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號航母上,克蘭克上將好奇地問小澤治三郎:“堀悌吉將軍下令升Z字旗是什麽意思?”在直布羅陀海峽打通之後,德國海軍擬考慮重新組建公海艦隊編制,馬沙爾將出任公海艦隊司令,而克蘭克將出任副司令,當然這個安排是過渡性質的,雷德爾更希望他屆時能兼任機動艦隊司令,所以他跟著小澤近距離實習。
“Z字旗在日本海軍中具有獨特地位,只有具有重大決戰意義的時刻才會升起,據我所知從對馬海戰開始,聯合艦隊一共隻升起過3次,這是第4次——長官是準備要打決戰了。”
“決戰?”克蘭克楞了一下,“和誰打?巴拿馬美軍?”
“敵人可能並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
“您是說美軍艦隊?”克蘭克皺起眉頭,“確實很久沒他們的消息了。”
“這可能會是一場很艱苦的戰鬥,他必須鼓舞全軍。”小澤頓了一下,“雖然暫時還沒有任何證據,但我也有這種直覺。”
“但願您的感覺是錯的,否則我們會有大麻煩。”克蘭克看了看準備起飛的艦載機飛行員,感慨了一句,“訓練這麽多天,真期待他們的表現啊!”
凌晨3點25分,在漆黑的夜色中,一架又一架的He-218(日本稱彗星改)俯衝轟炸機從甲板起飛,朝西南方向撲去。
對今天的第一波空襲堀悌吉做了精心調整,考慮到美軍地面防禦力量的強大與雷達體系完備,再加上水偵報告說敵軍擁有新式防空戰鬥機,為克制這種優勢,艦載機必須先敵進攻。天亮後再空襲顯然不行,那樣第一攻擊波飛機會遭到優勢敵機截殺,因此他打算冒點險——夜襲。利用夜色掩護達成進攻的突然性。
艦載機夜襲港口並非沒有先例,前幾年英軍就利用夜襲打了塔蘭托戰役並取得勝利,不過相對英軍的夜襲,軸心艦隊這次夜襲難度更大:首先,他們駕駛的是巡航時速高達400多公裡的He-218,遠不是慢吞吞、連200公裡/小時都飛不過的劍魚,這加大了保持空中編隊的難度;其次,英軍在空襲前擁有塔蘭托完整的照片和相對全面的布防圖,這次軸心飛行員除看過運河區的基本照片外,對美軍布防情況一無所知;再次,此次出擊距離比塔蘭托戰役還遠100公裡;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美軍的警惕性與防空能力遠遠超過懶散的意大利人。
比塔蘭托戰役好一些的是,堀悌吉的目標不是運河或軍艦,他的第一目標是機場,只要破壞了機場,後續攻擊波的日子就好過多了。為對付機場,He-218們不僅掛載了250公斤高爆彈,還攜帶了一批凝固******。
唯一讓他感到有底氣冒險的是,現在軸心艦隊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艦載機飛行員——沒有之一。英美以前也擁有相當不錯的艦載機飛行員,但在連續損失航母之後,英美艦載機飛行員中的老鳥近乎損失殆盡,為數不多的也保留下來充當教官,因此英美的後備艦載機飛行員雖然比軸心要多,但總體水平卻要低下得多。
聯合艦隊進入歐洲後,艦載機飛行員們並未像其他官兵一樣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而是與德國海航一起在索科特拉島上苦練:德國飛行員學習掌握航母作戰精髓,日本飛行員學習掌握新飛機精髓,雙方飛行員在切磋中不斷交流提升,同時也能初步形成作戰配合。這次訓練的起點很高,沒有用翔鶴或瑞鶴這樣的大型航母,直接就用祥風和龍鳳兩條輕航母——他們的甲板更窄、降落距離更短,也更貼近實戰需求。
2月份時,由德國提供施工幫助、意大利海軍由博爾扎諾號重巡洋艦改建的輕型航空母艦也投入使用,意大利海軍航空兵也正式加入訓練,這批新加入的意大利人被德國和日本煉獄式的訓練強度給嚇倒了——每天訓練8小時,全周無休,島上的空軍基地空空蕩蕩,除了一個英國人留下來的酒吧,什麽娛樂設施也沒有。
當意大利飛行員問這是什麽訓練大綱時,德國海航官兵用怪異的音調發出日語讀音:“月月水火木金金……”幸虧意大利海航不是意大利陸軍,最終也咬牙堅持下來,適應了這種高強度訓練。
日後有人總結時指出,軸心水平最高的海軍航校不在德國、日本或意大利本土,而在索科特拉島,這所不頒發文憑的“航校”是所有海軍航空艦載航空兵心目中的聖地,因為要達到這裡的“畢業”標準真的很難:俯衝轟炸機飛行員的標準是三機帶彈情況下用俯衝同步表演“清掃三重奏”,然後再把炸彈扔到直徑不超過5米的靶標上;戰鬥機的畢業標準是用雙機配合頂住4機攻擊10分鍾——對手全是擁有50個以上擊墜記錄的王牌飛行員;魚雷攻擊機飛行員的標準是保持海平面20米高度飛行2分鍾,同時還要能用魚雷擊中30節速度機動的驅逐艦……至於夜間起降,則是老鳥們的必備科目。
一句話,這裡不是普通艦載機飛行員的學習場所,這裡是艦載機精英飛行員自我淬煉和提升的晉升場所。
德國為索科特拉島“航校”提供了全部資源,飛機管夠、燃料管夠、地勤和配套服務管夠,甚至為運輸燃料還專門配備了一條5000多噸的油輪,專門負責跑伊朗煉油廠與索科特拉島的巡回運輸,回國“養病”的裡希特霍芬在柏林呆了沒幾天就親自坐鎮索科特拉島。
到訓練的後期階段,由於土耳其加入軸心,日德間直線航程進一步縮短,飛機往來更加方便,除艦載機航空隊本身成員外,日本還額外安排了40多名海航後備飛行員從本土跟隨航空技術專家團隊抵達(其中包括著名的零戰設計師堀越二郎),德國海航同樣予以接納並提供了足夠的訓練裝備與補給,短短3個月內光摔掉的飛機就超過100架,高等級航空燃料更是要以數萬噸水平來計算——等於是德國出錢出資源幫著日本和意大利培養優秀飛行員。
這是堀悌吉對霍夫曼的大手筆最感到滿意和佩服的地方,也是認為最欠人情的地方。
現在,這柄鍛造了三個月的利刃終於到了出鞘之時,堀悌吉沒有為其安排護航飛機,因為飛機越多到時候調度與組織就更麻煩,第一攻擊波憑借的就是快與突然。
凌晨4:45分,煎熬一整夜的美軍雷達兵發現了屏幕上一大片光點,最初以為自己眼花了,但仔細看了三遍之後,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聞訊趕來的軍士長對準電話怒吼道:“敵機來襲,高度4000米,速度470公裡/小時,數量不少於70架,距離150公裡……通知拉響防空警報。”
可憐的羅斯中將是被副官從睡夢中搖醒的,忙碌了一整天的他才剛剛閉眼不到30分鍾。聽到敵機來襲的消息,他大吃一驚:“日本鬼子瘋了,夜襲?他們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的?立即通知戰鬥機起飛!”。
參謀長哭喪著臉:“戰鬥機飛行員沒受過夜戰訓練,我們也沒有夜間戰鬥機,升上去根本無濟於事!”
“那也要飛上去,撞也得把日本鬼子給我撞下來!”
看著明顯陷入癲狂狀態的司令官,參謀長只能硬著頭皮下達了這個命令,不過他下達的時候將口吻改得比較溫和,飛行員可以自願選擇是否執行。
“運河上的煙霧釋放了麽?”
“釋放了,不過現在還不夠大!”
“該死!”羅斯憤憤地拍了桌子,“防空火力立即做好準備!”
凌晨5點整,軸心艦隊第一攻擊波突進到目標上空,美軍高射炮噴出無數火舌,整個天空布滿火網,如暴風雨時刻的閃電一樣劃破天際,看上去令人頭皮發麻。但軸心機群依然如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地朝攻擊火網撲去。空襲在5分鍾後開始,16架日軍He-218率先從東北方向衝進港口,美軍探照燈光柱不停地轉動,白、紅、黃各色曳光彈像噴發的火山一樣噴湧而出,打頭的淵田美津雄中佐率領引導機投下照明彈,為後續飛機開路。
懸在小降落傘下的照明彈將整個運河區照得耀如白晝,機群很快發現了機場位置所在,他們將速度提高到最快,迎著刺目的探照燈光和密集的彈雨向機場跑道與機庫衝去。威廉少校帶領的德軍攻擊編隊首先展開攻擊,他投下的250公斤炸彈準確命中了主跑道,混凝土跑道被炸出一個大坑,然後隨同落下的燒夷彈點燃了熊熊大火,火光為後續飛機的轟炸指明了方向。他們以最快速度俯衝下來,將一枚枚炸彈投入跑道或機庫,那些加滿油彈、準備清晨第一時間出擊的攻擊機群不幸成了最大的犧牲品,一片又一片的飛機油料與彈藥殉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