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已數次到永熹侯府,對他們家內院的路有點熟悉了。
顏府是個比方尚書府邸還要大的院子,從垂花門進去,沿著長長的抄手遊廊,往西北向一拐,越過拱門,便是一處梅園,種滿了各色臘梅。
這個時節,臘梅尚未開花。
臘梅園中,鋪了兩條青石小徑,南北貫通,既方便過路,也方便冬天賞梅。
魏氏帶領陸落和顏浧,一路往北向走,穿越過了梅林。
越過梅林之後,後面是一棟小樓,院中兩層小樓,聽聞是一位姑娘住的;這棟小樓的後面,再是一條遊廊。
再次走過了遊廊,才是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的院子,叫昭懷院。
最近老侯爺不在家,老太太院子裡就比較熱鬧。
前段日子,顏老侯爺生病,臥床了一個多月。好轉之後,他隨著一位高僧,去寺廟小住,作為修養。
這一小住,就是好幾個月,中途回家一次,覺得家中飯菜不合口味、氣味不夠清新,於是又去了山上,準備過年再回來。
陸落至今沒見過老侯爺。
老夫人院子裡,只要老侯爺不在,永遠都有歡聲笑語,一屋子珠圍翠繞。
老侯爺在就不行,他不喜歡吵鬧。
“老夫人喜歡熱鬧。”陸落心想。
每天陸落來,老夫人這邊都是一大群人,不管是姑娘還是奶奶們,圍繞了滿屋子,整日陪著老夫人說笑。
這也是顏老夫人為什麽不想顏浧的宅子離得太遠。
顏老夫人喜歡喧囂和團圓,一家子湊在一起,她才感覺興旺。
“風水學上的興旺。的確是指子嗣繁茂。”陸落又想。
今天在老夫人跟前的,顏家四娘。
顏家的姑娘們,不跟兄弟們排行,是單獨拍序齒的。
顏四娘叫顏洀,是顏浧的胞妹,
顏浧母親去世的時候。四娘不到兩歲。那時候,顏浧去了營地,四娘就交給了老夫人撫養,今年已經十四了。
四娘跟顏浧不親。她從記事起,身邊就沒有顏浧這個兄長,對他不夠熟悉。看到顏浧,四娘像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有點羞怯,往後站了站。
“洀洀......”顏浧則是很疼她,衝她招手,讓她到自己這邊來。
顏洀卻看著老夫人,有點念生。
“傻孩子。那是你三哥,上次不是還念叨著要去看三哥嗎?”老夫人笑了,衝顏洀點點頭,讓顏洀過去給顏浧見禮。
顏洀臉微紅。有點拘謹,走到了顏浧身邊。給顏浧見禮:“三哥哥。”
顏浧微笑,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給她:“上次看到一對好看的墜兒,就買了給你,拿著。”
顏洀接過來。打開來看。
荷包是一對血紅色淚滴形寶石耳墜,通體透明,純粹乾淨,是很名貴的寶石。
顏洀最愛血紅色寶石,當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多謝三哥哥。”
“你又破費了,她還是個小孩子,買這麽貴重的東西給她作甚?”老夫人瞧見四娘歡喜,也笑了笑。
顏浧說不值什麽。
他打聽過胞妹的喜好,身上隨著帶著她喜好的禮物,防備著隨時看到她,好把禮物給他,也是挺很用心的。
陸落便覺得,顏浧對他在乎的人,真的很仔細。
上次他還打聽陸落喜歡吃什麽,然後早起叫人做好,放在馬車上。
陸落凝神間,老夫人又往顏洀給陸落見禮。
“三嫂嫂看著比我小。”而後,顏洀悄聲告訴老夫人。
惹得老夫人大笑。
陸落和顏浧不明所以。
說了片刻的話,老夫人讓魏氏把顏洀帶走,留下陸落和顏浧兩人說話。
“......近來忙什麽?”老夫人問顏浧。顏浧一直住在方家,老夫人也見不到他的人影。
“很多瑣事。”顏浧回答,態度挺恭敬的。
“聽說你一直在選府邸,選好了嗎?”老夫人又問,余光撇了下陸落。
顏浧道:“還沒有。五娘是風水術士,她幫我挑選幾處,等選好了,再告訴祖母。”
老夫人點點頭,沒有反對。
須臾,老夫人轉移了話題,問陸落:“五娘,你有如此深的道行,是得了什麽機緣?”
“打小的時候不懂事,就把《推背圖》當做啟蒙書。那本《推背圖》是手抄本,我愛極了那些字,就又抄又背又臨摹,往後七八年,突然有一天就頓悟了。”陸落道。
顏老夫人聽了,微微頷首。
有的人,的確是這樣頓悟的。只是,過程很枯燥,難為陸落能堅持下來。
“......你選三郎選宅子,覺得哪裡好?”老夫人又笑問,“我們對門的淳王府舊址,風水如何?”
陸落抿唇,微微笑了笑:“老夫人,暫時還沒有推出來。”
陸落不自己說,她要問過顏浧。顏浧才是她的客戶,陸落要尊重顏浧的意見,這樣拿錢才心安理得。
老夫人也把自己的意思,透給了陸落,故而不再言語相逼。
說了幾句閑話,顏浧借口有事,起身告辭。
臨走前,顏浧對老夫人道:“祖母,我過兩天派人接洀洀,去外祖母家玩幾天,外祖母甚是想念她。”
“嗯,也好。”老夫人同意,“洀洀前些日子還說舅舅家不知做什麽新鮮糕點了,想去玩。”
顏四娘跟方家不是很熟。她從記事起,就是跟著祖母。
沒有母親,對外祖家就沒什麽感情了。不過是逢年過節,一起熱鬧的情分罷了。
陸落跟著顏浧,離開了永熹侯府。
出來之後,陸落就把自己推演的最終結果,告訴了顏浧。
“......還是永熹侯府那邊,戌位比較穩,適合你。當然,你非要住其他地方,也不打緊的,風水只是輔助,人的命運還是在自己手裡,富貴榮華都是掙的,不是天給的。”陸落又道。
顏浧聽罷,露出了笑容。
“很是,任何東西,都是自己掙的。”顏浧很喜歡這句話,“你也是我掙回來的。”
陸落抬眸盯著他:為什麽好好說話,說著說著就想調戲她?
這是什麽怪毛病?
顏浧說完,自己的耳朵又微紅,他扭開臉,不看陸落。
陸落就無語了,喜歡調戲她,偏偏下一瞬就沒了氣場,還臉紅耳赤,卻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陸落也是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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