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聲看著白露撥電話,看著她交集的跟他的私人醫生說著什麽,心裡莫名的甜。
就這樣一點點的甜,讓他覺得四年的等待和堅守都是值得的,好在他等了不是嗎?
“你才二十五歲,我都奔四了,我是真的老了!我現在這個樣子,興許真的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你不在我身邊活再久也沒有意思,不過是頂著一具空的軀殼而已。”季寒聲垂眸似是自言自語的念叨著。
他覺得自己的心不止是三十二歲,更像是四十二歲、五十二歲……
他以為打電話的白露聽不到的,但白露還是聽到了。
她握著電話聽筒的手緊了又緊,骨節已經泛白,手掌心在這料峭的秋末冬初竟然出了一層的汗。
生老病死人人都會面對,也總有那麽一天,但突然聽到季寒聲那麽一說,白露覺得自己整顆心像是忽然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呼吸都停止了……
他都三十二歲了,為了他白白蹉跎了四年……
白露說不心疼是假的,說不內疚也是假的,她很心疼,很內疚。
掛了電話,白露走過去扶住了季寒聲,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季寒聲趁著她打電話那些自言自語的話她聽到了,哪怕過了一會兒了她都沒能消化好,不知道該說什麽,無言以對,所以只能不說,暫且沉默。
她將季寒聲扶到了床邊,“你先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給你拿藥先吃點藥。”
白露說完拔腿就準備往臥室外走,卻被季寒聲忽然拉住了手腕,他抓的很緊,手腕處有些疼,“我的胃不疼了,反正醫生一會兒就到了,你在這兒陪陪我吧,陪我坐坐。”
白露僵站在那裡,任由季寒聲拉著她的手腕。
男人修長的手指若有似我的摩擦過她的手背,手掌心的溫度更是灼人,見白露沒有反應,季寒聲淺笑道:“只是坐坐,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白露回過頭,看著季寒聲笑,“生病了是要看醫生,但是醫生說了先給你吃點藥,所以這藥你要吃,也必須吃。我給你端了水、拿了藥之後再陪你坐。”
季寒聲這才有些配合的松開了拉著白露手腕的手。
他不舍得她離開,她回來了,所以她在他身邊的每一刻他都很珍惜,唯恐她忽然又像以前一樣,直接從人間蒸發了。
白露往臥室外走去,走到臥室門口,眼角的余光往臥室裡一掃,就看到了季寒聲,他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那麽看著她,仿佛她就是他的世界一般。
白露頓了頓腳,站在臥室門口,對著季寒聲說道:“季寒聲,你別老!”
季寒聲一怔,還沒反應過來,白露就已經拔腿飛快的下樓了。
她拿了藥和水,沒多會兒就上了樓。
季寒聲心裡格外的甜,這甜甚至都寫在了臉上。
白露折回臥室的時候,就看到季寒聲還在笑,他低低的、傻傻的笑著,笑聲喊著愉悅,格外的清晰,一雙斂沉若深潭的眸子裡更是裝著滿滿的笑意,格外的清潤、明顯。
白露走到床頭櫃處,季寒聲側目看著她,嘴角、眼角眉梢都帶著沒有斂去也無須斂去的笑意。
季寒聲吃了藥,拉著白露的手不肯放她下去。
白露怕愛德華醒過來找她,自然是不願意呆在樓上,“別鬧了。要是再被愛德華看見我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那就不見人,我陪著你。”季寒聲忍著胃部的疼痛感,表現的雲淡風輕。
“難道你不是人嗎?”白露沒好氣的睇了一眼季寒聲。
“那有什麽關系,我不在乎,你喜歡就好。”季寒聲想也不想說的很乾脆利索,他的直接讓白露有些無地自容。
因為他的愛比她的要盛大,要執著多了。
白露微赧,無語,“……”
好吧,季寒聲你厲害!
本以為季寒聲這四年少言少語的,語言功能會退化,卻沒想到還是這般的口吐蓮花,口才極佳!
醫生趕過來的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鍾後,看到季寒聲隱忍的額頭已經冒汗,醫生的臉色格外的凝重。
現在季寒聲的胃病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尤其是這一年,隔三差五的就會鬧胃病,勸他戒煙戒酒,可他說他的,季寒聲該怎麽抽煙還是怎麽抽煙,應酬的時候該怎麽喝酒就怎麽喝酒。
就連顧景月來這裡勸過多次,都沒有辦法。
醫生起先沒注意白露,卻是在看到白露的時候有些吃驚,但很快就笑了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醫生給季寒聲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白露這才得以自由回了樓下的客臥,季寒聲那裡有醫生照看著,她也沒必要繼續呆在那裡,她又不是醫生,也不是良藥。
再者是真的擔心愛德華,小孩子在陌生的地方本就容易沒有安全感,要是他醒過來發現她又不見了,還跑去跟季寒聲呆在一起,小孩子心思單純卻也敏感,難免不會胡思亂想。
而她和季寒聲的關系,她也想好了,就順其自然吧。
醫生一邊給季寒聲做檢查一邊說道,“自虐了四年,如今她回來了,你的身子都這樣了,值得嗎?”
“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不值得。”這句話季寒聲只是跟醫生說過,連自己的母親他都沒有說過,不過他知道母親懂。
他現在很少去鄉下看望顧景月,他是真的很怨,很惱,顧景月也知道。
顧景月也時常跟周瑜說,“我知道寒聲為什麽不來看我,他怨我,他恨我。他心裡有苦沒辦法對著我發泄……”
這幾年顧景月談不上舒坦,她的狀態遠不如四年前好,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才不好,而是心態遠不比以前那麽平和了,心裡塞了太多的事情總是個累贅。
所以說相由心生,不是沒有根據的。
醫生每次去給季寒聲檢查身體的時候都會打電話告訴顧景月一聲,這一次,顧景月在聽到醫生說的話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的一般的愣住了。
她木訥的開口問道,“白露?你是說白露回來了?”