……本王才按照他的吩咐來做。”

  然後你就要搞死我？

  班營心中歎息，可見於闐王胡子一把、說話的時候幾乎要落淚懺悔，倒不好再說什麽。

  “波羅僧讓你拿下班營，然後繼續行像？”單飛問道。

  “是啊。”於闐王點頭道：“本來行像一事是由讚摩寺僧人主持，但那妖僧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那些僧人，又帶來那面古怪的鏡子。其余的事情，本王真不知道更多。”

  班營皺眉道：“單兄弟為何這般關注那波羅僧的用意？”

  單飛沉吟道：“我只怕於闐國不過是個小小的波折，敵方真正的大網還是隱在深處。”頓了片刻，單飛擔憂道：“波羅僧和樓蘭那巫師似出同源，而他們真正的目的……不止鏟除班氏，而像是和滅世一事有關。”

  “什麽滅世一事？”班營詫異道。

  於闐王卻是身軀顫抖，失聲道：“滅世？難道那預言真的要實現？”

  “什麽預言？”單飛立即反問道。

  於闐王哆嗦道：“靈石上留有奇怪的符號，當年有神巫破解，說飛天使者預言在他之後的兩千年、會有災難重現……”

  神色畏懼，於闐王顫聲道：“本王一時也難以解釋，飛天使者你……”他認定單飛就是飛天使者，暗想這不是你的大預言嗎，你如何要問我們這件事情？

  單飛沉吟間，感覺王車稍停。於闐王急聲道：“說不定飛天使者見到那靈石就會記起更多的事情，讚摩寺已到。”

  眾人下車到了寺門前，就見早有僧人列兩隊出迎。

  為首那主持慈眉善目，合十為禮道：“小僧恭迎於闐王大駕光臨。不知……於闐王……”

  於闐王截斷道：“蘇悉地法師，本王來此，是陪飛天使者一觀飛天靈石，還請法師帶本王前往供奉靈石的飛來殿。”

  蘇悉地法師微有訝異，卻並不多問。合禮轉身，蘇悉地法師才待領路，就聽於闐王驚喜道：“丹瑪，你怎麽到了這裡？”

  眾人隨於闐王的目光望去，就見近寺門的長街另側，有輛繡車輕盈的行來。繡車簾起，一身著紫衣的少女下了繡車後，盈盈拜道：“丹瑪拜見陛下……和飛天使者。”

  那少女容顏清秀，雖不如阿九的豔光，卻是極為的秀氣白淨。在紫衣的映襯下，那少女更顯膚色凝白如玉。

  她似是極為羞澀，雖是問候於闐王和單飛，可頭都不敢高抬，臉頰微現紅暈。

  於闐王哈哈笑了起來，拉住那少女的纖手道：“飛天使者，這是本王最疼愛的孫女，叫做丹瑪，你們曾經見過的。在城頭失火時，飛天使者救過她。丹瑪這孩子最是乖巧，想必是感佛救助，這才來到讚摩寺還願，不想又和飛天使者相見，你們一天見了兩面，說起來，飛天使者倒和丹瑪很有緣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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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祝大家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