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陳!
命令來的很突然!元宵節剛過,隋文帝楊堅便下令進攻南陳!
隋朝雖然早在剛剛建立時就已經準備著滅陳的戰爭,但是要進攻南陳所需的數十萬大軍調動,大軍所需糧草,供應後勤征調的二十多萬民夫等,依然需要不少時間去籌備。
不過這些工作依然不會耽擱太久。
等到開皇五年(夏歷二十九年)二月初,隋文帝正式下達了討陳檄文,並與當月在壽春(今安徽壽縣)設置江南行省,任命年僅十八歲的晉王楊廣為行省尚書令,由楊堅心腹大臣高熲為長史輔佐,統領滅陳軍事部署。
這時的楊廣才剛剛十七八歲,年為弱冠便承擔起統領大軍滅陳的大任,真可謂意氣風發。
因為楊堅天性多疑,對外姓將領非常不信任,也只有讓這個自幼便非常有才能的兒子承擔這個責任,故而楊廣不僅是江南行省尚書令,甚至還與楊俊、楊素一起並列為行軍元帥,可謂位高權重。
這時另一個後世的風雲人物,也開始在這一時期嶄露頭角,那就是楊廣年輕的表哥唐國公李淵。
因為李淵的母親也是獨孤信的女兒,跟獨孤皇后是親姊妹,因此獨孤皇后就是李淵的親姨媽,這個關系其實屬於非常親近的親屬關系了。
有了這麽好的一個背景,李淵也沾了姨媽獨孤氏皇后的光,加上他自己確實有一番本領,因此很受楊堅的欣賞,年僅二十歲的他不如今已經成為隋文帝親自任命的千牛備身(禁衛武官)。
在以後,他還會累任譙州、隴州、岐州等刺史,特別是隴州、岐州這兩州都是關中的州,地理位置又極為重要,因此證明他也非常受重視,這一次李淵也跟隨大軍出征。
隋軍一共兵分八路攻打陳朝。
第一路大軍是楊廣率軍出六合,第二路大軍是楊俊率軍出襄陽,第三路大軍是楊素出永安,從巴蜀上遊沿三峽而下,第四路大軍是荊州刺史楊仁思出江陵(今湖北江陵)、會合楊素東下。
第五路大軍是蘄州刺史王世積出蘄春(今湖北蘄春),第六路大軍是廬江總管韓擒虎出廬江(今安徽合肥),自橫江(今安徽和縣)渡江,攻打采石(今安徽當塗)。
第七路大軍是吳州總管賀若弼出廣陵(今江蘇揚州),自瓜洲渡江,攻打京口(江蘇鎮江)。
第八路大軍則是由青州總管燕榮南下海州後,向東攻克東海郡(鬱洲島),然後出東海(江蘇連雲港),從朐山渡海以攻南沙(今長江口),以防南陳君臣從海上逃竄。
隋軍這八路一共動員了六十多萬軍隊,共有九十個行軍總管,由晉王楊廣出任總指揮,在東接滄海西到巴蜀,長達數千裡的戰線上同時發起進攻,不管是軍隊規模,還是作戰范圍都堪稱一時。
第二路楊俊出襄陽後,率軍駐扎在江北的漢口,並且在此接應上遊下來的隋軍,這時南陳派出水軍大將周羅出戰,他指揮南陳駐扎在巴峽沿江的各支部隊阻擊巴蜀隋軍的前進。
楊素出永安後,率水軍順流而下直指三峽險關,大軍一開始順流而下一路擊敗多股阻擊的陳軍,不過在行至流頭灘(今湖北宜昌市)時,遭遇陳朝將軍戚昕率水軍阻擊於狼尾灘(今湖北宜昌市)。
因為楊素怕在白天揮軍而下時,被敵人知道自己的兵力虛實,所以在等到晚上才指揮水軍沿江而下,在水軍進攻的同時,他還派步兵從南岸登陸去襲擊戚昕大營,並且派大將劉仁思率騎兵在北岸打敗那裡的陳軍將領白沙。
等到天亮時,楊素順利大敗陳軍將領戚昕,然後率水軍繼續順江東下。
這時南陳為了防禦隋軍,沿江布置的軍隊數量極多,沿江陳軍得知隋軍大舉進攻時,告急文書雪花般飛向建康的南陳朝廷,但前線將士們在與隋軍奮勇作戰時,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心血全部白費。
陳後主陳叔寶重用的執政大臣施文慶、沈客卿兩人,除了爭權奪利,排擠其他有才能的南陳大臣外,就只會天天陪著陳叔寶填寫豔詞、飲酒作樂,面對前線將士的告急文書竟然絲毫不予理會。
自古以來奸臣和幸臣其實可以分成兩個概念,奸臣中有些人可能為人確實不正直、喜歡使用陰謀詭詐之術,但是因為要維持自己的地位、權勢,還是有一番不錯的本事,也能把國家勉強維持下去。
這裡面的典型代表,就是唐朝時期的李林甫和宋朝時期的蔡京,這兩人不可謂沒有才,但是為人都是典型的品劣低下,可是李林甫以用人而出名,蔡京也以善於理財而備受重視,並且書法堪稱大家。
跟奸臣相比幸臣就不一樣了,他們這些人大多數完全沒有任何執政能力,只是憑借著君王對自己的寵信而獲得權力,但是他們往往會不顧大局,只顧著眼前得過且過,渾天廖日一般。
施文慶、沈客卿兩人作為南陳的執政大臣,一旦南陳覆滅自己也逃不了好,按說你即便不想讓陳後主知道隋軍入侵的消息,但多少也應該把這些事情處理好,這樣也能保證自己的權勢。
他們兩人倒好,面對著隋軍不斷入侵的消息,竟然不聞不問,連陳後主都從宮女那裡得到了隋軍入犯的消息,他們依然對陳叔寶說,這只不過是邊境守軍為了戰功虛誇的事情罷了。
於是天真無邪的陳叔寶,就像是一個乖寶寶一般聽信了兩人的話,他們繼續在建康城中花天酒地,陳叔寶日夜擁著張麗華和孔貴妃兩人,只希望這樣的日子千年萬年的過下去。
此時陳朝的戰略布置怎麽樣呢?
南陳朝廷依然是絲毫不做準備,全靠著前線的將士自己抵抗隋軍有組織有預謀的進攻。
因為建康是南陳的國都,這裡便成為了隋軍的重點進攻方向,隋軍在淮南一共有楊廣、王世積、韓擒虎、賀若弼、燕榮五路大軍,可以說六十多萬大軍中,一半多都集中在這裡。
面對著隋軍的強大攻勢,南陳原本屯駐在長江中遊的水軍很快就被調往下遊,以抵禦隋軍對建康城的強大威脅,但是這樣一來反而造成長江中遊陳軍兵力非常空虛。
這時陳軍在三峽等長江上遊的將領正在更換,並且這些軍隊還被楊素率軍牽製住,於是在南陳數千裡的長江防線上,上遊、中遊的江面上已沒有了足以進行阻擊隋軍的力量。
南陳內部當然也不是沒有明白人在,陳霸先、陳茜留下的將領們也還有很多人在世,他們當然能看出來隋軍隨時可以從這些缺口渡江南下,南陳引以為憑借的長江天險,已經擋不住隋軍的進犯了。
鑒於這種情況,南陳護軍將軍樊顏便向仆射袁憲建議,京口(今江蘇鎮江)、采石(今安徽當塗城)兩地自古以來就是北朝進攻南陳的戰略要地,必須加派精兵屯防,並要派出至少二百艘戰船沿江防守,以備不測。
這時陳叔寶天天在后宮玩樂,政事都是由施文慶、沈客卿兩人帶領大臣們商議後決定。
仆射袁憲及驃騎將軍蕭摩訶都讚成樊顏的建議,但在提交大臣們商議時卻被執政施文慶、沈客卿當場否決,甚至還訓斥樊顏無事生非。
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隋文帝早就布下的細作,不然這兩人還真的夠奇葩的,竟然三番五次的選擇了對南陳最為不利的做法,恐怕連三國時期的袁紹都對他們甘拜下風。
很快隋軍沿江而下的消息傳到建康城,仆射袁憲又重提舊議,但再次遭到施文慶、沈客卿兩人的否決,他們認為‘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南北’這種所謂的緊急軍情不過是邊將為立軍功而故意誇大其辭。
因此兩人將眾多大臣訓斥一番後,照舊奏樂、飲酒、作詩,對邊患絲毫不以為意。
在他們看來,如今已經四月份正是江南梅雨季節,春水時至江水暴漲,連慣操舟楫的南陳水軍將士,談起這時的長江,都會面露畏懼之色,更何況是北方不善於舟楫的隋軍呢。
可憐的前線陳軍將士在跟隋軍拚死作戰,而後方的執政大臣卻對他們絲毫不以為意,真可謂前方吃緊,後方猛吃!
有些人不到火燒屁股,絕不會後悔,施文慶、沈客卿兩人就是典型代表,正當他們沒事跟陳後主陳叔寶寫豔詞、花天酒地時,忽然就得到一個緊急消息,東部的隋軍也渡江南下了。
到了七月份,副熱帶高壓統治長江中下遊的時候,長江兩岸的降雨驟減,導致江面的寬度也大幅度減少,於是趁著這個機會淮南的隋軍開始大規模渡江了。
就在七月中旬盂蘭盆節那天,陳帝陳叔寶在接見群臣時,吳州總管賀若弼從廣陵率軍渡江,突然出現在京口城下。
京口城也就是後世的鎮江,距離建康城僅僅只有二百裡左右的距離,隋軍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抵達城下,嚴重威脅到建康城的安危。
接到這個消息後,建康城內的南陳君臣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