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自己買下了滕家的染坊,而她的二伯母買下了滕家燒死過人的商鋪地基,一時引起了不小的議論。
眾人猜測陸氏的用意。
外頭怎麽猜的,陸落和二伯母不知道,家裡人揣摩了半晌。
“......怎麽買了死過人的鋪子?”首先不能明白的,是老太太,“論理,你的陪嫁經營我不該管,可你們小孩子家的,不知道輕重......”
二太太都四十二歲了,到陸家二十多年,在長輩眼裡,仍像個孩子。
“娘,您放心吧,這次我知曉的!”二太太篤定道,“我自有用意,您以後就明白的。”
“是落兒讓你買的?”老太太又問。
二太太點點頭。
老太太就想起,當初陸落幫她測看八字那點本事,厲害得叫人不得不服。
同時,老太太也有和四娘一樣的揣測,她以為二太太打皇商的主意,想要討好聞樂喜,當即不贅言了。
她不能擾亂了兒媳婦的計劃。
陸落的族叔陸錦乾夫妻倆,也聽聞陸落指點二太太買了件燒死過人的宅子,心念一動,陸錦乾自己來找了陸落的二伯陸其鏞。
“我出二千兩,這塊地轉給我,如何?”陸錦乾道,“我最近要新開一家當鋪,正缺三間鋪子呢。”
陸其鏞驚愣。
自家太太花了三百多兩,買了間“陰宅”,讓陸其鏞頭疼不已。
不成想,這麽個陰宅,居然還有人討要?
大家都鬼迷心竅了嗎?
“......你若是想要,可以去找你嫂子。此事我難以定奪。”陸其鏞道。
二太太的生意,陸其鏞有決定權。
但是二太太親自買的東西,那就是她的,陸其鏞不能替她送人。
“二嫂未必肯給,二哥幫忙說幾句好話吧!”陸錦乾笑道,態度極其誠懇。
聽他這個話風。他居然害怕沈氏不給他!
若是沈氏不同意,此事就沒了回轉,所以陸錦乾先找陸其鏞。
陸其鏞又是一驚。
原先不打算多問的陸其鏞,送走了陸錦乾之後,回到了內院,找到了妻子沈氏。
“那鋪子到底有什麽名堂?”陸其鏞問,“怎麽老七來討。還說要給二千兩。他可是精明百倍,絕不做賠本買賣的!”
二太太就跟丈夫說,這是陸落的測算:“落兒說,這燒死人的鋪子,和其他死過人的不同。火能改變鋪子的運勢。這間鋪子必然會大旺!”
陸錦乾吃過甜頭,知道陸落說會發財的鋪子,肯定能生意興隆,所以他才厚臉皮來要了。
他出了七八倍的高價。
若是其他人。經不住翻七八倍的誘惑力,也許真給他了。
二太太卻絕不會。
“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陸其鏞哭笑不得。“你們就瞎鬧吧,她一個孩子......”
二太太並未將自己如何找到生父的具體細節告訴陸其鏞。
沒了這些佐證,陸其鏞將信將疑。
見妻子臉色微沉,陸其鏞滿心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他不管了。愛怎樣就怎樣吧!
二太太買定之後,派人去蓋房子,建一棟三層樓的門面。
“我打算開個古玩店。”二太太對總管事凌連祥和自己丈夫道。
古玩店有講究,主顧都喜歡清淨寬敞,所以一樓是普通的櫃台,擺放幾件無關緊要的裝點門面,二樓三樓才是做真正的古董生意。
二太太有幾家古玩店,都半死不活的,她既不想關門歇業,又不知如何起死回生,索性重新修整,投入些銀子進去,將幾家小鋪子,變成極大的鋪子。
二太太的盤算好了,樓面也在慢慢建著。
陸落跟滕元娘說了此事。
滕元娘原本以為,陸家的二太太買她家的基地,是為了幫她。如今聽陸落這麽說,滕元娘反而更高興,跟著陸落去了地基上看了一回。
如今有人泥瓦匠在蓋新房。
“......陸二太太真要開新的鋪子了?”滕元娘吃驚之余,也帶著欣喜,問陸落。
“花錢買的東西,難道白擱置著?”陸落笑道。
“可是我爹爹尚未小祥,會不會有人說閑話?”滕元娘擔心。
“不會的。”陸落道。
滕元娘望著自家鋪子上的地基,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一陣悲切湧上心頭;而後又想到了自己清掉的巨額債務,心情又微微舒緩。
她爹的在天之靈,能安息了!
接下來的日子,陸落順利從滕家手裡接過了染坊。
夥計、師傅還用從前的,只是這次是滕元娘做“場頭”。
在染坊裡,場頭就是掌管一切的大師傅。
老師傅們見仍是舊主掌事,就更加用心。
“以後,陸氏千絲染坊,就是紅坊了!”陸落道。
買下染坊之後,陸落改了個名字。
千絲齋是她的老鋪,以後所有的鋪子,都是在這個基礎上開分號。
所謂的紅坊,是指明清時期官府對練染業限色禁令之後的一個名稱。
限色禁令要求練染行分色而坊,隻染大紅、露桃紅的,稱為“紅坊”。
除了紅坊,還有隻染建黃為白的“漂坊”,隻染月白色、天青色、淡青色的“藍坊”,剩下的顏色稱為“雜色坊”。
限色禁令,雖然阻礙了染坊的全面發展,卻讓染坊更加專業化。
專業才能出精品。
現在,限色禁令尚未出現,陸落決定先行。
對於這種決定,滕元娘不敢有異議。
陸落送了一百匹白坯布過來,綿、緞、綾、紗都有。
“三月初,一定要給我出第一批的布!”陸落道。
滕元娘保證說可以。
“這種綾布,五十兩一匹。”陸落和掌櫃夏廷玉定價。
她鋪子裡的布,以後都訂天價。
滕元娘染的布,可以作為奢侈品來買,陸落決定把價格訂的奇高無比。
就像當初的絨圈綿,也不過如此,照樣是一百兩銀子一匹。
等陸落的綿出來,她要訂的更高。
“是。”夏廷玉道。
交代了一通之後,陸落回家,她母親告訴她說,今天有位姓聶的太太來拜訪她。
“聶?”陸落微愣,“哪個聶?”
太后姓聶。
母親說聶家,讓陸落以為是太后娘家的親戚,不知何意。
“我也不知道是那個聶,從未見過她。”聞氏道,“她說要給你賠罪,她怎麽得罪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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