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陸先生，只是一條狗而已。一百萬……是不是太多了些？”

  劉醫生明顯有些激動。

  “這是我所有的錢。‘呂奉先’是一條狗，但它更是我弟弟，親的。”

  陸羽強調。

  “我……我盡力。陸先生，給人動手術我做了不少，給狗做，還真的是第一次。”劉醫生擦了把汗。

  “先謝謝您。”

  陸羽跟劉醫生鞠了一躬，轉身進了病房，看著‘呂奉先’，握緊了拳頭。

  “弟弟，挺住，長白山的守山犬世代單傳，可不能在你丫這裡絕了種，你只要挺過來，以後哥哥天天大魚大肉把你供著，再也不罵你是就會吃的夯貨。”

  陸羽再次走出病房，背靠著走廊的牆壁，微暗的燈光中，眼眶泛紅，突然就哭了出來。

  他反感醫院這個地方，因為曾經在這裡送走了他唯有的兩個親人，爺爺和娘親，今天到醫院來，算是破戒了，如果也要在這裡送走‘呂奉先’的話——

  有些不敢想。

  他不是一個柔弱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哭鼻子的人。

  爺爺死前跟他說過，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他記住了這句話，從十三歲到現在就真的沒有哭過。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就是抑製不住心裡的悲涼感覺，手裡夾著一根香煙，沒有點燃，怎麽也夾不穩，身體不可抑製發抖，突然就覺得很無助，像個什麽都不懂就要面臨死亡這個終極命題的孩子。

  江依依遞了張紙巾給他，歎聲道：“我一直以為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哭的。”

  陸羽吐了口濁氣，背靠著牆壁，苦笑道：“見笑了。”

  “多久沒哭過了？”江依依問道。

  “八年，從我爺爺死到現在。”

  “我突然覺得投資你確實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劃算的買賣。”江依依正色道。

  “就因為我哭鼻子？”

  江依依點了點頭，神情嚴肅：“一個被自己父親廢掉武脈趕出家門都沒有哭鼻子的家夥，為了一條狗哭得稀裡嘩啦，說出去肯定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但是我能。情義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寫起來也簡單，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甭。江大小姐，你別抬舉我了。我沒你想的那麽好，這麽些年，也就是想做到四個字而已。”

  “哪四個字？”

  “問心無愧。”

  “這可一點都不容易。”江依依淺笑道。

  “可不是。”陸羽點了點頭。

  “吳天南今天就會離開江海，憑你現在的狀態，放棄吧，李景略那裡，我會幫你去解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上位機會，沒了一個李景略當後台，又不是世界末日。”

  江依依幫陸羽理了理凌亂的衣領。

  “吳天南是打算先回老家祭祖，然後直接飛加拿大？”陸羽問道。

  江依依點點頭。

  “把他的具體路線給我，告訴李景略，今天晚上就是吳天南的死期。”陸羽冷聲道。

  “你……你要幹嘛？”江依依微微張大嘴巴。

  “追上吳天南，然後殺了他。”陸羽眯起眼睛。

  “這——”江依依皺著眉頭，“陸羽，你別衝動，吳天南雖然被李景略逼得離開江海，但他有錢有勢，沒有真正的傷筋動骨，他這人出了名的謹小慎微，你現在又受了傷，追上去，那不是——”

  “自尋死路？”

  江依依還沒說完，陸羽就幫她補充。

  “陸羽，你以後的路還長，別衝動，李景略放棄你沒什麽，那不是還有我麽。”江依依輕聲道。

  “跟李景略其實沒多大關系。”

  “那……那是為了什麽？”

  “因為所以，科學道理。”陸羽淺笑道。

  “你……”

  “我只是覺得吳天南這條老狗很討厭。長得很討厭，說話的聲音很討厭，做的事很討厭，既然他這麽討厭，我就從肉體上滅了他，讓他沒法再討厭。”

  陸羽冷冷一笑，“江大小姐，大山裡面有的是刁戾凶殘的畜生，最優秀的獵人永遠不會等著畜生來咬自己，而是在畜生張口咬自己之前，先弄死它。”

  “有幾分把握？”江依依直接問道。

  “一分都沒有。”

  “那你還去？”

  “總得有人去做吧。別人都不去，那就隻好我去了。”陸羽正色道。

  “我能幫你做什麽？”

  “幫我照顧好呂奉先和武媚娘，我媳婦兒，還有哪位姓葉的大姐。”

  “好。”江依依點點頭，“我跟你保證，在你回來之前，不會有人動他們一根毫毛。但你也要跟我保證一件事情——”

  “你說。”

  “活著回來。”

  陸羽淡聲說道：“必須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小爺這麽大一禍害，不興風作浪個千八百年，怎麽舍得死？”

  正在此時，王玄策跑了過來，說道：“阿瞞，跟我來一趟。”

  “師兄，怎麽了？”陸羽問道。

  “有個娘們兒來了。”

  “誰？”

  “銀狐，葉青嵐。說是要跟你做個買賣。”王玄策凝聲道。

  ……

  “銀狐……葉青嵐對吧，你的意思是說，我勸葉青竹給你解藥，把你治好，你就幫我對付吳天南？”陸羽看著這個基本上長得跟葉青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嘴唇烏青，臉上彌漫著死氣，顯然中毒很深。

  葉青嵐點了點頭。

  陸羽皺起眉頭。

  葉青嵐中的是竹葉青的蛇毒，這個毒怎麽解得陸羽倒是知道。

  葉青竹的獨門兵器就是鋼針，上面抹著提煉過的竹葉青蛇毒，配套的解藥其實就是葉青竹手腕上酒壺裡裝得酒。

  “你不信我？”葉青嵐冷聲道。

  陸羽點了點頭，毫不猶豫。

  講道理，前一秒鍾還是生死相見的仇敵，小爺憑什麽信你？

  “大姐，你得給我個信服的理由。”陸羽直接說道。

  “吳天南陰了我……我最好的姐妹死在了他手裡。”

  葉青嵐歎了口氣，跟陸羽一番解釋，在剛才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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