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們,登陸了!登陸了!準備好勇敢往前衝啊!”
負責在紅二灘頭首批登陸的第三陸戰團2營B連連長柯特上尉眼看目標在望,立即扯開喉嚨喊起來。說來也怪,素有“大嗓門柯特”之稱的他聲音穿透力極強,即便身處震耳欲聾的環境,周圍幾條運兵船上的B連官兵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接到連長鼓勵的陸戰隊士兵個個躍躍欲試、準備出發。作為普通步兵,他們一般攜帶有M1加蘭德步槍和一個基數彈藥,另外還有三份口糧、兩個淡水罐,分量不能說輕,但對美國大兵來說這點負重還是毛毛雨。
士兵們通過繩網陸陸續續下到兩棲車中,登陸艇依次駛向紅二灘頭,此時眺望開去,就會發現不遠處還有友軍部隊也在重複類似的事,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不過一想到自己不是孤軍作戰,身邊還有大量友軍,身後有強大的特混艦隊,B連上下的鬥志就變得十分高昂。
13:17分,正在美軍登陸艇快速向預定陣地開進時,一枚紅色信號彈從島上升起,沉寂多時的日軍火力全面復活,發出了反撲的怒吼。柯特看得很清楚,只見火光閃閃、炮彈排空而至,登陸舟艇四周水花噴濺,彈片橫飛。一輛又一輛兩棲登陸車被炮彈衝擊力掀翻,士兵們狼狽不堪地落水。
這還算比較幸運,有幾輛倒霉的裝甲車直接就撞上了炮彈,那至少是105mm口徑的,一發下去整輛裝甲車都被打得四分五裂,斷肢殘臂伴隨著慘叫聲飛了起來,然後是周圍變成一片殷紅,隨即又被海浪衝散……這一幕隻發生在短短的瞬間,但無疑讓人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面對灘頭陣地猛烈的火力,兩棲車們無計可施,他們孱弱的機槍火力根本沒法還擊,隻好紛紛躲到軍艦背後,士兵們驚魂未定地重新鑽入船艙。
“撤退!撤退!”柯特再次大喊,同時恨恨地看了看貝蒂歐一眼——這個低矮的珊瑚島看上去全然不象有活人,可就是從那裡射來了可怕的炮火!他不知道日軍是怎樣在這麽猛烈的炮火覆蓋中生存下來的,他不知不覺將進攻任務的嚴重性和困難性往上提了一個檔次。
登陸艇群和兩棲車奉命撤到安全區,特混艦群的飛機再次飛臨貝蒂歐轟炸,艦炮又開始新一輪轟擊。巡洋艦、驅逐艦甚至龐大的戰列艦都冒險開到2000多米的近距離上對島上東西兩端的炮台進行壓製射擊。
日軍不甘示弱,奮勇還擊,他們不敢用8英寸火炮去對付戰列艦,但對炮擊巡洋艦或驅逐艦仍然躍躍欲試——相比陸軍,海軍出身的他們更知道這些軍艦的弱點在哪裡。
“見鬼,敵人有8英寸炮?”15分鍾後,尼米茨和哈爾西在總旗艦埃塞克斯號航母裡收到了前線發來的電報,通知說有1艘驅逐艦被擊毀,目前已沉沒,只有桅杆還露在水面上,另有2艘巡洋艦遭到中創,不得不暫時向後退卻。
“讓戰列艦留在前沿繼續攻擊,巡洋艦和驅逐艦再靠後一些,艦載機必須壓製住敵軍火力,對8英寸炮台務必露頭就打!”8英寸炮在艦炮中雖然不算大,但對驅逐艦來說只要命中就是重創,巡洋艦面對8英寸火炮也不太抵擋得住,唯一能無視這口徑火力的只剩下戰列艦。
“長官,敵人的輕型軍艦退卻了……”前線的日軍觀測員將電話打到指揮部,興奮不已地報告給柴崎惠次。
“好,可以動用秘密武器了!”柴崎惠次面露喜色,對松尾敬公和管井武男兩人道,“我們一起去送送這些勇士!”
柴崎口中的秘密武器就是讓美軍聞風喪膽的神風火箭特攻隊,在布乾維爾、蒙達、萊城等多次島嶼爭奪戰中,日軍憑借神風的重威力和突然性擊沉了不少美軍戰艦,最大的受害者就是20年代被稱為世界7大戰艦之一的科羅拉多級。那次共有7枚神風對準科羅多拉號猛衝,5枚準確命中水線以下部位,相當於這艘巨艦同時中了5顆重型魚雷,美軍再強大的損管能力也無力回天。
接觸多了,美軍也總結出了對付神風的經驗,艦隊尤其是目標顯著的主力艦不能離敵軍島嶼過近,在艦隊上空要部署足夠飛機予以監視,一旦發現神風火箭,不要試圖對其對攻或截擊,而應用側擊的辦法想辦法擊中操縱者,一旦操縱者陣亡,火箭很快就會失控墜海。
如果自殺火箭已衝破了飛機攔截網,應盡可能用高射炮進行概率攔截,特別要是攻擊該火箭後半段——那裡是發動機和燃料箱所在,只要命中就會爆炸墜海,只有實在沒辦法才允許攻擊前半段——那裡全是炸藥,一旦命中會在軍艦附近海域上空引發空爆,不當心就誤傷自己。但有一點格外強調:擊落比不擊落要好,寧可讓神風命中艦艇上部和甲板位置,也不能讓其命中軍艦水線以下。
在登陸戰役發起時,哈爾西已指揮艦隊在塔拉瓦露過臉了,試圖引誘神風先出來進攻——美軍知道這種威力巨大的自殺武器數量有限。想想看就清楚,不是誰都有視死如歸的勇氣並且具備高超的火箭操縱技術——這些部署到島嶼上的特攻隊員全是大西瀧治郎費盡心機培養出來的。不過柴崎一直壓住了特攻隊的請戰願望,他要把這個威力巨大的武器放到最後時間才使出來。
地下掩體裡,10名頭纏白布、寫著“七生報國”字樣的特攻隊員已整裝待發,他們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接過了裝滿米酒的杯子,先對著東京方向一鞠躬,然後一飲而盡。
“諸君,拜托了!”以柴崎為首,所有前來送行的軍官都低頭致敬。
“長官,我們先走一步,九段阪見!”
“九段阪見!”
炮戰中,日軍火炮漸漸沉寂了,就在印第安納號司令塔裡的霍蘭德和戴文準備發動第二次登陸時,忽然有人驚呼起來:“看,那是什麽?”
霍蘭德搶到跟前,拿起望遠鏡一看,從遠處煙塵裡忽然飛出不明飛行物。
“上帝,那是自殺火箭,截擊!截擊!”仿佛整個人被電擊了一樣,他一驚之下立即吼了出來。
“混蛋,不是說沒有自殺火箭的麽?從哪冒出來的?”周圍亂成一片。
但說這話為時已晚,10枚神風已從地下掩體魚貫而出,根據事先分配的目標朝戰列艦猛撲過來,戴文看得很清楚,有3枚直接衝著他所在的印第安納號而來。
空中巡邏的飛機也看到了異樣,立即俯衝下來攻擊。不過這次美軍顯然是大意了,他們居然開到距離島嶼只有2000多米的地方,距離神風出擊的掩體也不過只有6000多米——這距離對於V1火箭來說相當短暫。即便這幾艘主力艦瘋了一樣將速度提高到最大,移動的距離簡直微乎其微。
更要命的是,為防止8英寸火炮攻擊,艦隊還把輕型、小型艦艇往遠處調離了,現在連能給主力艦們堵槍眼的軍艦都沒有,只能依靠自身的厚重防禦抗住了。
“轟”地一聲,戴文看到一架F6F打爆了一枚火箭,在空中發生猛烈爆炸,碎片灑得四處都是,還沒等他發出叫好聲,第二枚火箭已從凌空撲下,狠狠撞在本艦艦舯部上。
驚天動地一聲巨響後,所有司令塔裡的人都被強大的衝擊力震翻在地,個別運氣差的參謀甚至直接撞在鋼鐵牆壁上昏迷過去,等霍蘭德和戴文狼狽不堪地爬起身來,想要具體觀察一下腳下的巨艦到底出了什麽事,只聽見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剛剛站立起來,立腳不穩的軍官們又再次跌倒在地。
廣播裡傳出艦長的驚呼:“我們被擊中了,噢,天哪,他們又命中了北卡羅來納號!”
“剛才發生了什麽?不是我們被擊中麽?怎麽艦長還有空關心北卡羅來納號?”幾分鍾後,戴文驚魂未定地問道。
“看來印第安納號艦體足夠結實,擋住了衝擊,損傷並不嚴重。”透過司令塔竭力觀察的霍蘭德自言自語道,“希望北卡羅來納也有足夠幸運。”
印第安納號確實夠幸運,一共有3枚櫻花對準軍艦而來,1枚被凌空打爆,1枚成功擊中艦舯部,不過沒在水線下,而是水線上的厚重主裝甲帶,那條傾斜19度、擁有329mm的裝甲帶經受住了考驗,擋住了神風特攻,損管後續控制了局面;第3枚在艦艏部首炮塔位置爆炸,炸死了200多人,破壞了一座三聯裝406mm艦炮,雖然這個損失也不小,但也就僅止於此了。
北卡羅來納號由於更靠前,更顯著,吸引了7枚櫻花撲過去,除飛機擊落1枚,高射炮擊落1枚,其余5枚擊中了艦體。1枚在2號炮塔位置爆炸,直接廢掉了3門主炮;1枚在司令塔附近位置爆炸,炸掉了小半個艦橋,裡面軍官死傷不少;另外還有3枚直接命中了水線以下的艦體,每枚都炸出直徑將近4米的大口,海水正蜂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