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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策,隱身貴女》第76-77章 主仆契約(萬字大更,求打賞!)
  第76-77章 主仆契約(萬字大更,求打賞!)

  沈容沉默了片刻,方才憶起這夜羅是誰,心裡還暗怨白真大師這給她的是什麽人啊,蹙蹙了眉,道:“你給我們下迷/藥了?”

  “是。”夜羅又道:“若是主子想讓她們知曉屬下與你的關系,下次屬下定不會下藥。”

  夜羅不想讓人知道,沈容也不想讓人知道,“你做得很好。”頓了一下,又問:“剛才那臭東西便是解藥?”

  “是。”

  沈容想著自己夢裡又掉茅坑,真真是厭惡,“夜羅,你想跟著我,端看你有沒有本事留下,說說你的來歷。我們可說好了,你若沒本事,我可不會留你的。”

  夜羅原是瞧不起這小姑娘,可白真大師執意將他留在沈容身邊,自有其原因。

  沈容跨過沈宛,扱上繡鞋,披上外袍走到窗前。

  夜羅細細地講起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心酸:

  他出生時,生母難產,祖母發話“保子不保母”,他落地時不到半刻鍾生母身亡。不到三歲家中又逢巨變,祖父流放,家業收沒,從早前德州名門淪落為小戶人家,他與父親更是靠著十二畝族田生活。四歲那年,德州發生了一場瘟疫,族人先後染病,便有族人說這一切災難都是他這個天煞孤星帶來的,為了家族的平安,祖母隻得下令將他趕出德州城。

  父親是個性情懦弱的秀才,又隻他一個兒子,自是不允,便帶著他離開家族,隻不曾想,不到半月,連父親也病死在逃難途中。沒了父親,他只能沿街乞討,五歲那年他被江湖中的殺手組織血裳所收養,將他培養成了殺手。

  十五歲,他第一次接到任務殺人,之後便開始了他的殺手生涯。

  十八歲時,他突地一時興起回到德州,才發現早已沒有夜氏一族,尋到與夜氏交好的白家,才聽說當年他與父親離開後,夜氏族人十之七、八染了瘟疫而亡,便是他的祖母也死在那次瘟疫中,隻得他的三叔一家因隨祖父流放瓊州保住了性命。

  又兩年後,他趁著去瓊州執行一項任務,去探祖母、三叔,才知道在半年前祖父升遷赴任途中遭遇匪賊,一家被匪賊所殺,便是三叔家隻得兩歲的稚女也沒逃過厄難。

  他越發相信,自己就是天煞孤星。

  這還不打緊,因血裳閣接了一個秘密任務,不知怎的招來了一次大禍,在北齊的血裳閣被齊國皇子帶兵攪毀,待他知曉消息時已是數月之後,整個血裳閣化成了廢墟。閣主、左右兩大長老盡皆沒能逃過厄運。

  夜羅完全被那場面震撼住了,在他看來,血裳是很厲害的,有許多殺手厭惡做殺手,可因有血裳,便有家。大齊皇家意在鏟除整個血裳閣余孽,他離開血裳閣所在地,發現自己被齊國暗衛給盯上了,一路上經歷了十余次驚心動魄的刺殺,臉上那道難看的疤痕便是在那時留下的。愴惶之中,奄奄一息的他逃入了報國寺避難,是報國寺的僧人救了他。

  在報國寺,他遇到了白真大師,白真大師因他的容貌,問道:“你姓夜?”他答“是”。他又道:“夜登是你何人?”他答“是在下祖父。”原來夜、白兩家原是世家、姻親,夜羅的祖母便是白真的親姑母。

  白真並非法號,而是白真大師的俗家名字,白真在出家為僧之前在德州便頗具才名。

  白真大師將他留在寺中養傷,這一養便是三月,傷愈之後,他便跟著白真離了報國寺結善緣。

  沈容的小心臟砰砰亂跳,控抑不住激動地道:“你做過殺手?”

  “主子,正是。”

  沈容歪頭審視著他一番,轉身便從包袱裡取了筆墨,“寫份主仆契約。”

  “什麽?”

  “你不是要跟著我嗎?我怎麽知道你是真心的?簽份契約給我,在你有生之年,你是我的屬下,只能效命於我,只要你主子我有一口飯,就會分你給半口。”

  這小姑娘,不信他!她竟然不信他。

  夜羅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她,她居然要他簽契約,“主子要我賣身於你?”

  “不是賣身,是主仆契約,我是上司,你是下屬,以後所有的事你得聽我的。賣身是我主你奴,但這是上下級關系,不一樣,也不會在官府存檔,你子子孫孫更不會入奴籍。期限麽……嗯,先定三十年,三十年後你可以辭職養老,安享晚年。怎麽樣,我這要求不算過份吧。”

  夜羅能說不麽,很顯然,如果他拒絕,這小主子肯定不會信他,更不會用他,他想到了種種可能,也曾想過賣身於她,卻獨獨沒想到會有一個主仆契約。

  “好,不反對,我們去外頭樹林裡細商簽定契約,拿上筆墨紙硯,走吧!”

  沈容輕輕地打開房門,與夜羅一前一後到了樹林,夜太深,而趕路的人又太累,沒驚到任何一人。

  沈容一手負後,“你鋪好紙,拿著筆寫主仆契約,就照我之前說的寫,寫完之後署上你的大名,再咬破指頭按上你的血指印。”

  夜羅低頭,蹲在一塊大石上,借著月光,很快寫好了一份《主仆契約》雙手遞給沈容,她吹了吹,“不錯,你這字寫得甚好,比我的字漂亮多了,內容又極簡潔。”

  她道:“按指印!”

  夜羅索性咬破手指,大大方方地按了指印,不是按一個,而是將右手五個指頭全按上了,沈容笑眼微微,看得出來,他此舉搏得她的歡欣。

  沈容捧著契約,邁移兩步,輕聲道:“既然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不妨將我的計劃告訴你,長久以來,我都在謀劃著建立一座天下第一山莊。”

  “第一山莊……”夜羅沉吟著。

  沈容繼續道:“你放心,這山莊做生意、販消息,偶爾也會殺人,有三殺:大奸大惡者,殺;薄情寡義者,殺;為禍一方者,殺。也就是說,我們隻殺壞人、惡人。又有兩不殺:善良正直的好人不殺、清正廉明造福一方膽姓的好官不殺!

  這第一山莊,分為幾部分,有懲惡樓,即做殺人生意;有巾幗樓,即培養一批女子為細作,送往各國刺探消息;再有絕技樓,專門傳授天下男女生存之道、一技之長,善廚藝的做廚子,善刺繡的做繡娘;另有百業樓,這是專門做生意,將絕技樓裡的弟子送往山莊名下店鋪經商。這四樓合一,稱之為第一山莊……”

  夜羅直驚得目瞪口呆,她居然有這樣的謀劃。

  “夜羅,你說叫第一山莊是不是太高調,高調不是我的風格,應該低調,我看就叫‘末名山莊’。”

  夜羅道:“末名?不如叫未名山莊。”

  “好,就叫未名山莊。現下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擇地,擇一塊千畝之地修建山莊,不用一口氣全部建起來,要慢慢建,以你之見,山莊第一處修建的應是哪部分?”

  “懲惡樓!”

  沈容失聲低笑。

  夜羅是殺手,他就知道懲惡樓是殺手待的地方。

  “我們雖也做殺人的生意,但道亦有道,即便是殺手,也是俠義殺手,更有道義。你以為這山莊建在何處為宜?擇地之事就交予你去辦,為確保山莊安全,周圍需設陣法,所以還得請一陣法師布陣,至於山莊圖紙,我會親自著手設計。我先給你一筆前期經費,是用於擇地之用,你挑幾個認為合適的地方,交我最後確定。”

  夜羅面露激動之色。

  沈容道:“血裳閣被毀,若你有合適的人引推薦入山莊,我可以收入麾下,你可直接與他們簽定《契約》,直接由你率領。”她取出一個荷包,“這是二萬兩銀票,是你修建山莊的前期經費,建懲惡樓你比我有經驗,後面幾樓我會拿出具體方案,你照方案實施即可,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未名山莊的大總領、副莊主。”

  夜羅接近荷包,揖手道:“主子,往後我如何找你?”

  “往後我若想見你時,會在儀方院窗台前擺上一盆蘭花,你我之事,盡量不要第三人知曉。”沈容停頓片刻,“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天下幾分已近百年,一旦明主問世,我便助明主一統天下。”

  若非白真大師與夜羅說的那些話,夜羅還真被這小姑娘雷暈,她小小年紀,竟有這等氣度抱負,怎不讓人刮目相看。

  恭敬地道:“主子,屬下即刻著辦此事,待定下選擇,再請主子敲定。”

  “記得將所選之處繪成地形圖。”

  夜羅道:“屬下告退!”

  “慢著!”沈容喚住了他,低聲道:“得空,你設法查查我身邊沐風、沐雨姐妹的底細,我總覺得她們二人來頭不小。另外,招收人手之事便交給你了,拿得準的,你自己做主收下,拿不準的可報我商議,多個人多個主意。去吧!我在沈府等你的好消息。”

  夜羅如夜裡的鬼魅一掠而過。

  沈容雙手負後,嘴裡低聲道:“白真大師將他介紹給我,隻用一人便換走那麽大一筆錢,是不是得讓他多與我介紹幾個能人?”

  她現在想起,白真大師比劃的三根指頭,也許並不是知道她在鹹城燈會大賺一筆的事,可以是三十兩、三百兩,她卻大手一甩給了三十萬兩了,罷了罷了,已經給出去的東西,沒道理再討回來,就當她當時腦子進水。

  沈容回到女香客院,爬上火炕,沉沉地睡去。

  *

  天明之後,廟祝熬了米粥,眾人用罷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沈宛瞧著廟祝不易,又添了十兩銀子的香火錢,梁宗卿幾人也各出了些許香火錢,告別廟祝啟程前往京城。

  當日二更,一行人進入京城,彼此告辭,各歸各家。

  沈容回到儀芳院,石媽媽令粗使丫頭備了香湯,沐浴之後喝了兩碗羹湯便歇下。

  翌日,沈容還未起身,便聽到一陣說話聲,卻是沈宜拉了八姑娘、十姑娘過來探她,三姐妹嘰嘰喳喳說得好不熱鬧。

  “沐雨說,大姐姐、五姐姐給我們帶的禮物都進了儀方院呢,讓我們來這裡取。”

  十姑娘年紀最小,漂亮的眸子閃亮得如同夜空的星子,“五姐姐答應給我帶餞果、張記繡坊的帕子、兔子花燈呢?”她一抬頭,就見花廳裡擱了一口大箱子,那上面可不就有好幾盞漂亮的花燈,立時奔了過去,然,卻晚了一步被沈宜搶奪了去。

  沈宜已提起一盞漂亮的蓮花花燈:“這是我的!”又挑了個美人圖案的花燈,“這也是我的。”懷裡還托著那隻兔子花燈。

  十姑娘蹙著眉頭:“兔子花燈是五姐姐答應給我的,你怎麽能一下子佔這麽多?”

  “怎麽?你有意見,五姐姐最是疼我的,這最好的自是我的。”

  沈容聽到耳裡,沈宜還真與本尊前世裡一個樣子,沈宜前世到了十五歲一直遲遲未議親,現下想來,她一早許就與臨安王世子好上了,而潘氏又最是護犢子的,定是千方百計全了沈宜的心意。

  八姑娘並不吱聲,看沈宜幾乎把數盞花燈都挑走了,每盞花燈都很漂亮,花花綠綠很是喜慶。

  十姑娘跺著腳:“九姐姐,你怎麽全都要?”

  八姑娘則是央求道:“九妹妹好歹也給我和十妹妹一兩盞兒。”

  沈宜看著她和丫頭手裡拿的花燈,為難地看了良久,方才兩盞認為醜些的,突地發現裡頭有兩盞馬生肖的燈,一只是馬兒飛奔,一只是馬兒仰頭呼嘯,做得很是好看,猶豫一番,將馬兒呼嘯的遞給八姑娘:“家薇,這盞給你,你是屬馬的?拿去正合適。”

  八姑娘眉頭鎖得更緊了。

  “六哥、七哥也是屬馬的呢。”

  小環笑盈盈地附在沈宜耳畔,“九姑娘,那美人花燈點上火,夜裡頭會轉,是美人跑馬燈,最好了,不僅得猜中謎語,還花了銀錢才買回來的,這可是五姑娘千挑百選送你的。大姑娘、五姑娘帶了不少好東西給你,大姑娘常誇,說九姑娘最是個友好兄弟姐妹的,我瞧著你也是個極好的,過上兩年,定會如大姑娘一般名動京城呢。那馬形花燈是給六爺、七爺的,那薔薇花燈是給八姑娘的。”

  沈宜樂得笑眼眯眯,想著還有旁的好東西,不願惹了大姑娘、五姑娘厭煩,自取了丫頭手裡提著兔子花燈,“家莉,這是你的。”

  “謝九姐姐!”十姑娘歡喜地接過,怎麽看怎麽歡喜。

  沈宜又將薔薇花燈遞給了八姑娘,已自覺地將兩匹馬形花燈放下。

  她看了看丫頭手裡提著的四盞燈,“還裡哪盞是給四姐姐的?”

  小環茫色道:“九姑娘挑一盞著丫頭給四姑娘送去,你們姐妹兄弟的是五姑娘挑的。”

  幾個姑娘立時明白,自家姐姐看重她們,二房的四姑娘不過是隨便送一盞就行。

  沈宜自是舍不得那盞蓮花和美人跑馬燈,挑了個荷花燈交給一邊的丫頭,“這是給四姑娘的,你給她送去。”

  丫頭領命,提了花燈去了漱玉閣。

  沈寶剛從老太太屋裡請安回來,除夕夜三爺沈賓、李氏被關在祠堂就再沒放出來,便是整個年節也沒露面,不僅是沈寶瘦了,便是沈俊來也憔悴了幾分。老太太早前還憐惜李氏,可經不住沈俊臣兄弟說,李氏配不得沈俊來,便也認了,整個年節老太太、沈俊來都在謀劃著另娶哪家的官家小姐為嫡妻。

  老太太堅持將李氏降為平妻。

  可沈俊臣不同意。

  這會子,見沈宜的丫頭送了盞花燈過來,“四姑娘,這是大姑娘、五姑娘給姑娘挑選的禮物。”

  沈寶因掛念李氏的事,近來就沒睡個好覺,眼睛底下就是一片黑青,問道:“九姑娘三個可有花燈?”

  “有的,是三位姑娘先挑的。”

  “她們挑了好的,這不好的就給我了,當我是叫花子不成。”沈寶一把接過花燈,快速拋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兩腳,“什麽時候二房的嫡長女竟是連大房庶女都不如,這也太欺人?”

  丫頭愣住,沒想沈寶脾性這麽大,氣道:“這可是我家九姑娘用心幫你挑的,說這燈漂亮,我家九姑娘可喜歡這花燈。”

  “就她的性子,若真得她喜歡,會送給我?”

  丫頭語塞,隻覺得自己好心來送花燈,被人踩毀了花燈不說,還平白招了一場訓罵,蠕動著嘴唇,一轉身飛野似地跑開了。

  丫頭回到儀方院時,沈容已經梳洗完畢,正陪著幾個妹妹在花廳說話,還打開了大箱子,從裡面取了幾個布包,將最大的一個遞給了沈宜,“這是九妹妹,你要的幾樣餞果吃食,張記繡帕,喏,還給你買了兩把張記的青綢花傘,知你愛紅紫兩色,各買了一把。”

  沈宜迫不及待地接過,當即打開布包,看著裡面幾樣紙包,一聞就是點心餞果。一側有個綢布小包,啟開一看,裡頭竟是六塊上等絲綢,或銀白色、或茫白色,又或淡紫、淺粉色,上頭都著沈宜喜歡的大紅或大紫色的花樣子,帕子周圍還用紅紫色的絲線繡了纏枝紋,一角又特特繡了個“宜”字。

  沈容又拿了個小些的遞給了八姑娘,裡面也是幾包點心,再幾方帕子,又得了一把青綢花傘。

  十姑娘的禮物與八姑娘的一樣。

  姐妹幾個因得了禮物正樂,卻見送花燈的丫頭紅著眼過來。

  沈宜問道:“怎了?”

  “九姑娘,四姑娘也太欺負人了,那漂亮的花燈,明明是九姑娘幫四姑娘挑的,她竟說是打發叫花子的,還說什麽,什麽時候二房的嫡長女竟是連大房的庶女都不如了,不僅如此,她還把花燈拋到地上踩毀了……”

  沈宜一聽,這還了得,她們姐妹友好手足,這才送了禮物去,她竟生生給毀了,倏地一下就跳了起來,“祖母還說她是個好的,我們姐妹一片好心,反被她踩在腳下。”她哪裡遇到過這等事,此刻想著她原是極愛那花燈的,要不是小環說她友好姐妹,她哪裡舍得送去,竟是被沈寶給毀了。

  八姑娘想著那句“二房嫡長女不如大房庶女”的話,心下厭惡得緊,“九妹妹與她計較個甚?”

  丫頭受了氣,這會子心下不平,惱道:“八姑娘說差了,花燈是大姑娘和五姑娘帶回來的,又是我們九姑娘細心挑選的,她是把大房幾位姑娘的臉面丟在地上踩呢!”

  沈宜脫口罵道:“那個賤\蹄子,還真是鄉下來的,連個規矩都不懂,我們姐妹念著她,竟這般踐踏,真是太可氣了。”

  沈容素來最不喜沈寶,以前李氏在更是處處與她作對,這會子不緊不慢地道:“怕是因著除夕那日的事,她在記恨九妹妹呢,早前惡人挑唆著四爺與六弟使壞,怕是她是故意給九妹妹作對呢。九妹妹可得小心了,我們知道是她不對,弄不好還去尋祖母告惡狀,說我們不是呢。”

  沈宜驚道:“不會吧。”

  小環立在一邊,想著沈賓害死沈宏,心下哪有不恨的,忙道:“九姑娘,我們與她相處幾年,以前她和五姑娘鬧,結果卻早早跑到老太太面前告狀,原是四姑娘的不是,最後都變成五姑娘的不是。”

  以沈容對沈寶的了解,怕是這會子沈寶毀了花燈,又見送花燈的丫頭氣得哭走,心裡一急,定會先發製人,先一步去找老太太告狀。

  八姑娘被罰過一回,膽子小,這會子俏臉變色,“她……她不會真告九妹妹吧?”

  沈容道:“所以我才讓九妹妹小心,祖母又最是疼寵二房兄妹三個的,因著這兒,原是我們一分不是那也成十分。”

  沈宜聽沈容全說,心下慌亂,欠身道:“五姐姐,我先告辭。”領了兩個丫頭離了儀方院,不敢停留,使丫頭將東西送回素月閣,自己則去了福瑞院找潘氏。

  將她好心給沈寶挑了一個花燈,又令丫頭送去,反把沈寶當面兒給踩毀的事細細地告訴了潘氏,剛把話說完,多婆子進來稟道:“九姑娘,老太太身邊珊瑚遞話來,要你現在去慈安院回話。”

  沈宜的服侍丫頭驚呼道:“九姑娘,莫不是四姑娘真把你告了,這……這可真是,這欺人的倒先告人。”

  潘氏擰了擰眉。

  沈宜直拉著潘氏道:“娘,我該怎麽辦?嗚嗚……祖母也真是,怎就聽她說,我一片好心被人踐踏,倒成了我的不是。”

  多婆子道:“姑娘哭個甚,我且去慈安院瞧瞧。”

  第77章誣陷

  早前,李氏母女在潘氏面前說了許多沈容的不是,而今瞧著,沈容倒是個好的,偏那沈寶是掐尖要強的。可見這人是好是壞,孰是孰非,也隻得接觸了、了曉到,方才分辯得出。

  潘氏道:“你哭甚,原是你在理,你這一哭倒成了你的不是,娘陪你走一趟。”

  旁人要欺負她女兒,她豈會答應。

  女人再弱,為母則強。

  潘氏想著自己千寵萬疼的女兒受了這般委屈,跟著氣得嗓子疼。

  潘氏母女到慈安堂時,沈寶哭紅著雙眼站在老太太身後,正乖巧可人地給老太太捏肩,一邊還放著一隻被踩壞的花燈。

  沈宜立時氣急,正要發作,潘氏與她使了眼色,拉她給老太太請了安。

  老太太睨了眼沈宜的丫頭,嘴角冷哼一聲:“宜姐兒可真得好好管管你身邊的丫頭翠竹。”

  潘氏輕聲道:“老太太,可是翠竹做錯了什麽事?”

  “這丫頭好大的氣性呢,奉宜姐兒的令給寶姐兒送花燈,寶姐兒不過多問了一句‘姑娘們可都有了?’她倒是惱了,直說寶姐兒瞧不上那花燈,當著寶姐兒的面把燈籠掉在地上給毀了,哼哼,真真是惡奴欺主,當她是宜姐兒的丫頭我這老太婆就管不得她!”

  沈宜沒想這沈寶竟顛倒黑白,道:“祖母,這花燈到底是誰踩壞的?我讓翠竹送花燈到漱玉閣,她問翠竹‘九姑娘三個可有花燈?’翠竹答‘有的,是三位姑娘先挑的。’她便立時翻臉說道‘她們挑了好的,這不好的就給我了,當我是叫花子不成。什麽時候二房的嫡長女竟是連大房庶女都不如了,這也太欺人了!’……她便將花燈拋在地上踩了好幾腳,隻嚇得翠竹都哭著跑開了,怎的就成了翠竹到她的漱玉閣鬧事,還踩了花燈?

  翠竹什麽性子,我自是清楚的,便是母親也是信得過的,翠竹的娘老子是母親的陪房,最是個知曉規矩的家生子。

  四姐姐,你現在就和翠竹對質,你們倆發誓,誰踩的花燈誣賴了好人,便不得好死……”

  沈宜哪裡遇到個這等事,這會子又哭又說,氣得更是不輕,她還氣著沈寶將自己的好心踐踏腳底,反倒被沈寶給告了,還被祖母訓斥,直說也的丫頭氣性兒大、不懂規矩,丫頭的氣性都這麽大,她的氣性怕是更大,這傳揚出去,她的名聲也沒了。

  沈宜嗚咽聲起,指著沈寶與翠竹。

  翠竹跪下在中央,低著頭道:“老太太,便是給奴婢十個膽兒,奴婢也不敢把姑娘們的東西給毀了。那花燈當真是四姑娘踩的,她一聽我說‘八姑娘、九姑娘、十姑娘先挑的’便惱了,隻說二房嫡長女竟連大房庶女都不如。

  八姑娘、十姑娘的花燈,是大姑娘、五姑娘去鹹城時就說好要什麽樣兒,大姑娘與五姑娘照著樣兒給挑的。十姑娘要的兔子花燈,八姑娘要的薔薇花燈,這兩樣便給了她們。我們家九姑娘早前要的便是美人跑馬花燈和一隻蓮花燈。另有兩個馬形花燈是給六爺、七爺的,大姑娘說他們屬馬的,想來會喜歡這樣兒的。

  九姑娘覺得那隻蓮花燈漂亮,便挑了讓我給送去……哪想……哪想四姑娘一聽三姑娘先得了立時就惱了……”

  老太太聽明白是怎了,心下狐疑,九姑娘還是個孩子,不過七八歲,哪裡能想到算計沈寶,“寶姐兒,翠竹說的可是真?”

  沈寶咬著下唇,手臂一抬,厲聲道:“你與我說三位姑娘是先挑的,你直接告訴我是九姑娘給我挑的就是。”

  “四姑娘,你不能這樣冤枉人,我可是與你說了,說那花燈是九姑娘瞧著漂亮挑出來送你的,可你還說,‘就九姑娘的性子,若真得她喜歡,會送給我?’奴婢心下替九姑娘委屈,這才哭著離了漱玉閣。”

  沈寶這會子拿定主意,就是不能認花燈是她踩毀的,厲聲道:“我不過多說了一句,你倒是好氣性兒,當著我的面就把花燈給踩了,還說什麽‘好心當成驢肝肺,不想要毀了便是’丟在地上就給踩成這般模樣了。”

  翠竹這會子被人誣賴,心下一陣驚慌,當即抬手道:“我翠竹對天起誓,若是我踩壞花燈,便不得好死!”

  有她這話,潘氏與沈宜都信翠竹沒撒謊。

  沈宜道:“四姐姐,翠竹起誓了,是不是該你了?”

  “我為何要起誓?我是主子,她是奴婢,與她一樣起誓,沒的自降身份。”

  起誓這種事,好的不靈壞的靈。

  沈寶才不要起誓,萬一被神靈聽了去,她怕是更要倒霉了。

  沈宜厲聲道:“你這是心虛,你自己踩毀了花燈,氣得翠竹哭走,倒惡人先告狀,說翠竹欺你。”

  潘氏故作驚異,“這麽說,五姑娘也知道這事?”

  “祖母、母親,不僅五姐姐知道,八姐姐、十妹妹當時也在,我們正在五姐姐院裡拿從鹹城捎回來的禮物,若是不信,可以喚她們過來問話。”

  這裡正鬧騰著,珊瑚稟道:“老太太,大姑娘、五姑娘、八姑娘、十姑娘請安來了!”

  老太太道:“快喚進來。”

  姐妹四人行了禮。

  沈宛笑道:“剛與幾個妹妹去了福瑞院,走到半道聽婆子說母親來了這裡,便先過來了。”

  潘氏點了一下頭。

  沈宛看著哭得雙眼發紅的沈宜,再看跪在中央的翠竹。

  多婆子道:“五姑娘、八姑娘、十姑娘,老太太正說翠竹踩毀花燈的事呢。”

  十姑娘年紀小藏不住事,立時驚呼一聲,問道:“花燈不是四姐姐踩毀的麽?怎的成翠竹踩毀的?”

  沈寶厲聲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踩毀花燈?這燈是翠竹踩的。”

  分明就是說她在誣陷沈宜?若是她連個庶女都壓不住,往後還如何在沈府立足?

  沈容道:“翠竹是個忠厚的,她是奉九妹妹送花燈去的,定不會自毀花燈。”

  沈寶冷笑道:“是啊,你們才是親姐妹,你自是要偏幫著九妹妹說話,只是翠竹這丫頭的氣性兒未免太大了,踩毀了花燈倒誣成是我毀的,要不是我早早尋了祖母說明,今兒這事還不真真成我的不對。”

  沈宜哪裡遇見過這樣的事,以前她隨父母在江南任上,她是嫡女,又有潘氏呵護,從不曾受過委屈,這會子沈寶一個人一張嘴,死的說成活的,反誣是翠竹毀燈。

  她又憶起沈容說過,沈寶慣會使這樣的招式,以前不信,這回落到她身上,她卻是真真信了,沈容替她說好話,沈寶便說她們是親姐妹幫自己人,這不是說沈容在顛倒黑白。

  沈寶道:“祖母不信,你問我身邊的兩個丫頭,她們當時可是看得真真兒的……”

  “宜姐兒,剛才我已經問過寶姐兒的丫頭了,她們倆可都說是翠竹踩毀的,這樣吧,讓翠竹給寶姐兒賠個不是,你是翠竹的主子,你手裡不是還有幾只花燈麽,另賠隻給寶姐兒,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沈寶揚了揚頭,露出幾分得意,“這事原是九妹妹的不是,我可要在你新得的花燈裡挑隻合意的。”

  潘氏想著,今兒這事明明沈寶的錯,老太太卻說成是沈宜的錯,她是萬不能委屈了自己的丫頭,輕聲道:“將才四姑娘說五姑娘與宜姐兒是姐妹,五姑娘的話作不得數,僅憑漱玉閣兩個丫頭的話,不足為信,既是發生在府裡,想來看到的下人也是有的。多婆子,你去查查,今晨可有下人注意到漱玉閣的事?”

  想冤枉她女兒,她是萬萬不會同意的,更不會讓一個二房的姑娘來欺沈宜,看似一件小事,若是認了這事,豈不說沈宜是個沒規矩的,縱得身邊丫頭無法無天,傳揚出去,便會影響沈宜的名聲。

  沈寶這會子見潘氏如此,一陣驚慌,緊握著絲帕,眼珠轉動快速地想著對策。

  沈宜依舊在哭,一邊哭著,一邊發出嗚咽聲。

  沈宛勸慰道:“有什麽好好兒說,莫哭壞了眼睛。”

  沈宜止了哭聲,“四姐姐最好祈禱沒人瞧見,可這是沈府,那個時辰清掃園子、修剪花木的下人可不少呢。”

  不多會兒,多婆子便尋來一個清瘦小廝,又有一個身材矮小的婆子,“老太太、大太太,這個小廝是府裡的花匠,婆子是清掃院子的伍婆子,你們倆個把今晨瞧見的都細細地說一遍。”

  “是。”

  花匠跪在地上,細細地將自己看到翠竹進了漱玉閣,進去後不久,就聽到了爭執聲,自是與翠竹所說一模一樣。他心下好奇,便往漱玉閣望了一眼,正好瞧見沈寶在踩花燈,而翠竹被她氣得直掉眼淚。

  伍婆子口齒伶俐,更是添油加醋地將沈寶說的話給模仿了一遍,就連那語調、聲音都學了個七\八分。

  沈寶沒想真有人聽到,立時大喝:“他們倆……是……是伯母的人,自是要幫襯著九妹妹。”

  老太太大喝一聲“夠了”,下人們都說了,這分明就是沈寶誣告,沈寶不認錯,反而堅持己見,若她再護短,豈不是寒了那幾個姑娘的心,“你做錯了事不知悔過,還要誣陷丫頭,指責宜姐兒。來人!將她送回漱玉閣,抄百遍《女德》,不抄完不許放出來。”

  “祖母……”沈寶一聲輕呼,跪在地上眼淚直淌,“我娘自小沒教好我,還請祖母教我,祖母,我是個可憐的,嗚嗚,家裡的姐妹們雖多,可她們都是大房的人,自是一條心,便是個花燈,也是她們姐妹挑剩的。”

  翠竹這會子見真相已明,但沈寶誣陷她,讓她憤恨不已,“四姑娘,你這話說的,天地良心,這花燈多漂亮,原是九姑娘用心挑的,你居然說成是挑剩的。”

  沈寶跪在地上,一邊抹淚兒,一邊道:“大姐姐、五妹妹從鹹城帶了不少好東西,我聽說九妹妹得了三盞好漂亮的花燈,我也想要一隻,我還聽說,大姐姐、五妹妹給九妹妹備了好大一包的禮物。”

  老太太忙道:“宛姐兒,沒給寶姐兒預備一份麽?”

  沈宛起身答道:“回祖母話,給幾個妹妹備禮物,原是離開京城前就與她們說好的,八妹妹想要薔薇花燈,九妹妹想要會動的跑馬燈、蓮花燈,十妹妹要的兔子花燈,手帕、餞果零食也是她們早就說好的。我和五妹妹只是照著她們的要求給買下捎回來。”

  沈寶一聽到“會動的跑馬燈”眼睛透亮,她見過不少花燈,這會動的花燈還真未瞧過呢,拿定主意一定要得到。

  老太太立時面有不樂,“你這話是說,沒給寶姐兒備一份?”

  “原是備了的,可五妹妹聽說四妹妹把送去的花燈都毀了,許是嫌我們備的禮物不好,就沒著丫頭送去。”

  沈寶哭道:“你們都沒送來,又怎知我不會喜歡?”

  沈宛對沐雨道:“你去儀方院,讓石媽媽把我們給四姑娘備的禮物取來。”

  沈寶道:“直接送我院子裡便是。”她伸手扯了一下老太太,“祖母,我也想要一只花燈,九妹妹可有三隻呢。”

  沈宜頓時有種暈倒之感,她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自己毀了花燈,還好意思再要。

  老太太道:“你們都是姐妹手足,要互敬互愛,互相扶持,宜姐兒,挑一只花燈送給你四姐姐。”

  沈寶笑嘻嘻地道:“我也不要多的,就把那只會動的跑馬燈給我吧。”

  沈宜立時惱道:“那是我一早與大姐姐、五姐姐說好給我買的,原就是我的。”

  想要她的跑馬燈,她偏就不給。

  沈宜手頭有三只花燈,隻隻都是她喜歡的,她一扭頭,對還跪著的翠竹道:“翠竹,去我屋裡將那兩只花燈取來。”

  這回讓她自己挑!

  沈寶總比話說。

  不多會兒,翠竹便提了兩只花燈來,一只是蓮花的,一只是漂亮的彩雀花燈,式樣全是沈寶沒見過的,她眉眼一彎,“謝過九妹妹!”伸手接了兩只花燈,左看右看,“兩隻都極喜歡呢,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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