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平王淡淡道。

  楚離道：“我知道王爺想知道凶手。”

  “是。”平王沉聲道：“你跟許還德查過王妃的案子，最終許還德因為沒能查清，所以去守皇陵，此事蹊蹺，據我所知，你經手的案子沒有不破的！”

  楚離歎了口氣。

  平王沉聲道：“依本王對你的了解，你應該已經破了這個案子。”

  楚離道：“不是王爺所想的光明聖教。”

  “是誰？”平王冷冷道，雙眼炯炯如燭。

  他聲音冰冷，似乎沒感情波動，楚離卻能感受到他在強抑著的滔天怒火，能夠焚毀一切的怒火。

  楚離道：“大鄭的玄機閣。”

  “大鄭！”平王意外的看向他。

  楚離道：“所有人都以為是大離，沒想到是大鄭吧？”

  “好一個大鄭！”平王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他兀自不覺，雙眼直勾勾的，比篝火更明亮幾分，灼灼如火焰，似乎要把一切燃燒乾淨。

  楚離歎道：“這一招穩狠準，直接逼王爺出兵大離！”

  “好一個玄機閣！”平王長舒一口氣，淡淡道：“不會有錯吧？”

  楚離道：“我若沒弄錯的話，是玄機閣，但是光明聖教弟子出的手，這個光明聖教弟子有問題，很可能是大鄭的埋下的種子，一直沒蘇醒。”

  “老謀深算。”平王點點頭道：“咱們大季差得遠。”

  他對動手的光明聖教弟子恨之欲焚，恨不得把屍首挖出來五馬分屍，也不解心頭之恨。

  楚離道：“王爺要準備怎麽做？調兵報仇？”

  “……不會。”平王冷冷道：“本王真要這麽乾，父皇直接會收了我的兵權，……我會忍下這口氣！”

  楚離訝然看他。

  他一直以為平王會衝動的為王妃報仇，直接出兵大離，或者出兵大鄭，這也是皇上的擔憂，所以才把許還德扔到了皇陵那邊，不讓他亂說話。

  平王冷笑道：“來日方長，況且想對付玄機閣，沒那麽簡單！”

  楚離道：“那王爺想怎麽做？”

  “我會滅掉大鄭，讓大鄭玄機閣所有人為王妃陪葬！”平王淡淡說道。

  楚離歎口氣：“那王爺任重而道遠！”

  大季首要的敵人是大離，大離這幾年一直想要東侵，把大季吞並壯大自身。

  而大季勢弱，全靠著平王的將才勉強支撐，沒有平王，大離恐怕早就攻破邊境，進入大季境內肆虐，大季的元氣會大傷，越來越弱。

  長久下去，不需要幾年，此消彼漲，大季離滅亡也不會太遠。

  當然大傅會插手，不會讓大離得逞，但一旦大傅插手幫忙，大季也失去了獨立。

  自身難保之下，還要敗掉大鄭，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楚離不會小瞧一個一心復仇之人的力量，說不定平王就能做到呢。

  換了自己，也會如平王一般，滅掉玄機閣給王妃報仇！

  “父皇知道這個消息吧？”平王沉聲道。

  楚離苦笑道：“王爺覺得呢？”

  “……難為許還德了！”平王歎一口氣，慢慢點頭：“也難為你了！”

  他心思敏銳，一眨眼功夫就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父皇在其中的作用，楚離所冒的險。

  他冷冰的心忽然生出一絲感激。

  換成旁人，絕不敢如楚離這般乾，自取殺身之禍！

  他盯著楚離淡淡道：“你為何如此幫我？”

  楚離道：“不是幫王爺，是無法欺騙，覺得王爺你該知道到底誰是真正的仇人，而不是被蒙在鼓裡！”

  “你不怕父皇？”

  “皇上一直在試探我，想弄清我知不知道主謀。”楚離笑了笑：“我這些日子費盡心思隱瞞，現在總算解脫了，皇上要殺就殺吧。”

  “……這份人情本王記下了！”平王拍拍他肩膀。

  楚離失笑道：“但願我還有命讓王爺還這個人情吧！……在下先走一步。”

  “不急。”平王擺擺手道：“陪本王坐坐，拿酒來！”

  遠處的一個護衛大步流星過來，端上兩隻水袋。

  平王示意給楚離一隻。

  楚離接過來，拔開塞子，一股醇香撲面而來。

  “來，陪本王好好喝一回！”平王拔開塞子，咕嘟咕嘟一頓大灌，似乎要把自己灌醉。

  楚離二話沒說，也一口氣喝了幾口。

  聞著醇香，入嘴極烈，辣得嗓子如火燒般，一股勁燒到了胃裡，說不出的痛快淋漓。

  平王黧黑的臉色沒有變化，目光越發明亮。

  楚離喝酒不說話。

  “楚離你放心，今天的事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關於大鄭玄機閣更不會有人提起！”平王看向他：“這件事已經過去，我不會跟父皇多問，免得他為難。”

  楚離道：“王爺你該問則問，免得皇上起疑。”

  “唉……”平王搖頭歎氣：“難得有一個說話的人，你有膽識，視權勢如無物，父皇都敢對著乾，好樣的！”

  楚離笑道：“我若不這麽乾，心裡不能放過自己，活得憋屈，與其如此，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便死，有何大不了！”

  “好！”平王讚歎一聲，再次咕嘟咕嘟一頓喝。

  “本王現在進退兩難。”平王搖頭歎道：“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其實王爺你該退一步。”楚離道：“這是最好的機會，讓人以為你傷心過度，對建功立業沒了興致，皇上也會體諒你的痛苦，現在邊境也不那麽需要王爺你。”

  “就怕我一退，再沒了起複之機。”平王歎道。

  他乍聽到真凶，心緒激烈，又感激楚離的冒死相告，對他的智慧與膽識皆佩服，再加上美酒的刺激，所以打開了話匣子，這些秘而不宣，只在自己腦子裡思索的事拿出來跟楚離說。

  “只要大離不滅，大鄭不滅，王爺何愁沒有用武之地？”楚離淡淡道：“難道大季還能找出第二個王爺這般善戰之人？”

  “未必沒有。”

  “即使有也沒機會成長。”

  “嗯，有點兒道理。”

  “以退為進，方能積累足夠的威望，才有機會登上那個位子！”楚離也來了興致，隨口說了幾句，他想到了前世的現代史，一位厲害人物便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