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把瓦砸了,陸落心中一樁事也放下了。
她拿到了魏蛉給的三百兩銀子、金太太給的五十兩,接下來半年的衣食住行就有了保障。
“我想買些東西再回去。”陸落下午從金家回來,對水長寧道。
水長寧點點頭,繼續打坐。
魏蛉的太太聽說陸落要置辦東西,就讓車夫送她,順便讓自家身邊的小丫鬟,陪同著陸落。
陸落去了趟成衣鋪子,買了幾套換洗的單薄春裝;然後,她又去買了兩雙鞋,也買了些布。
她還買了些油鹽米。
置辦妥當之後,陸落從鋪子裡出來。
街上倏然靜謐,所有人都退到了道路兩旁。
陸落不知何意。
魏家的丫鬟就跟身邊的人打聽:“大娘,怎麽不走了?”
“忠武侯要班師回朝,正過城裡。”那位大娘語帶崇敬說道。
陸落心中一怔。
她以為顏浧初三就走了。
“忠武侯怎麽今天才走?”陸落問。她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有人回答她。
可是她前面的老者,還是回過頭,對陸落道:“你不知道,除夕夜忠武侯巡營回去晚了,沒有防備,被黑蟒的余孽刺傷了。”
陸落臉色微白。
除夕夜.......
那天他們正式告別,顏浧走的時候,腳步匆忙急促,恨不能逃離,心緒不平,所以沒了防備。
遠處,傳來鐵騎沉重、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陸落站在人群裡,發現騎著高頭大馬領路的,並非顏浧,而是他的下屬。
軍隊中間,跟了一輛馬車。
陸落猛然擠出了人群。
顏浧若不是重傷,他肯定不會乘坐馬車的,他那麽要強。
陸落的心一下子就縮成了一團。
“別擠!”攔道的將士,把陸落擋了回去。
陸落心中發潮。
她不知道顏浧的宿相,也不知他到底是生還是死。
她緊緊咬住了唇。
馬車從她面前而過時,她恍惚了很久。她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盤旋:追上去,他要是真死了,你這輩子都要悔恨!
至少要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她差點就拔腿而去,在最後的關頭,她想起了師父臨終前的叮囑。
“找到石庭。”
是啊,她還要找石庭,她不是來此處玩樂的。
況且,她和顏浧說過,彼此是陌生人,生死不必在意。
既這樣,追上去又有什麽意義?
當初她也差點死了,顏浧也沒在意過。
陸落轉回了身,她最終沒有追上去。
回到魏家時,魏太太吃驚看著陸落:“您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陸落回神,摸了下自己的臉,發現雙頰一片冰涼。
她的唇都白了。
“外頭冷,我一挨凍就這樣。”陸落敷衍道。
魏太太卻信以為真,她也怕冷。
“我送你的那件風氅,你今天又沒穿。”魏太太像個長輩,關切道,“以後要記得,每日穿著,別挨凍。”
陸落道是。
忠武侯的軍隊出了縣城,走上了官道,就突然停下來了。
顏浧從馬車上伸出了腦袋。
他跳下馬車,生龍活虎的。他往身後看了看,並沒有見到他想見之人。
“侯爺,咱們此計,真的能引出最後的余孽嗎?”下屬問顏浧。
顏浧頷首。
除夕夜,顏浧的確遭到了刺殺,但是他沒有受傷,只是大意間讓那個刺客跑了。現在,他裝受傷,是為了引出那些刺客。
同時,他也想看看陸落的態度。
陸落明知他快要死了,乘坐馬車離開,她都沒有上前。
顏浧的心,好似被割開了口子,血汩汩往外流,疼痛席卷著他的全身。
她真的同他告別了,沒有敷衍,沒有余情!
他絕望回視,心碎成了一塊又一塊,已經七零八落。當初他離開京師、離開杭州,她是否也是如此心碎?
陸五娘的報復,果然是狠絕。
“她一直想退親,也許她從未在乎過我吧?”顏浧想著,眼眸已經通紅了。
陸落東西買好了,在縣城的事也暫時結束了,魏家的陣法也要慢慢等待見效,陸落和水長寧準備回黎平鎮。
這是他們在魏家住的最後一天。
魏蛉設宴款待他們。
晚膳剛開始,小廝偷偷跟魏蛉嘀咕什麽。
魏蛉蹙了蹙眉頭,出去了。
“又出事了?”魏太太擔心道。
陸落不說話,也默默看了看,什麽也沒看見。
他們三個人用了晚膳。
魏蛉一直沒回來。
陸落和水長寧休息,翌日清晨離開,魏蛉和魏太太都起來送他們。
魏蛉眼睛有點睜不開,像困極了,估計昨夜沒怎麽睡。
魏蛉沒有求助陸落,陸落就不好打聽人家的私事。
說了幾句客套話,陸落和水長寧從縣城回去。
路上,陸落還在想:“魏蛉昨晚是見了他的兩個堂兄,到底出了什麽事,難道是他家祖墳的事,被堂兄刁難?”
她胡亂想著,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過心,這樣就可以不去想顏浧,以及顏浧的傷勢。
回到黎平鎮,陸落先去了趟鐵匠鋪子,問她離開這段日子,可有人找她。
陸落讓小鐵匠每天關照她的院子。
“沒有。”小鐵匠道。
陸落就拿了一包點心,送給老鐵匠,說她去縣城辦事買回來的。
老鐵匠很高興。
回到鎮上,一切歸於平靜,苗寨的桑林珠還沒有傳出來消息。
陸落每天打坐,喂養她體內的龍蠱;水長寧白天仍去算命。
“不是有錢了嗎?”陸落疑惑。
水長寧不說話。
陸落猜測:“他大概是不想靠女人養活。沒想到,他還蠻大男子主義的嘛。”
她猜得很準,水長寧不想吃軟飯,他依舊在鎮上算命。
他太年輕了,還不如鎮上一個瞎眼的老頭子,反正是沒人正經請他。
他沒有生意,照樣風雨無阻的出去,陸落覺得他態度挺好的,至少很努力去經營。
有天天氣晴朗,陸落去街上給他送水,遠遠就瞧見,一個掛著算命幡的攤位,擠滿了人。
陸落還以為水長寧又怎麽了,卻見攤位中間,坐著一個瞎眼的老頭子,大家都在找他算命,五文錢算一次。
水長寧也擠在人群裡,聽得格外認真。
陸落好笑。
她上前,戳了下水長寧,悄聲問:“做什麽呢?”
“學學。”水長寧道。
他實在賺不到錢,而這個老爺子壓根兒不懂相術,不過是編幾句瞎話,居然一上午賺了好幾百文,讓水長寧覺得驚奇。
於是,他在學學人家是怎麽說的。
陸落無奈搖搖頭:“要是師父知道你學人家算命,定要打斷你的腿。”
“這沒什麽,總要吃飯。”水長寧理所當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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