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掛天邊。

  韓飛的宅邸燈火輝煌。

  大廳裡，楚離與韓飛坐在一張紫木圓桌旁，圓桌巨大，可容納十幾個人，兩人坐著很顯寬敞。

  銀杯在燈光下閃著光芒，韓飛微醺酒意，逸興豪飛。

  碧蘭一襲墨綠羅衫，將婀娜身段掩遮起來，多了幾分素雅，少了幾分嫵媚，宛如換了一個人。

  她素手執銀壺，替二人斟酒，只在一旁抿嘴微笑，不插話。

  “我說楚兄，你對那雨晴姑娘就一點兒意思沒有？”韓飛笑眯眯看著他，搖頭失笑：“我真不相信，但凡是個男人，能拒絕得了她！”

  楚離搖頭笑道：“幸虧你沒叫她來，真要讓她來，我可坐一下就走。”

  “為什麽！”韓飛不滿的道：“你這想法真是古怪，那麽美貌的姑娘，溫柔如水，你竟然一點不動心，反而如避蛇蠍的，難道是因為人家的身份？”

  楚離看一眼碧蘭。

  碧蘭勉強笑笑。

  楚離失笑：“確實是因為她的身份。”

  “唉……”韓飛指了指他，端起銀杯一飲而盡：“楚兄你什麽時候這般規矩了，我記得你在邀月樓可是風流佳客，很得姑娘們的歡心呐！”

  楚離擺手笑道：“你知道雨晴姑娘的身份嗎？”

  “什麽身份？”韓飛笑道：“你別告訴我說，她是內奸吧？”

  楚離笑道：“不算是。”

  韓飛坐直了身子，雙眼精芒閃動：“不會吧？她真別有身份？”

  碧蘭暗松一口氣，有些感激的看一眼楚離。

  她原本以為楚離是嫌雨晴妹妹是青雲樓姑娘的身份，原來是其他身份，總算讓她提起的心放下。

  於是她替韓飛與楚離又斟滿銀杯。

  韓飛順勢端起來輕啜一口。

  楚離道：“紫雲山弟子。”

  “噗！”韓飛嘴裡的酒猛的噴出來，咳嗽起來。

  碧蘭忙放下銀壺，輕敲他後背。

  韓飛仍由她伺候著，眼睛卻瞪著楚離：“楚兄，別開玩笑！”

  他無論如何是不能相信，堂堂紫雲山的弟子，竟然成了青雲樓的姑娘，這簡直就像公主去當乞丐一樣，難以置信，身份差距太大。

  楚離淡淡道：“若不然，如此美貌姑娘，我為何如避蛇蠍？”

  “還以為是你家那位大季第一美人兒呢。”韓飛笑道。

  楚離瞪他一眼。

  韓飛道：“你這話說出去絕沒人相信！……紫雲山弟子啊，簡直高不可攀的，怎麽能去青雲樓當姑娘？是吧，碧蘭？”

  碧蘭輕輕點頭：“楚總管，是不是弄錯了，雨晴妹妹不會武功的。”

  “要是瞞不過你們，還在青雲樓幹什麽？”楚離搖頭失笑。

  “唉……”韓飛這會緩了一緩，總算接受了：“是，瞞得過我們，卻瞞不過你這個禁宮秘衛，不愧是乾這一行的，竟能查出這個，你這心也夠硬的，見到這般美女，竟然還要懷疑她。”

  楚離笑笑，他總不能說不是禁宮秘衛查出來的，是他自己看出來的吧？

  自己一直小瞧了紫雲山，紫雲山弟子也有這般斂匿修為的武學，不遜於光明聖教。

  其實想想也應該知道，紫雲山的武學擅於刺殺，豈能沒有這種斂匿修為的絕學？

  “如此說來，她靠近你是不懷好意？”韓飛又喝了一口酒，壓一壓驚。

  楚離道：“誰知道呢，是敵是友有時候真說不清，這會兒是朋友，下一刻就是敵人，這會兒是敵人，下一刻說不定又會成朋友。”

  陸玉蓉如此，法圓也如此。

  “你這話聽得我心裡發毛，好像咱們會成敵人似的。”韓飛擺擺手道：“那你怎麽辦，就避著她？”

  “現在先避著吧。”楚離道：“她不知道我看出來了。”

  “誰能知道！”韓飛搖搖頭道：“我是完全蒙在鼓裡。”

  “所以還是小心吧。”楚離笑道：“神都的水太深，不知道哪一個人就能給你致命一擊，你運氣好，遇上的是碧蘭姑娘，要是雨晴姑娘，殺你不跟玩兒似的？！”

  韓飛哈哈笑道：“你別嚇我！”

  碧蘭道：“真看不出來呢，雨晴妹妹的名聲很大，但她眼界極高，平時幾乎不怎麽見人的。”

  “唉……，紫雲山啊……”韓飛又搖頭。

  他雖也是天外天高手，但看紫雲山仍是仰著頭，紫雲山這般宗派不知有多少天外天高手，自己這樣的在紫雲山跟前不值一提。

  楚離道：“我跟紫雲山的仇不淺，還是少碰為妙，來來，喝酒。”

  “喝——！”韓飛端杯一飲而盡。

  ——

  楚離回到自己小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周圍都睡了過去，明月格外明亮。

  天樞院那邊已經睡下，蕭詩進入沉睡。

  蕭詩旁邊的院子裡是祝天華他們幾個在守著，卻沒能發現他的小院裡坐著一人，白衣如雪，人如白玉，正是陸玉蓉。

  陸玉蓉靜靜坐在石桌旁，若有所思。

  楚離忽然坐到她對面。

  陸玉蓉抬眼瞥他一下，眼眸波光流轉，淡淡道：“我有事跟你說。”

  “無事不登三寶殿。”楚離道。

  “你聽沒聽說過絕雲老祖？”陸玉蓉道。

  楚離想了想，搖搖頭。

  陸玉蓉道：“五百年前的傳奇人物，……跟你有點相似，短短幾年，從不通武功的凡夫俗子成為天外天高手，他資質絕世，身懷絕世之學。”

  “我哪有這般傳奇。”楚離搖頭笑道。

  陸玉蓉橫他一眼。

  楚離笑道：“好吧，接下來呢？”

  陸玉蓉哼道：“絕雲老祖臨終前，遺下一卷絕雲寶笈，盡錄畢生所學。”

  “絕雲寶笈……”楚離搖搖頭，沒聽說過。

  陸玉蓉道：“據說這絕雲寶笈所錄，乃絕雲老祖奇遇所得武學，是一套更勝四大宗派的奇學，否則他不會有如此成就。”

  “這話也信？”楚離笑道。

  陸玉蓉淡淡道：“這未必是假的。”

  楚離眉頭挑了挑：“難道有人按著秘笈練成了？”

  陸玉蓉緩緩點頭，歎道：“三百年前，有人得到了這卷秘笈，修成劍法，縱橫天下，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絕雲劍客，可惜此秘笈隨著絕雲劍客的歸隱而消失。”

  “絕雲劍客……”楚離沉吟一下，慢慢點頭，還真聽說過。

  陸玉蓉道：“現在，這套秘笈又重現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