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野狐兄此人雖然稱不上光明磊落坦蕩君子，但也不是睚眥小人。在與我對敵時，殺我妻子亂我心神，他做不出來。”魏文長冷聲道。

  “那……”

  “馬先生，這是魏某人的私事，你就不要刨根問底了。”魏文長淡聲說道。

  “這個……八爺不願意說，我自然不問。那八爺隱藏實力，為的是——”馬三元沒敢說下去。

  突然悚然一驚。

  怕了。

  怕魏文長突然殺他滅口。

  魏文長連自己兒子的仇都能忍著不報，圖的是什麽？

  很有可能，是天下至高，是那個可以窺視人仙境界的機會！

  納蘭九王爺是江湖成名最久的武聖，但畢竟年事已高，已經八十歲了，兩年後的論道滅神，不一定會參加。

  那魏文長的對手，也就是陳青帝和陸野狐兩人而已。

  只要等陳青帝和陸野狐鬥得兩敗俱傷，他再出來，不就是漁翁得利了？

  那樣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只是魏文長此刻把自己真實實力暴露出來，他又怎麽能活著走出魏家？

  魏文長搖搖頭，“馬先生，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和你不是一類人，不要用你的思維來判斷我的行為。我不暴露實力，跟野狐兄動手，並不是因為我想隱瞞實力，等兩年後再漁翁得利，而是我有自認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馬三元道：“八爺，我們陳爺說過，任何一個武者，只要入了化勁，那麽窺探武道至高就會是他的畢生追求，沒有什麽誘惑能勝過這個了。到底是什麽事情，能夠比成為天下至高、窺探那個前所未後的境界，還能打動八爺您的呢？”

  “在我心中，這個事情，比問鼎天下至高重要。至於是什麽事情，我不想告訴你。”魏文長道。

  馬三元思忖片刻，抱拳道：“八爺，您不是俗人。今天是我馬謀人唐突了，告辭了。”

  “不送。”魏文長眯著眼睛，笑了笑，“等一下。”

  在馬三元走到門口時，魏文長喝道。

  “八爺，有何吩咐？”

  “你是個聰明人，我就多說一句，回去叫陳風雷離開江海吧，他也算是號人物，沒必要把性命都丟在這裡。”

  馬三元皺眉道：“八爺，您就這麽篤定我們會輸在陸羽手裡？”

  “很確定。”魏文長道。

  “為什麽？”

  “我感覺得到，大聖至誠，是江海這座城市告訴我的。”魏文長淡聲道。

  “八爺，您的話，我會原封不動轉交給陳爺，不過以陳爺的性格，想必起不到什麽作用。而且我本人也信奉一句話，事在人為。”馬三元道。

  “事在人為？”魏文長笑得高深莫測，“可惜了，長青有的是天命，而陳風雷，沒有。”

  ……

  一個小時後，黃浦江邊，陳風雷深吸一口煙，吐出煙圈，冷聲道：“好一個魏文長，我都把姿態低到這種地步，沒想到竟是被拒絕了。天命？狗屁天命。老子不信這個。”

  “陳爺，魏文長拒絕也就拒絕了。再想辦法就是。這麽些年，我們什麽大風大浪大雨沒有經歷過？還會怕一個羽翼未豐的陸長青麽？”

  陳風雷笑了笑，淡聲道：“三爺，有你在，我陳風雷什麽都不怕。”

  他看著江水奔騰不休的黃浦江，感觸道：“三爺，當年我要是不拖你下水，你現在也就不用過著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了，怪過我麽？重慶人都說我有了你輔助，就是如虎添翼，總在背地裡罵你助紂為虐，是為虎作倀，三爺，你不介意？”

  馬三元笑道：“風你以國士之禮待我，我以國士報之。”

  他笑得坦蕩豁達，“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老話罵我們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假也不假。”

  “我肚子裡那些東西當初幾斤幾斤半送半賣給別人，沒一個肯當回事。後連最先信誓旦旦不離不棄的老婆也熬不住木板床爬上了有錢人的席夢思，我窮沒關系，可不能這麽窩囊，落魄到連兒子都不敢確認是不是自己的。”

  “當年既然你肯花錢買我肚子裡的髒水腦子裡的歪門邪道，價格還不低，要知道我連戴了綠帽子都能咬著牙不說一句話。我還會計較那群屑小之輩的嚼舌頭？”

  陳風雷拋掉煙頭，眼神尖銳：“三爺你放心，殺人放火的事情你別說做，看我都不用讓你看一眼，讓我和龍曉飛小郭這幾個粗人來動手就好，既然動手，就要乾乾淨淨，那兩個詞語怎麽說來著？”

  “一鼓作氣，勢如破竹。”

  馬三元笑著，眺望遠方。

  偌大一個黃浦江，埋葬了多少屍骨，沉澱了多少野心？

  大江東去，浪淘盡多少英雄和狗雄？

  馬三元收斂笑容，唯余冷冽。

  他就不信，他認定的九頭鳥，會鬥不過一頭守山犬。

  “那就準備動手吧。”陳風雷冷聲道，“三爺，你挑個時間。”

  “三日之後，中秋佳節，良辰美景。我們就敲鼓打鑼，給這位江海的小爺送葬。”馬三元冷聲道，眉頭一縮，眉峰如劍。

  ……

  等待是最磨人的。

  陸羽自詡不是耐心差的人，但投了拜名帖，被那個娘們兒晾了足足三個小時後，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按他的脾氣，有人敢這麽對他，早就拂袖而去了，愛誰誰。

  不過此刻有求於人，求的是高長恭能不能盡快恢復修為，他心裡再不爽，也得忍著。

  “陸少，我們小姐說的，不想見你。你真的可以離開了，再呆下去，也沒有任何價值。”

  江東孫家府邸，在被晾了三個小時後，一個眉眼冷峻的女人，給了陸羽這麽一個答案。

  “姐姐，通融一下吧，真找您家小姐有事兒，就五分鍾，您再幫我說說。”

  陸羽腆著臉，往女子手裡塞了個翡翠鐲子。

  不貴，但也不便宜。

  價值在三十萬左近，是王玄策上次淘回來那麻袋小玩意兒中墊底的玩意兒。

  “這個……”

  女子有些猶豫。

  “姐姐，求你了，我給你跪了。”陸羽死皮賴臉。

  “那好吧，我再試試。”女人再次離開，十分鍾後過來了，“陸少，跟我走吧，小姐在後花園等你。”

  陸羽跟著女子走了幾分鍾，到了孫家後花園，院門虛掩著，女人道：“你自己進去吧。”

  “謝謝姐姐。”陸羽連忙道謝，推開院門，果然發現一個穿著素白衣服的女子站在一顆大銀杏樹下，女子頭髮很長，披在背後，沒有挽起來，流瀑一樣，秋風徐來，漫天銀杏葉子紛揚，畫面看起來格外唯美。

  “孫小姐……臥槽！”

  陸羽上前，抱拳，然後眉頭一皺，直接罵出了聲。

  汪汪汪——

  樹林裡面，有狗跑過來，直接撲向他。

  不是一頭，而是許多頭。

  都是極為名貴和凶悍的鬥犬。

  陸羽沒有猶豫，拔腿就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