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西抱著麥凱恩的屍體慟哭不已,所有人都雙眼流淚、悲痛萬分。
與麥凱恩一起陣亡的共有13個參謀——這架戰鬥機根本不知道他剛才那隨意的一梭子就收割了四分之一的TF50艦隊指揮部人員,甚至還差點把哈爾西也一並收割走。
麥凱恩中將是其中最不幸的——在人堆裡被20mm炮彈彈片命中陣亡,在他中彈前,這發炮彈已連續帶走了3、4個人的性命,如果不是這群參謀們替他擋下大部分爆炸威力,他連向哈爾西交代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而如果這梭子不是用MG151,用是威力更巨大的MG213打出來的話,恐怕連距離更遠的哈爾西也得交代在這。陰差陽錯下,TF50艦隊司令部成員在最壞的時間點遇到了最具殺傷力的攻擊——如果在艦橋,20mm炮彈根本拿厚重的防禦毫無辦法,但暴露在甲板上,別說20mm炮彈,就是12.7mm傳家寶都能把人體直接打成兩截。
麥凱恩陣亡是整支TF50艦隊悲劇命運的縮影!在這個夜晚,有數百人遭到了戰鬥機的無情殺戮……
21:27,率隊離開戰場的淵田美津雄拍發戰況匯報,大鳳號、葛城號艦橋裡一片歡騰,源田實大聲朗讀著第二攻擊波戰報,激起眾人一片又一片驚歎聲:
艦隊航母:一艘確信沉沒,另一艘重創後癱瘓,已見敵軍棄艦;
戰列艦:一艘中雷3條,確信重創;另一艘中雷後中創,速度降低為14節左右;
巡洋艦:擊沉、重創4艘;
護航航母:擊沉、重創者逾6艘;
驅逐艦:至少擊沉5艘……
“第二攻擊波已全數返航,部分油料緊張的攻擊機返回本艦隊,油料充足的飛機去二航戰降落。”源田實補了一句,“長官處已派出第三攻擊波,部分飛機根據第一攻擊波建議攜帶了燃燒彈。”
塚原點頭微笑:“捷2號作戰大功基本告成,剩下就是打掃戰場的工作,此役過後,美軍太平洋艦隊即將覆滅,再無掙扎余地,我軍可全力攻擊夏威夷,展開捷3號作戰。”
“板載!”
“祝賀長官建立如此不世功勳!”
“主要賴堀長官運籌有方,各將士奮勇殺敵,也感謝諸君協力。”提出“交叉穿梭”戰術並奠定最終勝局的塚原大將絲毫沒有自矜之色,反鄭重其事交代眾人,“值此大勝之際,提醒各艦小心謹慎,尤其留意海面,不要讓美軍潛艇偷襲,免得功虧一簣。”
所有人都沒想到,並不是所有飛機都返航了,還有4架飛機沒返航,當然也沒被擊落,他們現在面臨的局面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匪夷所思!
第二攻擊波中,清掃三重奏成員的西澤廣義、太田敏夫各自帶僚機出擊,為攻擊群提供掩護,他們領到的任務是兩個:其一,擊落美軍飛機,保護攻擊機群安全;其二,尋找有價值的軍艦目標,為攻擊機提供攻擊方向。
雖然夜彩雲可指示集群艦隊目標,但個體目標依然要依靠飛行員用照明彈目視搜索,戰鬥機打照明彈幫攻擊機進攻是飛行員們集體商議好的策略。
西澤廣義和僚機駕駛的是紫電改,太田敏夫和僚機駕駛的是烈風改,到目標艦隊上空後,預料中有可能的美軍夜間戰鬥機根本沒出現,轉了幾圈發現用不著掩護艦攻後,4架戰鬥機便分頭去尋找有價值的目標,此時海面上早就打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上下飛舞的攻擊群。
太田敏夫不願意和別人一起湊熱鬧,便想拉遠了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21:02,經過好一番搜索後,他的僚機率先發現一艘護航航母,該艦航向詭異,居然筆直向南,而且脫離大編隊很遠。
他立即招呼太田敏夫過來確認,兩架飛機盤旋、查看了好一會,確信是護航航母無疑,但奇怪的是,無論他們怎麽打照明彈、怎麽掃射甲板及上面停駐的飛機,對手都毫無反應,更不還擊,仿佛沉睡了一般。
太田敏夫吃不準美國人的想法,光靠戰鬥機又沒法擊沉敵艦,便在耳機裡拚命呼叫攻擊機,喊了3分鍾,攻擊機要麽沒來、要麽抱歉地表示炸彈已投光準備返航,倒把在不遠處的西澤廣義給招呼過來了,他帶著僚機同樣撲下去仔細查看,甚至撲到很低的高度也沒發現對手有什麽動靜,最後大著膽子在這艘航母上空來回通場三次,依然不見美軍反擊。
“奇怪,這艘軍艦上的人都死光了?”
“或許美國人逃跑了。”
“可逃跑的話怎麽船還在開?”
“說不定底倉裡還有人躲著……”
“他們不會想投降吧?”
“想投降為什麽不站出來搖白旗。”
“說不定怕我們問都不問就直接擊沉。”
“躲在底倉不是死更快?”
4個人在耳機裡扯了半天淡,最後依然得不出明確結論。
太田敏夫心一橫,說道:“我下去看看吧。”
西澤廣義詫異道:“你不是下去過了麽?”
“我是說,我降落在上面,如果美國人想投降,我說服他們好了!”
其他人大吃一驚:“這太冒險了!”
“你們把照明彈打亮一點,降落我估計沒問題,美國人能起降,我也能!”說罷他不管三七二之一,真就撲了下去,西澤廣義來不及阻止,隻好一邊讓其他兩人打照明彈照明,一邊駕機時刻監控下面,一有不對就準備開火。
太田敏夫的烈風改在空無一人的甲板上成功勾住了阻攔索,穩穩當當把飛機停在跑道上——烈風改比F6F輕一噸多,停穩所需距離比F6F更短,絲毫沒撞到甲板後部那幾架支離破碎的F6F。
降落的太田敏夫一開始不敢造次,在座艙裡躲了半分鍾,手指頭一直按在機關炮上,準備一旦不利就開火,結果並沒有埋伏的美國兵出來,他最終大著膽子、提著手槍跳出座艙並四處查看起來,結果越看越驚訝,整艘船上上下下都沒一個人,那些F6F也空無一人,仿佛是條幽靈船。頭頂其他3人不明所以,隻覺得更加詭異,後脊背寒氣嗖嗖地往上冒。
不過甲板上倒丟棄著不少東西,他從中扒拉了一把卡賓槍便壯膽朝底倉衝下去,其他飛行員連大氣也不敢出,一邊繞著航母飛,一邊死死關注他的表現。
到底倉後,更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在太田敏夫面前:裡面同樣沒有敵軍蹤影,他一連用英語吼了幾嗓子,又拉開卡賓槍打了幾發,半天沒見回應。等衝到輪機艙一看,他差點要笑出來——碩大的舵盤被兩條鐵棍緊緊卡住,隻管對準180度航線往南開。
“美國人把船扔了不要了?”他實在想不明白具體情況,一邊自言自語地重返甲板,一邊使勁招呼上面幾架飛機也下來。
西澤廣義只見他在招手,卻不知道他在喊什麽,急得抓耳撓腮,總算對方喊了幾聲發現不對勁,返回座駕用上了耳機:“你們幾個下來吧,這船沒人!”
“沒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表示難以置信,“怎麽可能?”
“就是沒人,我騙你們幹什麽,哦,我去把燈打開,方便你們降落。”
他整整摸索了好幾分鍾,總算靠懂點英語找到了這艘俾斯麥海號護航航母的甲板燈光開關,瞬間將甲板點亮,然後又用力將自己的烈風改推開,將甲板的雜物踢掉,給其他人騰出了地方——他相信憑戰友的本事在這艘護航航母上降落不難。
眾人不疑有他,以西澤廣義為首依次降落,一停穩就急不可耐地跳出座艙,七嘴八舌地圍著太田敏夫問起來。
“下面人要人要投降?”
“沒有!我是說,下面沒人!”
“什麽?那誰在開船?”
“船自己在開……哦……舵盤被人故意卡住了。”太田敏夫引著眾人實地一覽,全部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這到底怎麽回事?我們俘虜了一艘空船?”幾個人交頭接耳,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們誰會開船?”
“這個?我不會……”西澤廣義尷尬地摸著後腦杓,“我是預練科的,沒摸過船。”
“我們也不會!”
只有海軍兵學校出身的飛行員才有機會接受系統的航海科教育,這幾個都是航校畢業的飛行員,對航海即便有那麽一點理論印象,現在也不知道拋哪裡去了。
“好吧,我總算還當過幾天水兵,看過輪機長怎麽操縱,我來吧。”太田敏夫壯著膽子把鐵棍抽出,像模像樣地往右打了把方向,嘴中煞有其事地念念有詞,“右舵30度。”
眾人隻感覺腳下龐大的船體開始慢慢轉向,雖然是不是30度不清楚,但向右拐彎確信無疑。
西澤廣義恭維他:“你不去讀海軍兵學校當船長可惜了……”
“我先過會船長癮,你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或定時炸彈,然後趕緊給長官發電報,讓他們想辦法派人來接收,靠我可開不回去……”太田敏夫嘲笑道,“美國人真是敗家子,這麽好一條船說不要就不要了?”
在接下去的巡視中,眾人發現甲板上有幾根鋼纜拖在船體左側的欄杆上,另一頭長長地拖在海水中——這是在剛才的盤旋偵查中未看清楚的,看到這些東西再聯想到甲板上的部分雜物,眾人仿佛明白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