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紹龍垂下眸子，終於緩緩放開，手指離開她素手的那一瞬，反而徹底的平靜下來，好似紅塵千丈，再與他無關。

  葉妃不受控制的追了出去，可項天萊的身上，已經蒙上了一張白色的床單，讓她兩腿發軟，覺得這一切都格外的不真實。

  一路跟到停屍房，直到禁止入內，葉妃才恍恍惚惚的轉過身，一下子撞在了跟在身後的陸安安身上。

  兩人相視一眼，目光都是水汪汪的。

  陸安安看著葉妃輕聲道：“阿萊…真的死了麽？”

  葉妃鼻子一酸，張了張嘴，卻同陸安安一樣，根本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她忍不住想起第一次在獄中見到阿萊的樣子，濃妝豔抹的像是個小太妹，燙的燒焦的頭髮，漆黑濃重的眼影，總是會犯的煙癮，還有疏冷卻平靜的目光。

  一直到後來，她洗去了厚重的妝容，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葉妃不敢再去想，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覺得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就在昨天，而阿萊，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失魂落魄的遊蕩在走廊，卻在走出不遠後忽然想起了什麽，隨即快步跑回病房，一把抓住殷紹龍的衣襟開口道：“我記得蘇墨寒說過，唐金龍之前的那個研究可以讓人死而複生的是不是！是不是！快拿出來救阿萊啊！啊?殷紹龍！”

  殷紹龍抬眸看向她，平靜的開口道：“東西早就被毀掉了。而且，阿萊不會想要變成那副模樣……”

  葉妃漸漸松開抓著他的手，步子有些虛浮，跌坐在沙發上。

  房間裡仍舊是死一般的沉寂，殷紹龍仍舊坐在床邊，好似那張病床上仍舊殘留著阿萊的溫度。

  一行人都沉默了許久，唐子峰走的最早，從始至終也沒有多言。

  到天色徹底暗下來，陸川等人才陸續離開，葉妃請人幫忙把小天和翰文送回去，房間裡便只剩下了她和安安以及殷紹龍三人。

  抬頭看著這間熟悉的病房，細細盤算著阿萊好似在這裡住了許久。

  原本雪白窗簾幾個月前就被殷紹龍換成了淡淡的粉色，窗台旁的花架子上仍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花草，縱是寒冬，卻也沒有凋零，唯獨最顯然的那一株茉莉，光禿的實在是有些可憐，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窗邊不遠處擺放著一張圓桌，無數次她們在這裡嘗試過殷紹龍的手藝，不久前，還圍在一起吃過涮鍋，那時，街道上很冷，車水馬龍。

  再轉頭看看，項天萊的衣服整齊的堆疊在沙發一角，一旁還疊放了幾件男士的休閑裝，有序的排列著，看起來格外和諧。

  茶幾上擺放著一隻皮削到一半的蘋果，已經有些發黃，一旁的水果刀上殘留著一抹血跡，料想大抵是阿萊出事前，殷紹龍正打算為她削個蘋果。

  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幕，仿佛每一處都有同阿萊在一起的回憶。

  她和陸安安好似不知不覺間已經習慣，習慣每天都要跑到這裡來待上一會，好似這裡像是另一個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