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氏的大婚,一切照禮數來的,卻沒什麽親戚朋友,並不繁雜,因為鄔予鍾沒有家人,聞氏也沒有。
只有青敖灣陸家的人過來了。
老太太首肯了聞氏改嫁,而青敖灣的人都巴結陸落母女,怕冷場,就跟著過來熱鬧。
大婚當日也算紅紅火火。
到了第二天,家中安靜,一切如常,仿佛仍是青敖灣那個家。
陸落開始搬東西。
她把自己穠杏院和正院的貴重家具,都搬到了鄔予鍾這裡。
她離開之後,那個院子就留給了她奶奶和三姨娘,屬於陸落的東西,她都搬到她母親這邊。
搬完了之後,陸落讓陳姨奶奶和三姨娘,挪到正院。
正院更寬敞些。
陸落的穠杏院,騰出來給八娘和九娘姊妹倆,雖然也不知她們還能在家裡住幾日,她們都大了,到了要出嫁的年紀。
“五娘,九娘她不去夫人那邊嗎?”三姨娘私下裡問陸落。
此事,陸落和聞氏早已商量過了。
陸落也問過了九娘。
九娘在正院住了兩年,跟聞氏的感情卻越發遠了,反而很粘著八娘。
當聞氏要帶走十娘的時候,陸落去問了她:“你可要跟母親走?”
九娘問:“八姐姐和奶奶去嗎?”
陸落說:“她們不去,還住在家裡。”
九娘眼眶就紅了,生怕陸落強迫她走,聲若蚊蚋說了句:“我......我也想還住在家裡。”
小孩子應變能力不強,害怕改變。
九娘有點怕聞氏,至於為什麽怕,陸落和聞氏也說不清楚。
所以。九娘就留下來了。
三姨娘顯然不知此事,她見九娘留在家中,不清楚陸落和聞氏的打算,直接就問了。
“她不去,她想和八娘作伴。”陸落告訴三姨娘。
三姨娘此人,直爽磊落。陸落放心將九娘交給她。
“她們姊妹情深,我之前還想求夫人留下九娘呢。”三姨娘笑道。
陸落東西搬好了,將一年的吃穿用度,折合成二千兩的銀子,交給三姨娘。
這是給陳姨奶奶的生活費。
陸落交給陳姨奶奶,陳姨奶奶還是要給三姨娘,再由三姨娘派人去采買。
“若是不夠。就派人去和夫人說。”陸落道。
三姨娘笑道:“是。”
“明年我會按時派人送的,一年一次。錢由你調度,顧好奶奶的吃喝,怎麽用都隨你,我絕不過問。”陸落又道。
三姨娘眼眸一動。心頭微喜:“多謝姑娘。”
家中安排妥當,陸落跟著去了鄔予鍾那邊。
冬日的湖州府多陰雨,淫雨霏霏,歲月恆逝。很快就到了年底。
鄔予鍾的院子,被聞氏和陸落收拾得越發像她們在南府的模樣。
只是。家裡多了個男人,一切都好似多了根頂梁柱,溫暖又踏實。
鄔予鍾發現了十娘聰敏過人,閑暇時教十娘寫字、畫畫、彈琴和下棋。
這些風雅之物。鄔予鍾比聞氏精通百般。
他都教給十娘,陸落在旁邊羨慕嫉妒恨。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忙忙就過去了,轉瞬就是除夕。
除夕夜,陸落先回了趟陸家,陪著祖母和陳姨奶奶吃過了年夜飯,又趕到了她母親和繼父的新家。
陸落守歲到子時末才睡。
聞氏和鄔予鍾新婚,蜜裡調油,夜裡都是陸落帶著十娘睡。
“娘的床是香的,五姐姐的床是臭的。”十娘可嫌棄陸落了。
她們姊妹倆兩看兩相厭。
陸落少不得要揍她幾下,打得她咯咯笑,真是個傻丫頭。
大年初一,陸落早起給父母拜年之後,又去了趟青敖灣,給陳姨奶奶和老祖宗拜年。
等她從青敖灣回來,就到了晌午。
陸落鋪子裡的掌櫃夏廷玉來拜年,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
“夏掌櫃,我正有事同您商量。”陸落對夏廷玉道。
她將夏廷玉引到了外書房。
這是鄔予鍾的外書房,陸落臨時用用。
她拿了個小匣子給夏廷玉。
夏廷玉打開一瞧,裡頭是十個五兩的銀錠子,這是陸落給的壓歲銀子;而銀子的底下,還有一張紙。
夏廷玉拿出紙,疑惑看了眼陸落,慢慢打開來瞧,頓時手有點哆嗦。
他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再瞧,確定是真的,倏然眼眸微濕,極其感動:“姑娘,這......這太貴重了.......”
陸落給夏廷玉的,是一張房契。
這是夏廷玉住的院子的房契。
當初陸落從二伯母處接過夏廷玉,給他租了間很寬敞的院子,當時就承諾過:“您若是替我培養幾個能乾的掌櫃,再開幾間分號,我就把這院子買給你。”
後來,陸落千絲齋的發展超過了陸落的意想,分號是不需要了。
鋪子裡的三個老夥計,已經被夏廷玉嚴令學字、算帳,學著做掌櫃的,他完成了一半的要求。
陸落即將要進山,她就把那租賃的院子買下了,送給夏廷玉。
夏廷玉和他的兩個兒子,哪怕是操勞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買不起那處庭院,所以他很激動,激動得熱淚盈眶。
每個人都需要歸屬感,而房子就是最直接的。
“東家,我給您磕頭了!”夏廷玉老淚縱橫,說著就要給陸落跪下。
陸落忙攙扶起他。
等他的情緒過去了,心緒平複,陸落才說接下來的話。
“我要離開湖州府三年。”陸落道。
夏廷玉又是一愣。
難道東家送房子,是為了遣散他嗎?
夏廷玉的心,沉沉往下掉。他家中很缺錢,他需要這份月例。
“......我離開之後,滕元娘暫代我,您什麽都聽她的,就當是我還在湖州。”陸落又道。
夏廷玉又驚又喜。
驚的是陸落將重任交給那麽年幼的滕元娘,喜的是他不需要離開鋪子了。
“姑娘,滕姑娘她手藝厲害,可到底太小了......”夏廷玉糾結。
夏廷玉沒有野心,也不想代替陸落管事,他只是擔心滕元娘做不好,壞了陸落的生意。
他所考慮和擔憂的,都是為了陸落。
“甘羅十二歲為宰相,莫欺少年啊夏掌櫃。”陸落笑道,“我信任滕元娘。只是我離開之後,您是德高望重的老者,您不聽她的話,其他人更是不服她,我就怕.......”
夏廷玉就明白了陸落的用意。
他再三表示,自己會把滕元娘當陸落一樣的敬重,絕不違背東家之意。
夏廷玉走後,滕元娘也來拜年了。
陸落將自己的打算,都告訴了滕元娘。
滕元娘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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