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楓對自己的行為挺滿意的。
他請陸落,既想見她一面,又不至於讓她誤會。
次數多了,她就徹底當他是朋友,不再多心了。
此事有利有弊。
陳容楓卻忽視弊端,隻考慮利處:他能見到陸落。
相處的次數多了,陸落對他日久生情,最好不過了;若她一直無意,陳容楓也不想勉強她,令她為難。
感情總是要慢慢處。
“......我府上的下人,最近總是生病,不知是不是風水不好。”陳容楓道,“你能幫我瞧瞧嗎?”
陸落問:“都是什麽病?”
“風寒。”陳容楓道。
陸落失笑:“驟降寒潮,江南的人沒經歷過,扛不住凍。風寒會過人,一個個豈不是都染上了嗎?府上每個人多給一床被褥,熬煮些薑湯,比看風水管用。”
陳容楓道:“你幫我看看,我好放心。”
“我看風水有個規矩,先給三千兩。”陸落笑道,“你雖然是我的朋友,也不能壞了我的行。”
陳容楓的笑容更加燦爛。
“當然。”他愉悅道,“我是小氣之人麽?”
陸落見他著實願意,就道:“那好吧。”
於是,他們約定,陸落明日一早去他府上看看,若是哪裡有不妥,替他修補。
而後,陳容楓離開,陸落帶著丫鬟去千絲齋。
陳容楓和陸落在茶館的門口作辭,陸落帶著帷帽,透過紫紗的簾幕目送陳容楓。
離開之後,陸落突然發現對面街上站了一個人,正看著她。
陸落現在對旁人的目光特別敏感,定睛望去。竟然是柏兮。
上午鋪子裡沒生意,有個小夥計倒水喝,匆忙中又去拿貨,一杯熱茶全柏兮腳上了。
柏兮只有那一雙棉鞋。
被潑濕了,柏兮出來買鞋,就目睹了陸落和陳容楓從茶樓裡出來。
雖然帶著帷帽。柏兮還是能看到她。
他的唇角,暗攜了幾抹冷嘲。
陸落沒理睬,轉身往鋪子裡走。柏兮在對面街,又不想搭理陸落,故意放慢了腳步。
陸落先到千絲齋。
“......姑娘來了?”夏廷玉笑著接待了陸落。
鋪子裡沒有生意,氣氛有點沉悶,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怎麽了。出了何事?”陸落見他們戰戰兢兢的,不免吃驚。
“寧先生今天氣不順。”夏廷玉告訴陸落,“陳福不小心潑了他一腳的水。”
柏兮有種氣場,他不高興的時候,大家都會很壓抑。下意識害怕他,不知道何故。
陸落蹙眉,
她剛摘下了帷帽,柏兮進來了。
他進來之後。陸落看到他腳上果然換了雙新棉鞋,直接到後頭去算帳了。神色倒與平常無疑,反正是不開心的。
他就沒有高興的時候。
掌櫃和夥計們見他進來,都噤若寒蟬,十分的怕他。
陸落更是蹙眉:這樣怎麽行?他不過是帳房。又不是山大王!
“新鞋不錯。”陸落跟過去,對柏兮道,“帳本給我看看。”
柏兮重重將帳本甩過來,啪的一聲,帳本就打在桌面上,差點被他摔破了。
他不僅給掌櫃和夥計擺臉,對陸落也沒好氣。
“發什麽脾氣?”陸落蹙眉,“你從前還只是個惡奴,現在跟土霸王似的,我的掌櫃都怕你!”
柏兮不語,眼神似鋒刃,劈向陸落:“閉上嘴巴,看你的帳本!”
態度十分凶惡。
他脾氣壞透了,陸落正巧碰到了他不快的時候。
“.......你還是走吧!”陸落被他無故衝了一通,也生氣,“你充什麽家奴?別說我的其他下人,就是我這個主子,也要把你當大爺供著,你毫無誠意!”
“你是來找茬的?”柏兮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呵斥道,“你讓我走,你算什麽東西?我什麽時候想走,自然會走。再敢多嘴,我要了你滿鋪子人的命。”
別說鋪子,就是這條街,柏兮也能輕易取他們性命。
師父說過,柏兮的門派曾經為了製造戾氣,在西域屠城。
術士屠城不見血。
陸落的手指緊緊攥起來,手背青筋突起,指端退了血色,一片慘白。
“滾出去。”柏兮發完火,又了無興趣坐下來,表情淡然道,“看到你就煩。”
陸落氣得七竅生煙。
柏兮的存在,永遠在提醒陸落,她有多麽弱小!
她滿腦子想著殺了這廝,渾渾噩噩往外走。
後來柏兮說了句什麽,陸落沒聽到。
回神間,柏兮追了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從陸落的手裡,將她帶走的帳本奪下來。
這本帳本還有帳目沒有對完。
碰到了陸落的肌膚,他很嫌棄在衣裳上使勁擦了幾下手。
“那是陳容楓嗎?”他突然又在背後追了句。
陸落不想理睬,抬腳出了門。
陳容楓到陸落的鋪子裡來過兩三次,並沒有到柏兮算帳的廂房裡,所以他沒見過柏兮。
柏兮則不想去找他,雖然他們曾經是朋友。
“.....真是瞎了眼!”陸落聽到柏兮在後背非常嫌棄又憎惡罵了句,而後重重將帳本甩在桌面上。
他罵誰瞎眼,陸落就不知道了。
陸落氣得心角隱隱作疼。
這麽個人,比你親祖宗還大,罵不過他,也打不過他,人多勢眾都拿不下他,他無法無天的,還甩不開!
陸落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被這麽個人纏上。
“我一定要撲殺此獠!”陸落恨恨的想。
陸落恨極了,柏兮也氣得半死。
他今日氣不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一件讓他開心的事。
陸落走後,柏兮算了算陸落的運勢,就知道對陸落威脅來自哪裡。
柏兮原先不想管,把邵華傾留給陸落練練手。
他沒把那個術士放在眼裡,小角色罷了,殺姓邵的跟碾死隻螞蟻似的。
可是他現在很憤怒,他要發泄怒火。出於“殺幾個人開心一下”的心態,柏兮直接奔薛瀾的府邸去了。
翌日,陸落去給陳容楓的宅子看風水,卻見陳容楓急匆匆出門了。
“五娘,真是對不住!”陳容楓很歉意對陸落道,“我得去趟衙門,莫大人有事找我,說薛將軍的養女出了事......”
“什麽?”陸落一怔,“瀾姑娘出了何事?”
“你也認識瀾姑娘?”陳容楓吃驚。
莫大人是薛將軍的親信,所以他知道瀾姑娘。
沒想到陸落也認識。
“她怎麽了?”陸落又問了句,她倏然間心裡一悶,很多糟糕的心緒猛然湧上來。
“她殺了人,自己也瘋瘋癲癲的。”陳容楓道。
薛瀾殺了一男一女,男人是邵華傾,女人是她自己的丫鬟,而薛瀾已經瘋了。
陸落突然想到了柏兮,寒意從頭頂灌入,沿著後背脊椎骨,傳遍了全身。
她站著沒動,臉已經白了,比紙還要白,退了全部的顏色。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