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咱們也成了別人眼睛裡的軟柿子啦！”

  在莫翰將這些年來大室韋人、西室韋人與骨利乾、仆骨這兩部鐵勒人之間，甚至還有同羅、拔野古等其他鐵勒人之間的恩恩怨怨講解清楚後，讓聽完的薑川、彭聰、於鋒、秦毅等人都是面面相覷。

  薑川不由握緊腰間橫刀長長的刀柄感歎！

  他感歎自己差點還真的被這些狡猾的鐵勒人給忽悠住，誰能想到這些一向以粗魯而聞名於世的家夥們，竟然還會有這麽狡猾的一面，是誰說牧民們都是淳樸善良的人來著？

  看著有些誠惶誠恐的莫翰，薑川知道有些行軍作戰的事情是不能讓他知道的，雖然目前大室韋人基本上很擁護歸附夏國的事情，甚至絕大部分都已經順利成為昊天上帝教的鐵杆信徒。

  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保密的，不僅僅是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已經指定的軍事作戰保密制度必須要堅持的原因。

  “莫翰兄弟，你就先回去吧！我們會處理好今天的事情的！”薑川一臉笑意的看著這名面相樸實，其實也非常聰明的矮墩墩的壯漢，這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知道該怎麽選擇。

  在莫翰退下去之後，於鋒、彭聰、秦毅等人都是臉色通紅，他們一開始也是被突厥人的名頭給唬住了，要不是薑川機靈臨時出言刺探一下，讓這些鐵勒人露出馬腳，不然還真的有可能被他們得逞。

  大概是因為受到剛才的刺激，莫翰才剛一走遠於鋒就起身對薑川道：“將軍，我們這一次決不能退縮，這些胡人向來貪慕土地錢財，如果我們這一次退了，他們有可能還會得寸進尺，因此必須要將他們打痛了！”

  薑川的副手彭聰也是連連點頭道：“不錯，這些胡人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白眼狼，哪怕是我們這一次退卻了，他們也不會感激我們，他們信奉的只有拳頭，跟率獸食人的禽獸也差不到哪裡去！”

  秦毅話不多，這時更是連連點頭，顯然是對這些建議很是中肯。

  薑川聽罷他們幾人的話只是微笑道：“看你們說的，就好像我要答應這些鐵勒人的要求似得！只是他們畢竟是突厥人的藩屬，我們既要一次將他們打痛了，還不能牽連著他們身後的突厥人出手，這樣就有些麻煩！”

  “不知道你們幾位有什麽好的方法沒有？”薑川笑看著幾人道，“如果有誰能夠想到一個好的主意，等以後勝利了我也好向陛下身前跟他請功！”

  薑川的話一出口，於鋒等人就沒有說話的了，畢竟這樣兩全其美的計謀還是不好想呀！萬一後面執行時出現了失誤，計謀是自己出的豈不是要由自己來承擔最大的責任？

  “你們這是怎麽了？”正當幾人沉默思考的時候，之前一直在外率領騎兵防禦‘突厥人’的李紅魚走進了中軍大帳，她看著薑川等人一個個靜坐在那裡不說話，因此有些奇怪。

  “看你們幾個傻愣愣的發呆，真是的！”李紅魚一邊解下身上的披風，一邊湊到一處火盆旁邊烤烤火，然後踢了踢秦毅一腳道，“小秦往那邊靠點，看你一個人佔了兩個人的位置！”

  挨了李紅魚兩腳的秦毅也不敢多說，趕緊給這個剽悍的大姐頭讓開點位置，這個可是東海最有名的大姐頭，自從李紅魚參軍後有大量的女子都願意參軍，要不是王澤極力控制這個比例，恐怕夏國又要多出來一支數萬人的女子大軍。

  於鋒、彭聰笑嘻嘻的看著李紅魚在那裡欺負秦毅，薑川則是一五一十的將大家面對的難題跟她細細一說，卻不曾想倒惹得李紅魚一陣嬌笑不已，那胸口的波濤洶湧看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她一邊掩住胸口紅唇輕啟，一邊對眾人微笑道：“還虧了你們這些家夥跟陛下身邊這麽多年，要想讓鐵勒人即怕了咱們，又不會牽扯出來突厥人，咱們就要一手棒子一手甜棗！當初陛下對付靺鞨人的手段你們都給忘記了不成？”

  “對呀，還是紅魚妹子說得好！”薑川一拍大腿大叫道，“這骨利乾、仆骨部既然要打大室韋土地的注意，我們必須一次將他們打痛了，這樣他們才能不敢再覬覦這些土地，打完之後，我們雖然不能將揚武城周圍的土地送給他們，卻可以贈送一批絲綢、瓷器來安撫他們！”

  “不錯！”於鋒這時也想到當初王澤講過的一些話，他興奮道，“在之後我們還可以通過跟這兩部貿易，將大量的鹽、糖、酒水、瓷器、絲綢這些東西賣到大草原上，既可以讓這兩部離不開我們的貿易，又能夠腐蝕他們的上層首領！”

  薑川對於鋒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可以大量售賣那些能夠讓他們享受的物品，但是一切關於技術、鋼鐵製品都絕對不允許流向草原！這一點必須申明，當初陛下讓宗立嚴查新羅走私案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在這裡發生！”

  “將軍放心！”秦毅正色道，“且不說大家都承蒙陛下厚愛，專門開設了東海商行給大家賺了這麽多錢，而且咱們每個人都是通過戰功獲得了至少上萬頃的耕地草場，哪裡還需要走私！如果真有人參與這些事，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於鋒、彭聰也是連連點頭！對這一點大是大非他們還是很清楚的！有些事情做不得就是做不得！大家又不是缺錢，都有了那麽大的身家了，還用得著在乎這點毛毛雨？

  “只是，將軍！”彭聰皺眉道，“這兩支鐵勒人畢竟是有兩萬騎兵，我們目前騎兵只有八千，其他全都是步兵，萬一這些鐵勒人見勢不妙要逃走，我們也不可能將他們攔住呀！”

  “這個問題嘛！”薑川來回踱著步子，忽然看到大帳外一名昊天道門的隨軍道士，他當即想起這些道長們傳教時的法子，靈機一動道，“咱們軍營裡不是還有數千壇美酒麽？乾脆就以勞軍的名義給這些鐵勒人全部送去！”

  “此計妙呀！”於鋒撫掌大笑道，“這些漠北野人從來都是只能喝那些難聞的馬奶酒，對中原的美酒向來是歡喜不已，更何況咱們的酒又都是高濃度的，他們不知道只要一壇就可以放倒三人以上呀！”

  秦毅聽罷卻不由擔憂道：“可是咱們的酒之前給那些道長們傳教用了很多，之前越冬時咱們的士卒也因為禦寒喝了不少，如今頂多也就是三千壇都不到，根本不可能讓兩萬鐵勒人全部醉倒！”

  秦毅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薑川頓時又皺起眉頭來，不過他隨即舒展眉頭道：“這樣也不怕，他們不是有兩支鐵勒人麽，我們只需要以犒勞突厥大軍的名義，單單隻給最強大的仆骨部送美酒就可以了！

  他們兩支騎兵如今相互之間距離五裡路立營，到時候我們全力打擊實力較強的仆骨部，而實力較弱的骨利幹部在夜間必然不敢前來營救，哪怕營救我們也不怕，有五千步軍便可以牽製骨利幹部！其他步騎則全力攻打仆骨部大營！”

  雖然骨利幹部與仆骨部兩部大軍是一起行動，但畢竟是部屬不同，因此還是分開安營扎寨，分開的理由當然是這樣能夠形成掎角之勢。

  其實真實的原因還是因為兩者之間不信任的關系，鐵勒九姓之間的關系也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麽和諧，既然相互之間有了強弱之分，那麽弱一些的部族當然就會遭到強大一些部族的欺凌。

  過去仆骨部便因為要比骨利幹部強大許多，多次將因為天氣寒冷而南下的骨利幹部眾驅逐回去，然後還把他們的牛羊全部奪走，相互之間也時有一些摩擦。

  哪怕這次兩部摒棄過去的所有恩怨一起出兵，想要將大室韋部的草場全部瓜分，但是骨利幹部還是生怕仆骨部借機生事，因此骨利幹部哪怕窮一點也仍然堅持另立營地駐扎。

  春天的雪畢竟比較短暫，在飄了一天不到後這場雪便停了下來，不過卻給骨利乾、仆骨部的騎兵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他們這些草原部族出兵，不像漢人出征一樣攜帶大量的輜重糧食，而是像往常一樣驅趕著牛羊而來，這樣只要有草料就可以，不過如今的大雪不僅讓牛羊食用的草料匱乏，連戰馬的草料都顯得有些緊張。

  在得知對面的夏軍有些服軟後，骨利幹部乾脆將帶來的牛羊全部宰殺，這樣不僅可以節約有限的草料供給馬匹食用，還可以將牛羊宰殺後保留更多的肉食。

  一時間，整個骨利幹部的大營充滿了喜慶的氣氛，尤其是下層的普通部眾們更是歡喜，哪怕是常年放牧的他們也不是天天可以吃到牛羊肉的。

  身為下層的士兵平日裡的生活其實是很辛苦的，平時吃牛奶、馬奶和其他普通的粗糙食物，災荒時期甚至要以草根為食，因此他們也就是在打仗時才能吃到大量的肉食。

  一名小頭目手裡拿著一根羊腿，用自己腰間的匕首削下一片片，一邊吃羊肉一邊喝著草原上的馬奶酒，只是他還是抱怨道：“要是有漢人的美酒就好了！當初我上一次喝道還是咱們骨利乾隨同突厥出兵北齊的時候！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呀！”

  過去突厥每次出兵，鐵勒九姓都要出兵跟隨，因此這名小頭目去過北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他心裡回想的時候，忽然覺得怎麽這酒味越來越濃了呢？

  不對！這名小頭目順著酒香味扭頭一看，竟然是一隊漢人士兵推著數十輛大車往仆骨部的大營過去，車上面赫然全部是香醇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