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對不起。”

  雖然一直都有傳聞，但從杜魯門口中親口聽到“退選”，特納茫然不知所措，在那一瞬間有種是自己害總統丟掉連任機會的感覺。

  馬歇爾、金上將和李海等少數幾人知道內情，這也是金上將因病辭職的緣故，只不過現在杜魯門明確表態甚至得到民主黨高層認可，大家就知道沒什麽回旋余地了。

  軍人不黨，但不等於軍人沒有立場傾向，現在參聯會這批頭頭哪個不是羅斯福總統時期一手提拔上來的？說白了都是民主黨班底。讓杜魯門最終鬧到退選這份上，大家都覺得很難過、很內疚。

  “你們認真思考一番，看看哪些人能接替你們的位置，有些遺留問題需彌補的盡快彌補……杜威上台後一定會發動大清洗。”杜魯門也在暗示這些人將自己屁股底下的屎趕緊擦乾淨，“對不起諸位了，我沒能帶領你們獲得勝利，我……我很遺憾，但我不會投降，我會在接下去的任期中與軸心周旋到底，為新總統贏得一個比較理想的基礎。”

  會議結束後，艾森豪威爾看著馬歇爾面色沉重地走出房間，剛想問問有關情況，馬歇爾已在招呼他：“艾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剛剛進去，馬歇爾就叮囑關上門，然後說了令人無比震驚的話。

  “總統已在考慮退選，預計於本月底大選辯論結束後正式對外公開發表，我也要在隨後辭職……”馬歇爾語調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全然無關的事，“你覺得誰接替這個位置比較好？”

  “閣下，這是真的？不是流言？”

  “剛才總統已親口承認，民主黨高層也達成了一致意見。”

  “如果您在這個節骨眼上辭職，對軍隊士氣打擊太大，您要三思，您可以和杜威合作。”

  馬歇爾搖搖頭：“這不可能，我在考慮用什麽辦法退休比較好，辭職顯得在給杜威下馬威，要不我也生病？實在不行安排一次車禍？”

  艾森豪威爾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怎麽接。

  “就我個人而言，本希望你能夠接我的班，但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你的資歷還不夠深厚，還必須在副總參謀長位置上再打拚幾年才有機會。”馬歇爾滿嘴苦澀。

  艾森豪威爾的資歷確實是個問題，如果不是因為佛得角戰役導致另一位副總參謀長德弗斯被免職，他連第一副總參謀長的資格也沒有。

  艾森豪威爾很有自知之明，想了想便道：“如要鎮得住場面，目前只有一個人，但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回來。”

  馬歇爾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說道格？”

  艾森豪威爾點點頭。

  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和馬歇爾同年，當過西點軍校校長，十多年前，即1930-1935年代就擔任過美國陸軍參謀長，算是馬歇爾的前輩，資歷毫無問題。麥克阿瑟的問題在於能否和總統、其他將領有效處理好關系——他總是有點狂傲和自高自大，雖然他有這麽做的本錢。

  “就是他了！至於能不能和杜威搞好關系，那是他的事，不是我該揣測的！”

  “我認為海軍會支持。”艾森豪威爾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

  馬歇爾連連點頭：麥克阿瑟和尼米茨一直為資源、進攻方向和主導權爭得不相上下，尼米茨一調走換英格拉姆，海軍逐漸扛不住麥克阿瑟，如把麥克阿瑟從遠東調回，海軍的壓力能減少很多，反過來也能更好合作。

  “誰能去太平洋接替他？”

  “您覺得我怎麽樣？”

  “你？”面對主動請纓的艾森豪威爾，馬歇爾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有些吃驚，遲疑道，“現在太平洋這爛攤子可不好收拾。”

  “所以我們必須通力合作，不但和海軍，還要和澳新方面全面合作，而不是高高在上。鑒於我的資歷，如您同意，給個代理頭銜行不行？”

  “你走後陸軍總部怎麽辦呢？”

  “我的位置可以讓克拉克將軍來頂替，至於他和麥克納尼將軍誰的排名更高，建議請麥克阿瑟將軍判斷。”艾森豪威爾說了他的想法，“南美戰區指揮官也需要調整，現在的戰略安排等於海軍暫時退出南美，作戰以陸軍為主，再說尼米茨將軍馬上要接替金上將，再讓他兼任南美戰區指揮官似乎不太妥當，不便於指揮。”

  馬歇爾點點頭，艾森豪威爾的考慮是比較妥當的。

  馬克-克拉克為人圓滿又有手腕，正好可彌補麥克阿瑟為人過於孤傲的特點；尼米茨既然要回國擔任海軍一把手，南美戰區確實不再適宜由其出任司令官。

  “可如果尼米茨、克拉克將軍都抽走，南美只剩下喬治了，他的個性，我怕……”

  “喬治打仗很不錯，但他這個性子有點麻煩，戰區司令官我推薦其他人選。”

  “誰？”

  “約瑟夫-史迪威將軍。”

  “喬？”馬歇爾大吃一驚，“他在中國啊！”

  艾森豪威爾豎起兩根手指：“第一，他的資歷比喬治深厚，至少從表面看來，中國戰場是唯一擊退日軍、收復失地的戰區——不管他們用什麽辦法，作為中國戰區參謀長的他的功績應該得到承認；第二，中國戰區最高長官和喬多次衝突，他處境艱難，目前國共兩黨內戰雖然表面上有所收斂，但暗流湧動，他在那裡發揮不了更多作用，難道讓他指揮中國軍隊去打內戰？”

  至於史迪威怎麽從中國殺出重圍，馬歇爾就不問了，肯定有辦法：最簡單就是搭乘B-29往北飛布爾什維克控制區，然後取道勘察加-阿留申一線回國。蘇德雖然停戰，也在表面上中止了盟友關系，但美國政府隻承認蘇聯為俄國全權政府，大使館都搬到了鄂木斯克，其他方面的情報交流依然在繼續，大動作搞不了，小動作搞一搞、運送個把人沒問題。

  至於中國戰場，確實如艾森豪威爾所說，在歐戰停止，共產黨方面控制甘肅、陝西、陝西、河南、河北南部、山東西部等六省范圍後，內戰因國際形勢的變化和解放區的擴大而逐漸減弱。重慶當局發現自己繼續打力不從心，延安當局急於鞏固戰果，再加上布爾什維克老大哥都被人打回亞洲，組織上、政治上壓力很大，更需休養生息。

  史迪威在此期間頻頻抨擊兩黨不顧大局、不顧盟友，幾乎成為中國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再加上美國自顧不暇，簡直在重慶度日如年。

  “至於喬的位置，建議由魏德邁將軍頂替——雖然我知道這對他很不公平。”

  馬歇爾點點頭，隨著英國與軸心合約相繼簽署、巴基斯坦地位確定，在巴基斯坦的美國人就感到尷尬了，雖然英國方面依然禮遇有加，絲毫不受本土“政變”、“和談”等因素影響，但雙方確實只能談談風花雪月了。把東南亞戰區參謀長魏德邁等人從巴基斯坦調去中國（部分去蘇聯）展開工作，未嘗不是布局戰後的一步棋。

  經過艾森豪威爾這麽一番梳理和人事刷新，馬歇爾覺得整體是可行的。

  當天夜裡，馬歇爾和杜魯門做了匯報，後者對整體安排基本同意，隻做了些細節調整：既然太平洋戰區要通力合作，就不再區分西南太平洋戰區和中太平洋戰區，將兩個戰區合並，由英格拉姆上將出任太平洋戰區總司令，艾森豪威爾晉升一級軍銜到上將擔任副總司令，喬治-肯尼中將擔任戰區陸航司令，哈爾西中將擔任艦隊司令。

  歷史上艾森豪威爾因火炬計劃成功，在43年就當上上將，這個歷史時空由於行動失敗灰溜溜撤出非洲，上將一直拖了一年多才給他——不過艾克本人倒是不抱怨。

  馬歇爾隨後發了電報給麥克阿瑟，等待對方認可就可以連軸轉進行調整。

  8月22日拂曉，塚原帶領炮擊艦隊逼近中途島，在昨天下午的航空戰中，機動艦隊以600余架次vs300余架次的絕對優勢擊退中途島美軍空襲，以損失14架飛機為代價，揍下了90余架美軍飛機。但讓角田感到憤怒的是，狡猾而怯懦的美國飛機沒敢對炮擊艦隊下手，反而虛晃一槍去空襲防禦能力最差的運輸和登陸部隊。後者被擊沉了2艘貨輪、1艘老式驅逐艦、2艘油船、3艘西貝爾登陸艇，雲鷹號護航航母艦艏被創，無法執行作戰任務，另有多艘軍艦被近失彈所傷，。

  其他損失都無所謂，死多少陸軍馬鹿他也懶得去打聽，但那2艘分別滿載6000多噸、8000多噸各類燃油的船舶被擊沉讓他心痛了半天，補上1.5萬噸油料容易，讓1.5萬噸油料千裡迢迢從本土趕到中途島卻是天大的麻煩，而且他敢斷定，油船、貨輪被擊沉只是開始，接下去會有源源不斷的輔助軍艦損失。

  他現在終於明白堀悌吉長官為什麽當初從德國買各種各樣的裝備後還提出向歐洲買船，意志輪及各類油輪都要，道理原來在這。

  “三式彈，準備！”

  “發射！”

  隨著460mm巨炮的轟鳴，中途島上頓時綻放出無窮無盡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