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瀾和石庭住到了聞樂喜府上。
這兩個人不簡單。
當天夜裡,突然有個身影從窗口跳入陸落的房間。
“小落落,小落落,快.......”石庭幾乎哽咽著,聲音慘烈悲切,使勁推醒陸落。
陸落吃驚,驚訝之余心下也一暖,赤誠之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只能裝睡。
現在她不能打草驚蛇。
“小落落,快.......快........”石庭的哽咽,慢慢變了樣子,恢復了他的冷靜和謙和,聲音也低了下去。
陸落這時候才睜開眼去,佯裝嚇一大跳:“怎麽了,你怎來了?來人啊,掌燈!”
石庭則很尷尬,他摸了下鼻子:“小落落,我可能是做了噩夢。這些日子,我和寧墨谷住在一個屋簷下,心裡惶然。”
陸落則松了口氣,披上了外衣。
丫鬟掌燈,看到石庭也是嚇一跳。
不過,這丫鬟很聰明,半句多余的話也沒有,給他們上茶。
石庭不喝茶了,想到他和陸落都是穿著薄衣,又是酷寒的臘月,他道:“我先回去了,對不住了小落落,你不會覺得我輕浮吧?”
“你敢對我輕浮?”陸落斜睨他。
石庭松了口氣。
“若是你不想和柏兮住在一處,我另外尋個房舍給你和薛瀾吧?”陸落問他。
石庭搖搖頭:“小落落,你不怕寧墨谷嗎?他可是個瘋子,誰知道他哪天不高興,就要置我們於死地?”
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讓陸落趕柏兮走。
“不會的。”陸落不接招。
孤男寡女,衣衫單薄,此事太過於荒唐,石庭有點站不住了,起身回去了。
陸落沒有挽留他。
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裡,他光明正大敲門,值夜的丫鬟開門,也是微愣。
石庭回到臥房,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裡裝著茶葉。
這茶葉有股很濃鬱好聞的異香,石庭拿出來,丫鬟道:“公子,是要沏茶嗎?”
“出去!”石庭冷冷道。
丫鬟忙道是,退了出去。
出了房門,丫鬟驚悚拍了下胸脯,心想:“石公子這是怎麽了,表情好怪啊!明明看著很生氣,為何還很焦慮的樣子?像兩個人.......”
石庭把那茶葉,拿出一小把,慢慢放到嘴巴裡咀嚼。
他猶豫了下,再抓住小把,依舊嚼爛咽下。
拿出銅鏡一朝,表情很自然,石庭倒頭睡下了。
他想了一點心事。
“陸五娘肯定會懷疑我的。”石庭心想。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慢慢沿著掌紋畫圈,“術士真不好對付,每個人都不是吃素的。”
石庭晚上這一鬧,陸落就覺得她必須加快腳步。
也許,這樣石庭還有救。
石庭一定不知道,他坐在陸落對面時,他的表情有那麽明顯和奇怪。
陸落翌日早晨去叫柏兮,把此事告訴了他。
柏兮站起來:“我去殺了他們!”
“不行,石庭還有救,他肯定在掙扎反抗。”陸落道,“況且,我需要留住他們,利用他們找到陳璿!”
“太危險了。”柏兮道,“一個屋簷下,防不勝防,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頓了下,柏兮又道,“我住到你房裡去!”
陸落翻了個白眼:“不行。”
“怎麽不行?”柏兮道,“我又不是沒睡過你。”
“呵。”
話題就戛然而止。
石庭和薛瀾住進來,陸落沒有立馬動手,她要用他們做魚餌,被背後的大魚釣上來。
只是,叔公在府裡,陸落會掣肘。
沒有叔公的話,她身邊不是巫師神婆,就是術士,她能周轉得開。
叔公是她唯一的後顧之憂。
“叔公,您去湖州可好?”陸落道,“湖州遠離京師,非軍事重鎮,不管發生何事,都是很好的庇護之所。”
聞樂喜手裡的白子,無緣無故松了,掉在白玉棋枰上,將滿棋盤的棋子打得七零八落。
棋盤頓時就亂了。
陸落幫襯著,一顆顆把棋子撿好。
“落兒,即將要出大事麽?”聞樂喜聽話音而知意,擔心問道。
陸落慢慢撿好棋子,沉默一瞬之後,對聞樂喜實話實說:“上次宮裡無緣無故走失了惠妃.......”
惠妃出事,下落不明,到底是皇家的醜事。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建議皇帝,從此抹去惠妃此人,隻當她死了,被周賢妃的巫術咒死了,以皇妃的身份厚葬她。
哪怕她在外頭出了事,也不再與皇家沾。
暗地裡,還是要繼續找陳璿,以免她真的落入歹人之手,讓皇家蒙羞。
聞樂喜很久不進宮,他並不知曉內情。
“先惠妃?”聞樂喜不解,“她怎麽.......”
陸落就把內情,全部告訴了聞樂喜。
陳璿是苗寨的聖姑,同樣告訴了他。
“不能吧?”聞樂喜嚇一跳,“惠妃最是乖巧的一個人.......”
陳璿是不太屑於內宮的爭鬥,她一直在找回自己的降術。
她的目標是掌控天下,當務之急是降術,而不是恩寵。
況且,她覺得皇帝對她有好感的,以後想要拿捏皇帝,可以隨手動手,不必著急。
她不爭寵,安安靜靜修煉自己,聞樂喜就錯覺她無欲無求。
“就是她。”陸落道,“我進宮這半個月,將她打出了京師,如今她下落不明。”
聞樂喜不解:“那我出京師,豈不是更危險?”
“我會給您一塊玉佩,您不會中降術,她也不敢貿然去打您的主意。我悄悄送您走,保證您這一路的安全。”陸落道,“府裡,不太平......”
“府裡?”聞樂喜又是一驚。
現住在府中這些人,不都是陸落的朋友嗎?
“你是說,那兩個苗人,他們不太安分?”聞樂喜指桑林珠和伲昔格爾。
“不,他們反而很安分。”陸落道,“其他人,就難說了。”
陳璿不會星象學,她是無法知曉聞樂喜的動向,除非有人通風報信。
而陸落要做的,就是阻止這些報信。
或者說,若陳璿敢冒死去抓出城的聞樂喜,更是自投羅網,陸落會布下陣法等她。
她暫時應該不敢。
陳璿現在還有勝算,她想殺陸落報仇,她此前的目標不是聞樂喜。她動聞樂喜,會提前暴露自己和她的棋子,她不會這麽做。
除非陸落把她逼到走投無路,她像隻瘋狗的時候,她才會亂咬。
而這一天,遲早回來。
叔公遲早也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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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