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見到了胡家長房的孫姨娘。
孫姨娘是個模樣甜美的女人,小巧的臉,雪膚明眸。
丫鬟告訴她:“這是七太太娘家的姑娘.......”
孫姨娘掙扎著要坐起來。
陸落上前,道:“不必多禮,快躺好了。”
她簡單問候了幾句,說了些客氣話,就回了大太太的院子裡。
四娘也和大太太聊完了。
大太太要留陸落用膳,陸落婉拒了,跟著四娘回了她的院子。
正巧四姐夫回來拿些東西,遇到了陸落。
“落妹妹,你要多住幾日!”四姐夫熱情道,“好不容易來一趟!”
四姐說:“落妹妹有正經事......”
四姐夫最近在管家裡的核心生意,白天很少有空,遇到了陸落,就多聊了幾句。
等四姐夫一走,四娘把丫鬟們遣了出去,讓心腹的丫鬟守在門口和窗外,防止有人偷聽。
慎之又慎,四娘才問陸落:“如何,可看出了什麽?”
“看出了一點。”陸落道。
從孫姨娘的面相和八字來看,她這次的遭遇不是意外,而是人禍。
是有人故意害她的。
她的禍端,來自胡家的西南方,屬火的地方。
“四姐,貴府是哪一房住在西南方?”陸落問。
四娘對方位沒那麽敏感,陸落就認真告訴她胡府的東南西北。
在陸落的指導下,四娘才弄明白。
“是五房。”四娘說。
“五房可有人屬馬?”陸落又問。五行中,生肖馬屬火。
這個四娘就不知道了。
她和五房的關系一般,平素跟五嫂來往不多,不太留心他們房頭的事。
在四娘看來,五房的兩口子很普通,既不是最有能力的,也不是靠山最硬的,更不是最刁鑽刻薄的。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五房的兩口子都中規中矩,醇厚老實。
“跟五房有關?”四娘很意外。
若說有人故意害孫姨娘,四娘肯定最先想到三房和六房,其次也是二房,再是四房,最後才是五房。
“.......我們家五老爺是個讀書人,向來不愛說話;五嫂她腿腳不太利索,最是和善忠厚的。”四娘有點難以置信,“我沒想到.......”
“還不能這麽說。”陸落道,“您先去打聽打聽,五房到底誰屬馬。”
四娘喊了自己身邊最伶俐的丫鬟,讓她去趟廚房,再從廚房等地,打聽五老爺和五太太的生肖。
丫鬟去了大約兩個時辰,才周轉打聽到了。
很湊巧的是,五老爺和五太太都屬馬,他們兩口人同年。
陸落道:“如此就沒錯了,是五老爺和五太太的主意。四姐,您應該問問您房裡的王姨娘,看她怎麽和五房的人有了勾結。”
四娘難以置信。
這個推斷,讓她怔愣了半晌。
四娘心頭有點發涼。
讓她心驚的,不是有人害命,而是她一向不起提防的人,居然在幕後操控這場悲劇。
連無欲無求的人都痛下殺手,那麽這個家裡,還有值得信任的人嗎?
四娘在這個瞬間,毛骨悚然。
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丈夫,他的真情又算數嗎?
“四姐!”陸落緊緊拉住了她的手,讓她回過神來。
回神之際,四娘才發現自己在發抖,她的臉色有點白。
“四姐,你不了解的人,做出讓你意外的事,怎麽值得你多想呢?”陸落笑道。
陸落猜中了四娘的心思。
四娘體會這句話,一時間也是醍醐灌頂。
沒必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跟五房來往不多,對他們夫妻知之甚少,所以沒想到,這不是情理之中的嗎?而其他人,可能有點私心,卻不會離譜到這種程度啊。
“落兒,此事我心中有數了。”四娘道,“你回去就別告訴我娘,讓她白跟著擔心。”
陸落點點頭。
“四姐,你不管是藏起來,還是鬧出去,都沒有錯,你才是受害者,你有資格把事情理清楚。”陸落道。
短短兩天的相處,陸落也看出了四娘性格的一些弱點。
比如她這個人優柔寡斷。
陸落的推斷,四娘肯定相信,但是要不要鬧出來,她估計又要狠狠琢磨一段日子了。
“我知道了。”四娘點點頭。
陸落說完之後,就回了她的後院休息。
四娘著手暗訪此事,她也沒有告訴她丈夫,怕他先承不住氣,還沒有拿到證據就把事情捅破,反而叫五房反咬一口。
她先從王姨娘身上著手。
而五房為什麽害長房和七房失和,四娘不用想也知道,幾房的嫡子裡,獨屬五房的孩子最多。
五房有四個兒子,最小的才六歲,和琛琛一樣大。
長房想過繼,卻不想過繼太大的孩子,怕年紀太大懂事了,養不親。
家裡的嫡子,其他幾房的孩子都大了,而且好幾房都是獨子,就屬五房的孩子多,有一個年紀小,琛琛是他們唯一的競爭者。
五房害長房的庶子,又害長房和七房失和,一箭雙雕。
陸落知道四娘在想法子,而且肯定能想到更適合胡家的法子,陸落就沒有再參與了。
到了第三天,陸落跟四娘辭行。
四娘苦留她。
“真不行啊,四姐。”陸落笑道,“我出來好幾天,我娘會擔心我的,況且我還有個小鋪子和小染坊,也要時常盯著。”
四娘就不再勉強了。
四娘將家務事暫時放了放,叫人準備了滿滿一車的土儀,讓陸落帶回去。
她還讓陸落帶了禮物給二太太和老太太。
陸落回去的時候,就多了一輛馬車。
翌日清早,得到信的柏兮到胡家門口接陸落。
陸落帶著丫鬟,辭別了四姐和四姐夫,上了馬車回程。
這天早上,大霧迷蒙,越來越濃。
仲秋霧氣重,在煙波流水的江南很常見,陸落和柏兮都沒有多心。
但是驅車出了城門,剛往前走了幾步,柏兮倏然就停住了馬車。
馬車很快刹住,陸落被顛簸得撞到了車壁上。
“怎麽了?”陸落伸出腦袋來問柏兮。
大霧似輕紗,緩緩從馬車的四周傾瀉縈繞,不遠處的樹木和行人,都變得朦朧不清。
“有點奇怪。”柏兮蹙眉。
“怎麽奇怪了?”陸落想看看四周的天象,可惜霧氣將一切都遮掩了,她什麽都看不見。
她的天眼跟瞎子一樣。
柏兮卻不回答她。
“要不回杭州城裡吧,等中午散了霧再走。”陸落道。
柏兮自恃術法高超,道:“不妨事,可以繼續走,我慢慢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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