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華萊士第一次替代總統主持會議就領受到陸海軍頭面人物的厲害,他一開始以為尼米茨的發言是參聯會內部不同聲音的反映,本著熟悉情況、掌握動態同時扶持更多力量以便軍隊更趨於綜合平衡的目的,他不僅采納了尼米茨的建議,同時還假惺惺征求了馬歇爾、金上將的意見,最終確立了有關的人事變更調整。
剛結束會議時他還有點沾沾自喜,認為自己很快就掌握了大局,接下去就是面對國會山這一關,但出門後被冷風一吹,那顆暈乎乎的腦袋終於清醒過來——媽的,自己被人耍了!哪有什麽陸海軍內部的不同意見,這分明是陸海軍事先安排好的雙簧。坎寧安位置不能輕動,動了坎寧安就動搖了英美聯合海軍的根基;同時,尼米茨作為海軍推選的人員,如果不是金上將點頭,怎麽可能從太平洋調到大西洋來擔任總司令?又怎麽可能肆無忌憚表示看法而不在乎頂層大佬的意見?他想起整個過程中總統參謀長李海上將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分明是在嘲諷自己。
可惜,他沒有得力班底,更沒有在軍方信得過的高層,更由於現在尷尬的“代行”位置,只能選擇和這批軍頭合作。
兩天后,陸海軍高層召開第二次聯席會議商討後續策略,金上將和馬歇爾又親密地坐在一起認真討論,哪還看得出兩人前不久還在公開場合打過一架——這都是表演給手下看的,如果頂層大佬連本軍種的切身利益和榮譽都不敢出面維護,怎麽指望受到底下的愛戴?打架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辦法!說到底,兩人都是好演員,這動作騙過了很多人,就連一貫別人視為莽夫的巴頓聽了都表示咂舌,但還是認為馬歇爾老大好樣的——沒理也要鬧三分!
現在,眾人聚集在一起,靜靜聽取尼米茨有關後續整體戰略的闡述,華萊士的感覺是正確的,尼米茨的大致構想已獲得了初步認可而被闡述出來,陸海軍隻想要給總統做選擇題,至於選了之後的後續解釋與執行權都掌握在陸海軍手裡。
“關於下一步戰略,我讚同目前我方形勢處於下風,必須轉入戰略防禦的判斷,但在具體戰術方針上,我建議不必如此保守,可采取更加積極進取的策略。”尼米茨對著全球地圖侃侃而談,“首先是大西洋形勢,從情報來看,德軍雖還有2艘航空母艦,但實際是受了傷的,戰役結束後必然要進行修理,坎寧安艦隊現在還有2艘基本完好的航空母艦,再加尚在海試的黃蜂號,立即可用的航空母艦是3艘。這次戰役中受傷的大黃蜂號、巴丹號預期3-5個月就能修複,再加上1月份成軍的富蘭克林號,半年內我們能得到一支擁有6艘航空母艦(4艘埃塞克斯級,1艘獨角獸,1艘獨立級)的主力艦隊。”
“我補充一句,明年3月末預期還有漢考克號(埃塞克斯級)服役,另4-6月間,英國2艘怨仇級裝甲航母將建成服役,故未來半年我方可能擁有的航母數將會是9艘,其中大型艦隊航母有7艘。”
“這就更好。”尼米茨點點頭,“半年內德國人大概能獲得2-3艘航空母艦,姑且按3艘算,雙方力量對比短期內是3:2,半年後是9:5,我們依然佔有較大優勢;其次,馬上就是12月份中下旬,北大西洋航線將進入風高浪急的時刻,天氣變化使艦載機難以起飛,這既說明我軍使用護航航母進行護航難度很大,同樣也可推斷德軍依靠航空母艦進行航線封鎖基本不可能,敵人只能采用傳統炮艦和潛艇護航,在惡劣天下下進行閃躲要容易得多。我的建議是,如果我們還要維持歐洲戰場的地位,還要鞏固英美聯盟,那就必須加強對英國的物資輸送,這是保證英國政府不在冬季時倒台的唯一希望……”
金上將和馬歇爾互相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雖然兩人從前對歐洲中心論經常有所爭論,但就現在這形勢而言,卻容不得他們放棄英國當局——倒向德國的英國工業和造船力量很快會成為壓倒美國的力量,繼續讓英國成為朋友比成為敵人有利的多,別的不說,如果這2艘怨仇級像法國軍艦一樣落到德軍手裡會出現什麽後果?所有人都不敢冒這個險。
“新一批船只和貨物大約12月15日可以出發,總噸位120萬噸……”金上將咬了咬牙,“我準備承受三分之一的損失。”
“建議增加到150萬噸並預期損失一半。”尼米茨補充道。
“好!”
“這次戰役中航母損失還在其次,關鍵問題是艦載機飛行員損失過大,坎寧安上將報告艦隊目前最多能湊齊92個飛行員(組),馬修將軍從紐芬蘭島報告說大約有34個飛行員(組),我從太平洋艦隊帶來了60名飛行員(組),大部分是攻擊機飛行員,這樣一線飛行員大約是180組,考慮目前在海試和後備的力量後預期是260組,我希望能夠利用物資輸送向英國政府施加一點壓力,讓他們從皇家空軍中抽調100名飛行員——建議全部抽調戰鬥機飛行員轉職成海航,再加上這次20多艘護航航母上有經驗的幸存飛行員和前幾次戰役傷愈復出的飛行員,預計半年內LV.5飛行員組能恢復到600-700組,勉強能應付激烈的一線戰事。”
“這交涉我出面協調,不過物資最好能增加到180萬噸。”面對李海的建議,金上將再次答應了。
“說完海軍,我來說說陸軍的問題,既然是內部會議,我就對事不對人了。恕我直言,陸軍需要向陸戰隊學習攻堅辦法——起碼塔拉瓦這級別的防禦工事要有充分把握拿下來,否則總是3-5倍優勢兵力奈何不了對手太傷士氣,也浪費時間。這次如果陸軍3師、5師能在德國艦隊抵達前拿下佛得角,還有後面這麽多事麽?這會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勝仗——保衛了東海岸、擊退了敵軍對紐芬蘭的進犯,佔領了具有重要戰略價值的佛得角!說不定總統聽到這個消息就不需要住院了……我看過每一天的戰役簡報,我認為非常可惜,我們距離最終勝利其實只差5分鍾!”
尼米茨這番話說得馬歇爾老臉一紅,不過這次他沒有生氣,因為尼米茨話題一轉馬上就表揚起陸軍來:“如果部隊能像馬修將軍手下的部隊這樣驍勇,率領人員損失三分之一、重武器近乎全失的101空降師發起果斷反擊並激勵屢戰屢敗的友軍,情況絕不至於這麽差勁。”
眾人都是一陣歎息,空降師本來是在第二批支援部隊名單上的,結果為防守百慕大臨時調整,所以運氣這東西,有時候真說不準。
“海軍的霍蘭德將軍擁有豐富的兩棲登陸和攻堅經驗,如果陸軍願意,我推薦其擔任一下顧問……圍繞攻堅和防禦,他有一整套心得。”
“別顧問了。”馬歇爾這會態度很好,“他是兩棲軍的軍長,到陸軍也擔任軍長吧,請他帶3個師,同時再掛陸軍中將軍銜!非常時期,我們要有非常手段。”
尼米茨到來後,向一片沮喪和沉寂的軍界吹入了一股新風,陸海軍高層都在仔細思索他的名言:信心是黑暗中的燈塔,任何時候都不能丟失信心。大家都知道尼米茨是德意志後裔,但沒人拿眼下如火如荼的忠誠法令當回事——如果尼米茨這級別的軍官都不可靠,美利堅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吧。
“在解決信心問題後,我們才談得上解決亞速爾、佛得角和福克蘭群島問題,在此之前,我想僭越地談兩個問題:戰略選擇與特納將軍。”
“你說吧,沒什麽事是不能說的。”金上將道,“現在大家要精誠團結,有事說事,只要為了勝利,你讓馬歇爾將軍和我退休都可以……”
“沒這麽嚴重。”尼米茨開口道,“戰略選擇大家的初步想法是一致的,目前必須轉入戰略防禦,這種調整不僅是心理上的,更是觀念上的。前幾次戰役制定的出發點和邏輯很明確,意圖都是要削弱、消滅軸心海軍力量,試圖通過一二次決戰重新掌握大西洋絕對製海權,現在必須意識到上述目的暫時達不到,必須正視目前軸心在大西洋海權控制力度上強於我們的事實,反攻起點我不建議放在這幾個核心島嶼上,我建議在德屬西非!在此之前首先要做好自身防禦。紐芬蘭、百慕大是合眾國南北兩個樞紐島嶼,必須要塞化!不是類似珍珠港的要塞化,那樣時間不夠,我們應仿效敵人進行島嶼要塞化的標準展開建設。”
他掏出幾份圖紙耐心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