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帳篷，站在蘇傾城身邊，剛好日出，景色絢爛，映照得蘇傾城面如桃花，陸羽跟著她看了十幾分鍾日出，發現她始終不肯跟自己對視，輕聲問道：“怎了？”

  蘇傾城轉過頭，臉紅了。

  陸羽捧腹大笑，看著蘇傾城，發現她正在側頭扎辮子，陸羽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嘖嘖，竟然是單尾的麻花辮，沒想到蘇傾城還會有這幅風情，素淨風韻，鳳儀天下啊。

  陸羽好奇問道：“怎麽扎馬尾辮了？”

  依然歪著頭的蘇傾城沒好氣道：“不好看？”

  陸羽忙不迭道：“好看。”

  蘇傾城柔柔道：“上中學的時候，我一直扎辮子，後來就很多年沒有嘗試了。你不是喜歡馬尾辮的女生麽，其實她們的馬尾辮，都不如我的好看。”

  陸羽蹲著笑。

  蘇傾城站起身，甩了甩辮子。

  陸羽有點懂得為什麽那麽多傻帽皇帝願意不愛江山愛美人了。

  “媳婦兒，要不，咱在晨練晨練？”陸羽盯著蘇傾城，無比嚴肅的問。

  “晨練你大爺！”蘇傾城怒了，狠狠掐了他一下，“你以為我是你啊，你這頭髮情期的野山豬！”

  “山豬怎麽的，俺就是野山豬，不是野山豬，能拱到你這麽水靈的白菜喲。”

  陸羽大笑道。

  不以為恥，引以為榮。

  ……

  桃花山的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了人間無數，然後兩人就不得不暫時分開了，兩人在山腳下就道別，蘇傾城往西，去往更為貧瘠的大山深處。

  她欠大山裡的孩子一個承諾，要去完成。

  陸羽雖然不舍，但是可以理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執念，做出了承諾，就應該努力去完成。

  蘇傾城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附庸。

  她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思想，若是作為她的丈夫，都不能理解，那她會多麽的孤獨啊。

  陸羽往東，再次趕往唐門。

  欠了唐覓蟬這個嘴上不要不要暗地裡卻派人來幫他的傲嬌娘們兒一個人情，就算現在不能還，他也得去登門拜謝。

  這是江湖最基本的禮節。

  地點還是在那個四周都是紗幔的水中樓閣，唐覓蟬一邊飲酒一邊看書，這次看的不是什麽高深的古典名著，而是作為文言文啟蒙讀物的古文觀止，她邊看邊讀，是明人張岱的名篇《湖心亭賞雪》。

  聲音極為好聽，沁人心脾，賞心悅目。

  “你妻子呢？”

  唐覓蟬讀完後，看著陸羽問道。

  “走了。”陸羽答道。

  “那你呢，什麽時候回江海？”

  “馬上就走。今天晚上的飛機。”

  “這麽急？”唐覓蟬盯著陸羽，“是在躲我麽？”

  “我要是躲你，我就不來了。”陸羽翻了翻白眼。

  唐覓蟬星眸一轉，盯著陸羽，陸羽被她看著，渾身不對勁兒，隻得轉移視線，去看湖水中的萬千紅鯉魚。

  “你就是怕我，要躲我。”唐覓蟬道。

  “好吧，我不否認。”陸羽點點頭。

  “我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你為什麽要怕我？”唐覓蟬有些難過的說道。

  “我就是覺得——太突然了。”陸羽解釋，“事實上這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然後你就跟我說，你喜歡我，你要嫁給我，我們的姻緣是上天注定——覓蟬小姐，雖然你是我見過最優秀最漂亮的女人，但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你。”

  “你是說我不懂得什麽是愛麽？”唐覓蟬問。

  “算是吧。”陸羽點點頭。

  “那你告訴我，你的理解，什麽是愛呢？”唐覓蟬很認真的問。

  陸羽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總得有個相遇相識相知的過程，從陌生人到朋友，再到無話不談的朋友，再到自己喜歡的人，然後，才能說愛上吧。”

  “也就是說，在你看來，你覺得愛一個人，是需要理由的。”唐覓蟬說。

  陸羽點頭。

  “但我覺得不需要。”

  唐覓蟬站起身來，遙望遠方。

  夕陽盛大，遠山近樹，俱都蒙上一層融融金色，如夢似幻。

  “有時候，你看到一個人，只需要一眼，他就定格在你腦海，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取代他的位置——”

  “就好像你關在一個黑屋子裡，終年不見陽光，然後那個人突然為你打開房門，你就看到了一座山，山上開滿了不知名的花朵。”

  “無論你看向哪裡，那個人就站在花樹下對你微笑，那是比光明還絢爛的東西。”

  “我覺得，這就是愛上了。”

  陸羽認真聽著，他著唐覓蟬的側臉。

  沐浴在夕陽的光輝下，黃昏的光線俱都匯聚在一起，好似她站在時光流轉的盡頭，無論他望向哪裡，視野裡都是他。

  這一瞬間，陸羽心中咯噔了一下。

  心裡似乎有什麽東西被觸動。

  “陸郎，覓蟬只是覺得，一個人總該有點她在意的東西，才會無所畏懼。”

  唐覓蟬這般說著，唇角上翹：“所以啊……”

  陸羽道：“所以什麽？”

  唐覓蟬唇角微翹：“我喜歡你，我就大聲的告訴你，憋著多難受呢。”

  陸羽呆愣住了。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這位唐家大小姐，是他見過最傻的女人。

  比蘇傾城傻，比夏晚秋傻，比唐萌萌都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