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替堂兄置辦宅子,本著普通買賣去的,最後還鬧了這麽一出,也是意料之外。
陸二郎和聞氏至今還糊塗著。
從頭到尾,陸落胸有成竹,花一萬兩銀子跟花一兩銀子的表情沒什麽差別,錢揮灑出去了,自己從容回了家。
第二天,陸落啥也沒做,宅子被訛去的錢又回來了,還省了一千兩,過程可謂離奇。
陸二郎便宜買到了中意的宅子,就不再計較那家牙行了;周良耀得了個教訓,收斂本分了起來,也算是好事。
唯獨安玉岫被罵得狗血噴頭。
“你有詩才,要揚名天下風光顯赫,我攔不住你;你說無紅袖添香無詩性,房裡放了七八個顏色出眾的通房,我攔不住你;還有你妹妹......”
晉王妃讓兒子跪在東次間的青石磚上,胸口一陣陣的悶疼,嚴詞大罵。說到了淳寧郡主,晉王妃說不下去了。
又怒又悲,她眼裡就有了水光,胸口更是悶了,透不過來氣。
“娘,娘。”安玉岫爬起來,扶住了母親。
“......不......不許你領個青樓的女人進門,你敢領.......打斷你的腿......”晉王妃在昏迷前,說了這麽一段話。
三太尉把王妃氣暈了!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晉王府上下。
晉王和兒子、媳婦、孫兒孫女,一齊湧到了晉王妃的院子,快把太醫都擠得沒地方下腳了。
“怒傷肝,肝氣上逆,血隨著氣而上溢,故而氣逆眩暈。日子久了。可能吐血或者猝倒。以後,莫要惹王妃生氣了,喝些護肝湯,靜養幾日。”太醫這樣診斷。
這下子,闔府都知道,真的是三太尉把王妃氣昏了。沒有別的原因。
晉王單獨把三太尉叫到外書房,臭罵一頓,要燒了他的珍藏書籍,遣散他的通房,三太尉再三賠不是。
“從今天起,公帳上一文錢都不會給你,你自己賣字度日去!你這麽混。以後要敗了太祖的名聲!”晉王厲聲呵斥。
三太尉不敢吱聲。
被晉王罵了一個時辰,三太尉垂頭喪氣進了垂花門,又被世子叫過去。
世子擺了長兄的威嚴,又把三太尉罵了頓:“那個青樓女人,你若是再同她來往。以後就別回家了。你已經不是孩子了,一堆侄兒看著你,你狎妓紈絝,上梁不正。怎麽教養晚輩?”
世子怕府裡的孩子們有樣學樣,沒學到三太尉的才華橫溢。隻學到他逛青樓喝花酒了。
被世子罵了半個時辰,三太尉往回走,又被他二哥逮過去,說:“那個叫澶煙的。贖身花了三萬兩銀子,現在是人老色衰,沒了銀子傍身,專坑你呢。”
二太尉怕弟弟被那個身價一落千丈的伎女騙財,做了冤大頭。
挨了二太尉一頓說,安玉岫回了自己的院子,又被一個大膽的通房諷刺了兩句。
“......忠武侯可厲害了,您讓牙行坑他未婚妻子,說不定他就派人暗中給您拍黑磚呢。”有個通房擔心安玉岫,提醒他。
安玉岫的通房覺得顏浧是個兵痞子,會暗中下手整安玉岫,所以很擔心。
安玉岫欲哭無淚。
澶煙豔旗高豎的時候,戀著陳容楓呢,沒安玉岫什麽事。如今她風頭還健就退了下來,不想跟那些輕薄的客人來往,單找了安玉岫。
她找不到陳容楓,陳容楓這些日子,過得跟遊魂一樣,誰也不見。
安玉岫愛慕澶煙姑娘的好嗓子,敬她才藝過人,把她當了個粉紅知己,真沒想納她進府的,不過是幫點小忙。
哪裡知道,就遭了這麽大的禍?
父親要斷了他的財路,母親被氣病了,大哥覺得他不莊重,二哥覺得他是那被人騙財無能的紈絝,小妾擔心他被顏浧報復。
怎麽就一堆堆,這麽堵心呢?
“太尉,有封信給您的。”小廝將信箋遞給了安玉岫。
信封上的字,秀美端莊,還有淡淡玫瑰的清香。
這是澶煙的字,也是她愛用的香,沾染了信箋。
“讓她滾,不許再給她遞信!”安玉岫氣得把信撕成兩半,看都不想看。
怎這樣倒霉?
每回跟陸落相關的,安玉岫都倒霉透頂。第一次遇到陸落,差點讓豹子給吃了;第二次遇到陸落,他妹妹遭遇橫禍,被迫送離京城;第三次遇到陸落,他又把全家都給得罪了。
“本太尉再也不想遇到陸五娘那女人!”三太尉咬牙切齒。
陸五娘是他的克星嗎?
至於澶煙,三太尉也不想再見她,著實覺得她掃興。
她利用三太尉的名頭去爭房子,三太尉還真沒想到,對她的憐惜立馬化為烏有。
澶煙走不通三太尉,又想起了陳容楓。
她仰慕陳容楓已久,只可惜陳容楓性情清冷,很難打動他,不像三太尉那麽好哄。
澶煙又試圖給陳容楓遞信,讓他幫她安個宅子。
她有她的打算。
三太尉幫她安了宅子,她就可以對外說自己是三太尉養的外房,從前的客人們看著三太尉,哪個還敢上門糾纏?
陳容楓幫她安的,她就可以聲稱是陳容楓的外房。
否則,她從前那麽多熟客,欺負她弱女子,個個上門騷擾,她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她務必要傍一個身份尊貴的。
她想傍三太尉或陳容楓,不是想進高門大院,無非就是借勢。
若是將來三太尉或陳容楓的妻子不滿意,澶煙也管不了這麽多。
再說了,澶煙素來覺得內院的女人都是草包,還敢嫉妒?男人花天酒地是天性,是應該的。
她被男人養在外頭,那些內院的正妻或者良妾,嫉妒都是不本分。故而,澶煙也沒什麽道德壓力。
只可惜,三太尉這條線,被買個房子就弄斷了。
澶煙隻得重新去找陳容楓。
“誰?”陳容楓最近在收拾行囊,租賃船隻,準備過了三月初五就南下,去湖州府上任。
當小廝說,澶煙姑娘給他遞信,他一時間都沒想起是誰。
“就是茂陵樓的頭牌啊。”小廝反而記得。
陳容楓回想了下,茂陵樓的澶煙,的確滿京城歌伎中最有名頭的,年年都有人捧,總是佔花魁。
她仰慕陳容楓,也主動找到陳容楓。
澶煙生得玲瓏精致,容貌嬌豔嫵媚,歌聲宛如天籟,花魁名副其實。
可是陳容楓不喜歡她,去了兩次捧場,而後再也沒過去。
澶煙人是很美的,可她言談中把女人貶得很低,好似覺得女人就是天生的賤物,善待她們反而玷汙了她們,應該苛刻蹂捏,女人才喜歡。
陳容楓有女兒,也有母親和姊妹,他不太喜歡澶煙的論調,而後就敬而遠之。
如今澶煙來找他,陳容楓失去了女兒,又失去了愛情,哪有心思應付一個他討厭的歡場歌伎?
“你去說幾句重話,不準她登門。”陳容楓道,“若是老太太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小廝微訝。
“十二老爺,這......這適合嗎,人家一姑娘家.......”
陳容楓冷冷瞥了眼小廝。
小廝後面的話,就嚇得咽了下去,不敢再說了。
小廝出來,瞧見那副美豔的容顏,早把主子的叮囑忘到了腦後:“十二老爺沒空,姑娘還不知道吧,我們十二老爺放了湖州知府,七月前要到任呢,我們正準備出發去湖州。”
“湖州?”澶煙沉吟。
江南繁華,她也想去見見。
若是陳容楓放了湖州知府,整個湖州府都是他做主,到時候還安置不下一個小澶煙嗎?
澶煙笑了笑,不再糾纏,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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