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打量一眼她，點點頭：“你是跳舞的？”

  他看得出月如身段豐盈，步態行走間帶著莫名的韻律，顯然是經過嚴格的訓練，已經把舞蹈融入了自己的一舉一動中，造詣絕不會淺。

  “是，小女子練的是舞。”月如嫣然笑道。

  楚離打量著她：“那好，就給我跳一曲吧。”

  這月如姑娘美豔動人，明眸顧盼間閃著狡黠與靈動。

  “是。”月如笑道：“趙公子想看什麽舞？”

  “我不懂這個，你隨便跳個你最拿手的吧，我長長見識。”

  “是。”月如輕笑一聲。

  坐在簾後的幾女動起來，樂聲響起，平緩而從容的聲音徐徐回蕩。

  月如盈盈起舞，好像一隻優美的靈鶴在舒展翅膀，優雅而從容，看得楚離怔了怔。

  他頭一次發現一個人的舞蹈能做到這般靈韻，當真技近乎道，若是修煉靈鶴六式，想必會進境極快。

  他專注的盯著月如。

  月如的動作隨著樂聲時而輕盈時而沉重，變化多端。

  楚離的心也跟著她的舞蹈而起伏。

  他瞥一眼身後的寇窮，皺了皺眉頭。

  寇窮雙眼放光，一幅迷醉神色，身子也跟著輕輕動作，動作幅度極小，卻是全身心投入其中。

  楚離伸手在寇窮眼前晃了晃，寇窮視而不見，雙眼緊盯著月如。

  楚離暗歎一聲，果然不愧是天羅宗，這舞蹈有迷亂心智之效，如果在這個時候殺寇窮，怕是不費吹灰之力。

  月如輕盈而靈動的隨著音樂起舞，明眸變化萬端，隨著每一個動作而變化，時而興奮時而絕望，時而深情時而冷漠，時而渴望時而拒絕。

  開始時音樂還輕柔，到了後來，音樂漸漸變化，帶上一絲金戈之音。

  楚離眉頭挑了挑。

  月如動作變得剛勁有力，節奏加快，表情也變得驚恐與絕望，仿佛置身於戰場之中。

  楚離微眯眼睛盯著她，一動不動，大圓鏡智卻在看著寇窮，他情緒隨之變化，內力蠢蠢欲動，隨著音樂的起伏而動，好像潮漲潮落。

  楚離卻沒覺得自己有異樣。

  他身懷大圓鏡智與大日如來不動經，天羅宗的舞蹈與樂曲對他毫無作用，如同平常的舞蹈無異。

  月如全身心的投入舞蹈中，沒有理會楚離與寇窮的情形，相信一曲之後，兩人都會失去反抗之力。

  隨著樂聲越來越高亢，她跳得越來越激烈，動作剛勁有力，好像男子一般，宛如一個男兒在沙場之上面對千軍萬馬的衝鋒，身陷絕境，明知不敵，仍舊戰到最後一刻，至死方休。

  音樂聲戛然而止。

  月如也驀的靜止下來，一動不動。

  她嬌喘籲籲，香汗淋漓，朝楚離一禮，盈盈退了出去。

  她看到楚離神智清明，渾然無事，心下驚異，神情卻平靜無波，毫不猶豫的退出去。

  其余幾個撫琴奏樂的姑娘們也輕盈的退出，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楚離扭頭拍拍寇窮。

  寇窮“噗”的吐出一口血，臉色蒼白。

  楚離撇撇嘴看著他：“真是沒用！”

  寇窮吐出這一口血之後，清醒過來，慚愧的道：“堂主，我失態了！”

  楚離道：“這是天羅宗的武功？”

  寇窮點點頭：“傷人於無形，音殺之術！”

  楚離哼一聲道：“你明知道這裡是天羅宗的地盤，還不防備著？”

  “實在情不自禁。”寇窮搖頭苦笑：“我一直也戒備著，可沒想到聽得入了迷。”

  楚離道：“看來下一次你還得著道。”

  寇窮無奈的點點頭：“天羅宗的可怕就在這裡，明知道是殺術，卻防不勝防。”

  “這位月如姑娘很有意思。”楚離道：“在鳳仙樓裡很出名？”

  “是。”寇窮道：“月如姑娘在整個大風城的名氣都極大。”

  楚離哼道：“看來是有備而來，試探咱們的。”

  寇窮呵呵笑道：“這是好事啊，說明他們對堂主重視。”

  “嗯，那倒也是，倒要看看天羅宗要幹什麽。”楚離搖了搖折扇。

  月如輕盈的進來，已經換了一身淡綠羅衫，秀發也濕漉漉的，身上帶著洗浴後的淡淡香氣，盈盈一禮：“月如怠慢趙公子了。”

  楚離道：“月如姑娘，剛才是什麽曲子？”

  “破陣曲。”月如抿嘴笑道：“沒想到趙公子定力如此深厚，竟不為所動。”

  楚離撇撇嘴道：“我對音律一竅不通。”

  月如道：“越是不通音律之人，對這曲子的反應越大，像公子的這位隨從也是不通音律的吧？”

  寇窮輕咳一聲，點點頭：“嗯，不通。”

  楚離哼道：“還有更厲害一點兒的曲子嗎？剛才的挺好聽。”

  “哦——？”月如訝然，彎彎的眉毛挑了挑，笑道：“趙公子就不怕受傷？”

  楚離哼一聲：“能讓我受傷的曲子還沒出現呢！”

  “趙公子有如此氣魄，那月如只能奉陪。”月如輕笑一聲，拍一下巴掌。

  一個姑娘捧著一把精致的琵琶進來，遞給月如。

  月如坐到對面的繡墩上，半遮著美豔臉龐，僅露出明媚的眸子，輕笑道：“月如親自給趙公子彈一曲。”

  “好。”楚離大咧咧的點頭。

  “錚錚錚錚……”一陣急驟的琵琶聲宛如馬蹄驟響，頓時殺伐之氣撲面而來。

  寇窮精神一振，雙眼精芒閃動。

  楚離點點頭，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月如一掃弦，便震動心魄。

  隨即錚錚聲宛如雨打芭蕉，急驟而密集，一串又一串連綿不絕，讓人喘不過氣來，偏偏每一聲都傳入心底，讓心跳跟著劇烈。

  楚離面色如常，寇窮漲紅了臉，雙眼精芒迸射，煞氣洶湧無法壓抑，隨時要暴起殺人。

  隨著琵琶聲不停，寇窮臉色越來越紅。

  “噗！”一道血箭噴出，寇窮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

  楚離搖搖頭。

  月如輕輕闔起明眸，纖纖蔥指在弦上撥動，輕盈靈動，宛如在弦上跳舞。

  “噗！”寇窮再次吐出一口血，臉色越發難看。

  他已經醒過神來，卻仍無法阻擋琵琶聲的殺傷，五髒六腑都跟著震動，血流與心跳皆被琴聲所操縱。

  “啪！啪！”楚離折扇拍兩下手心。

  寇窮精神頓時一震，長舒一口氣，雙眼再次恢復了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