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陸羽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很簡單，只有三個字：“我來了。”

  只有號碼，沒有名字。

  陸羽回了兩個字：“多謝。”

  “誰叫你是我男人？”

  不一會兒，短信又來了，陸羽打開看了，忍不住唏噓一聲，然後就刪了短信，就好像從沒收到過一樣。

  ……

  孫子兵法謀攻篇裡面說過，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這句話，詳盡敘述了信息的重要性。

  而現在，陸羽知道皇甫奇的每一個計劃，他的眼線，甚至已經安插到了皇甫奇的書房。但自己這邊，知道他完整計劃的，就只有王玄策一人——一個絕不會出賣他的鐵兄弟。

  也就是說，這次交戰雙方，信息完全不對稱。

  而所有的計謀，其實都建立在信息不對稱的基礎上。

  有了這個大基礎，別看現在皇甫奇那一方，五大亞聖齊至，又攜著主場之利，勝負的天平，卻已經悄悄地開始往陸羽這一邊傾斜。

  陸羽甚至有信心，在自己這一方，不死一人的前提下，將皇甫世家及其請來的五大亞聖，一個不留的全部吞掉！

  ……

  三日後，靈隱寺。

  靈隱寺位於西湖靈隱山麓，為杭城最早的古寺，創建於東晉鹹和元年，距今已有差不多兩千年歷史。

  陸羽已經在寺中待了三天，卻不是在供遊人上香的那個靈隱寺，而是位於後山深處的一方古廟，此地荒草古道，罕有人跡，廟**奉也不是如來金身，而是一尊地藏王菩薩像，並無廟祝和尚之類，只有一面如枯槁的老僧，常住於此。

  老僧身份神秘，甚至靈隱寺裡面的和尚，除了主持方丈之外，也鮮有人知道他的法號。

  老僧正是枯木禪師。

  三十年前為靈隱寺的主持。

  在寺廟的檔案中，早就圓寂。

  “想不到，大師您作為佛門羅漢，或許是華夏佛門武學造詣最高的人了吧，竟是選擇在這裡離群索居，鑽研佛學，大師這份心境，小子是學不來的。”

  陸羽正在跟老僧下棋，一邊下棋一邊說道。

  “陸施主是有慧根之人，只是現在被這紅塵俗世，暫時迷了心罷了。或許再過個幾十年，陸施主會皈依我佛也說不定。”枯木禪師淡聲說道，目光清越，帶著滲透人心之力。

  “哈哈，大師說笑了，我這人殺孽太重，佛祖他老人家那肯收我。”陸羽笑道。

  枯木禪師笑道：“我佛慈悲，有教無類。再者，我佛門中人，有菩薩低眉的心腸，但也須得有金剛怒目的手段。佛學叫人向善，卻不是叫人當縮頭烏龜，雖說我佛有好生之德，但看到該殺之人，那也是須得殺的。”

  陸羽道：“菩薩低眉，金剛怒目。大師這話說得倒是有意思，佛經裡面，可沒寫這句。”

  枯木禪師道：“真正的佛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哪裡會寫在佛經裡面？就好像儒家的至聖先師孔聖人開創儒學，教的是人人如龍的君子之道，卻不是教人信什麽天地君親師，更不是教婦人什麽信什麽三從四德，不過是後人為了自己利益的肆意篡改和曲解罷了。佛學也是同樣，要是佛門沒有點金剛怒目的手段，那少林就不會有武僧了。”

  陸羽點點頭，說道：“大師這話我倒是認可。一味的慈悲，那就不是慈悲，而是軟弱了。”

  “所以說陸施主是有慧根之人，什麽道理到了你這裡，都是一點即通，可惜啊，我年輕時候，卻不明白這個道理，這才造就了一個終生遺憾，現在想起，也是悔恨不已。”枯木禪師突然歎聲道。

  “大師此話何解？裡面有故事？”陸羽問道。

  枯木禪師眉宇間有些痛苦之色，歎聲說道：“三十年前，那時候我還是靈隱寺的主持，有一天我遊歷到了江海一帶，路過一戶人家，肚中饑餓難忍，便去化緣。這戶人家家境頗為殷實，家主也是信佛之人，便用上好齋飯款待了我。恰巧這個時候，有三個西域而來的惡徒打上門來，其中一人，要強娶這戶人家的小姐，貧僧見了，便動手教訓了這三個惡人一頓……”

  “那後來呢？”陸羽連忙問道。

  枯木禪師苦笑。

  “陸施主如此聰慧，又豈會猜不到？”

  陸羽眯著眼睛，說道：“那麽應該是大師慈悲為懷，只是教訓了這三人一頓，卻沒有取他們性命。結果這三人不知悔改，等大師離開之後，反而害了那戶善人？”

  枯木禪師歎道：“正是如此啊。實在太慘了，一家十八口，死的乾乾淨淨，尤其是這戶人家的小姐，竟是被這三個惡徒，給先-奸後殺再分屍，連全屍都沒能留下……”

  陸羽冷聲道：“此等惡徒，當真應該千刀萬剮，入刀山下油鍋，方才解恨。那後來呢，大師就這麽放過了這三個惡徒？”

  枯木禪師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說道：“後來，貧僧找過這三人復仇，不過這三人卻已經功夫大進，又修煉了合擊之術，貧僧不是對手，被打的重傷而歸。從此心灰意冷，萬念俱焚，也就借著假死，辭去了靈隱寺方丈之位，在這山野幽林，青燈古佛，度過殘生罷了。”

  陸羽淡聲道：“那大師現在已經得證羅漢果位，是武聖級別的修為，殺這三個惡徒還不簡單？為何不找他們復仇？”

  枯木禪師說道：“原本是有這個想法。不過見到陸施主之後，貧僧就改了主意。”

  陸羽疑惑道：“為何？”

  枯木禪師笑道：“陸施主你是我大慧根之人，說不得便是我佛門的降龍羅漢轉世，此等懲惡揚善之事，貧僧就交給你幫我辦吧。”

  陸羽說道：“大師這三天不惜耗損真元，已經將我身上的傷，治得七七八八，對我陸羽，可是有再造之恩，那大師的事情，自然就是我陸羽的事情。大師且吩咐，這三人是誰，我一定把這三人頭顱給大師您帶來。”

  枯木禪師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陸羽明白過來：“大師，這三個惡徒，莫非就是昆侖三聖？”

  枯木禪師點了點頭。

  他繼續說道：“陸施主，今天貧僧再為你驅毒一次，你身上的傷勢就能完全康復。這三人的頭顱，就算是你付給貧僧的診金吧。”

  陸羽眯著眼，點了點頭，眼裡殺氣浮現。

  昆侖三聖？

  此等惡徒，也敢稱聖，簡直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他已經很久沒有動過手了。

  就好像一把寶刀，已經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此刻傷勢痊愈，鉛華洗盡，自然應該綻放出屬於自己的絕世光芒才對。

  那就用這三個宵小惡徒的首級，來為自己開封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