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浧就這樣,厚著臉皮賴到了陸落車上,怎麽也不肯走。
陸落不想和他磨嘴皮子,她沉默著。
車廂裡有個小幾,放了個小茶壺,茶水還是溫熱的,陸落拿起茶壺,倒了水慢慢喝。
“暴雨的時候,你怕不怕?”顏浧沒事找事,和陸落閑話家常,“好些人家的屋脊塌了,我們老宅也塌了兩三處。”
陸落哦了聲,沒有答話。
“朝中都在說,今年的雨來得奇怪,讓欽天監夜觀天象,看看是否有異象出現,國師說並無大礙。”顏浧又道。
陸落仍是嗯了聲,沒有開口。
顏浧零零散散的,不時尋個話題,跟她說兩句。陸落都是支支吾吾的應對,想著他能早點停歇閉嘴。
“.......我上次見到了柏兮,他跟我說了好些話。”顏浧突然道。
陸落精神一怔。
柏兮也跟她說了好些話。
“他說了什麽?”陸落問。
顏浧失笑:“你果然隻對術士的話有點興趣,是麽?五娘,你平時除了學習玄術,還做什麽?光學一樣,豈不是太累了?”
好好的,他又岔開了話題。
陸落直截了當糾正回來,問他:“柏兮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
“他說了個故事給我聽。”顏浧笑道。他回去一想,越發覺得那個故事可笑。
顏浧也查了近幾百年的史書,問過了太史令,得知五百年前欽天監沒有一位姓寧的國師,也沒有叫多涯的。
柏兮的故事,杜撰的可能性更大。
“......五娘,他隨手布陣。是不是也要耗費精力?我瞧著他已經很久沒那麽囂張了,是否上次消耗過度,還沒有恢復?”顏浧又問陸落。
柏兮要是本事隨時能用,他為何不做更多的事?
他那神乎其神的本事,可以讓他隨心所欲,但是柏兮更多的時候。是規規矩矩的與人相處。
這不合常理,柏兮也不是那麽正統的性格。
顏浧就覺得,他的本事並不是隨手就來,可能也要機緣。而那個晚上,柏兮是準備了很久,而且機緣到了,所以他露了一手給顏浧瞧。
“我不知道。我又不會。”陸落道,“我連此等記載都沒有看過......不過,我師父和石庭說過,孔雀河道的術士,是個個心狠手辣。他們沒有倫常。聽說他們曾經屠城,用殘害無辜百姓的壽命來更改天象,從而產生磁場,更改他們自己的修為。從而修煉符篆和丹藥,企圖蒙蔽天機。獲得無盡的壽命。
我隱約記得,孔雀河道連接絲綢之路,曾經很繁華熱鬧,後來卻變得蕭條。甚至很多的城鎮一夜之間被黃沙淹沒。你說,可有術士作怪?”
陸落記得,後世關於樓蘭古樓的研究有很多。
為什麽顯赫富饒的西域城市,突然之間變成死絕之地?
考古學家和科學家用了各種方法和手段去證明,仍是說不清楚。但是拋開這些,到底是不是古代術士在作怪?
後世的人,是絕不承認這點的。在科學家眼裡,玄術是對立的,是騙術。
若不是孔雀河道太過於囂張,慘無人道,老祖為什麽派人去清除孔雀河道的術士?
陸落還記得,當初殺成陽和宋義山孩子的術士,也是來自孔雀河道流派,他沒什麽本事,卻也那麽把人往死地逼,難道不是孔雀河道流派遺留的教義嗎?
“我也不知道。”顏浧笑道,“術士有那麽厲害嗎?”
陸落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才說,柏兮很厲害嗎?”
顏浧頓住,無話應對。
只有說到了玄術,陸落才會滔滔不絕,顏浧心裡突然有了個打算:“我也要去學玄術。”
他學會了,才有更多的話題和陸落說。
而且, 他可以纏住陸落,讓陸落教他,這樣就能每天都有很正常的理由粘著她。
顏浧覺得這個思路靠譜!
只是,他太忙了,兵部職方司事情太多了,各處衛所的軍情,都要遞交顏浧;顏浧除了兵部的事,還要教小皇帝讀兵書,傳授他武藝。
如此一來,每天都忙到深夜,有時候堪堪睡兩個時辰,就要去衙門,哪裡還有空學玄術?
思及此,顏浧有點怨氣:“早知道跟欽天監打聲招呼,把婚期定在今年年初就好了。”
他要是早點成親了,天天和陸落在一起。哪怕是在忙,夜裡回府也能看到她,也能擁抱她。
顏浧心裡一動,人就飄忽了。
他挪到了陸落身邊。
“坐過去!”陸落立馬厲聲道。
她發怒的時候,像隻驕傲的貓,炸著毛,可愛極了。
顏浧沒有挪過去,反而摟住了她的腰。
陸落沒有動。她抬起眼眸,用凜冽冰涼的眸光,狠狠盯著顏浧。
顏浧卻隻留意到了她挺翹的鼻子,柔嫩的唇,纖柔的下頜,修長的頸脖、精致的鎖骨,以及鎖骨下遮住的嫩白。
他倏然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正巧陸落是抬著頭的,顏浧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的姿勢就是在索吻,所以顏浧毫不客氣親了下去。
她的唇很軟,滑嫩小巧,被他噙住了,細細吮吸著,似有甘甜。
陸落睜大了眼睛,用力去推他,恨不能一巴掌扇死他。
她用力推他,顏浧既想吻得更深,又怕真的激怒她,就松開了。
陸落的巴掌抬了起來。
她憤怒中,很想一巴掌抽到他臉上。可是半途中,她又把手縮了回來,她心裡怪涼的,有點驚怒,也有點憤然。
“落兒!”顏浧抓住了她的手。他也以為,她肯定要扇他的。
私密的車廂裡,被自己媳婦打一巴掌,顏浧也不會覺得丟臉,畢竟是他孟浪的。但是她那麽生氣都沒有打下來,讓顏浧心裡大動,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他總聽到她母親叫她落兒,甚是親密,所以也試著叫了聲。
果然,這兩個字似一抹綺麗,挑在舌尖,能引得心花盛放。
“我要回去!”陸落的表情全僵了,聲音梗住,對顏浧道。
她看著顏浧,眼神陰冷,毫無嬌羞的楚楚憐態。
顏浧覺得她真生氣了。
“那......”顏浧頓了下,敲了下車壁,對車夫道,“調頭,回城!”
車夫不明所以,停下了馬車。
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此處是京城連接京東東路的地界,是一座不少的山,山下是河,約莫三四裡。
道路被暴雨衝刷得有點坑窪,很是難走。
車夫聽到顏浧喊,就停下了馬車。
可是,顏浧自己的馬車跟在後面,馬車挨得有點緊,馬兒的鐵蹄子好似被山石磕了,正在流血,那馬就不太好控制,跑得很快。
前面的馬車一停,後面的車夫急忙拉住韁繩,但是馬兒的腿不舒服,控制不住就衝了上來。
陸落前一刻還在生氣,下一瞬間就感覺車廂劇烈晃動。
顏浧立馬將她摟在懷裡,想跳出去,怎奈馬車翻得太快,顏浧又抱著陸落,反應不及,就跟著馬車往下掉。
最後,陸落和顏浧的馬車,連帶著人與車,從山道上滾了下去。
噗通一聲巨響,他們的馬車落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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